第18章 第十八章金银坊
白玉卿微微颔首，昂首阔步跟着几个下人去了里面的雅间，留庄家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感叹:这种烫手山芋，还好自己机灵，及时脱手了。
他在赌坊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客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能让赌坊赚到钱的，一种是能让赌坊赚不到钱的。
第一种的特点不必详述。这第二种，讲究就大了。
首先，看到进门后目不斜视，对桌上金银毫不留恋的，多半自己也不会差钱，不差钱就意味着，来赌坊有别的目的。危险指数三颗星。
其次，进来后先站在桌前观察，这是为了提前打探庄家会不会出老千，这样的客人多半能看出来庄家的手法，自己赌术也不会差。危险指数四颗星。
再有，一进场就找个偏僻位置坐下，随便看别人玩，坐一会自己手痒，摸出一根香点上双手合十边拜边念念有词的客人。这种客人多半都是师祖级别的，不光赌术惊人，还精通各类占卦算期，一旦接上，就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危险指数五颗星。
最后一种，是混合版。简单来说，就是看起来不差钱，会观察，会藏锋，还在角落随便看别人玩，并且神秘莫测让人完全看不出目的的那种客人。危险指数满天星。
没错，白玉卿全占。精髓就是那种不卑不亢，又散发出傲慢不屑。
这种能给予给庄家的从内而外压迫感，没拆过两位数的赌坊根本不可能带出来。
带着对雅间同事深切同情的心情，庄家开了下一盘赌局。
一个时辰后。
白玉卿走出雅间，顺手将马上就要清一色小三元的夺欢一道提溜出去，面色不善。
若是旁人见了白玉卿这个样子，估计直接就战术性撤退了。夺欢倒好，气定神闲，完全没在怕的，也没有因为要胡牌被打断而心有不满，又东瞅瞅西看看去锁定其他找乐子的地方。
走了一会，白玉卿回过头：“回去？”
夺欢拒绝，“我还没玩够。”
白玉卿道：“我没银子了。”
“你输完了啊？”夺欢若有所思，忽而爆出一串大笑，“哈哈哈哈你输完了，你好笨喔！”
白玉卿脸色比她的心还要黑了。
她就是很生气。不是生气输光了银子，而是生气自己的技术居然会那么差。而且，这间赌坊的庄家居然不出老千！搞得她空有手法却无法施展。
补充一下，并不是因为人家不出老千，所以她为了道义而不出千。主要是她基本上没赌过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样出千。她本来想看人家出千然后照猫画虎的。
天知道那个庄家在看到白玉卿烂的离谱的赌技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开始怀疑起了这个世界。
类似于憋了个大招然后秒了一个小怪那种非常不痛快的感觉。
“你乐什么？没有人能赢钱的。我告诉你，这个地方只有两种人。”她遏制住想打爆夺欢头的欲望，“就是穷光蛋，和未来的穷光蛋。这里可是赌坊，又不是救济棚。”
夺欢面露怀疑：“真的？”
“真的！”
夺欢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随手分了一半递给白玉卿。
“你哪来的？”白玉卿接过银票的手指有些僵硬，她分明记得夺欢坑她买马车的时候说过他没钱的。难道
夺欢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刚刚赢的啊。”
“你能赢这么多？”她点完了，自己这是五百两。
她合理怀疑夺欢这个人不仅智商武学开了挂，就连运气值都开了挂。
夺欢若无其事朝自己身后那片漆黑的小巷一指，“他教我的啊。”
阴影中的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步一步走进了灯火下。
“常日笑！你！怎么在这！”白玉卿条件反射要藏自己手上的帘寐灼，又看见夺欢无所畏惧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准备开启计划二，“好啊，你背着我们偷偷出来玩！”
藏是藏不住了，那就先下手为强。如果先下手为强都不管用，她就会用计划三，拉常日笑入伙。
好在常日笑根本就不太在意白玉卿背着大家偷偷出来玩这件事，计划二已经足够了。
常日笑神色有些迟疑，“你好像没说不能出来挣钱。”
白玉卿刚刚说错了，其实赌场里是有三种人的。第一种是穷光蛋，第二种是未来的穷光蛋，至于第三种，就是常日笑。
“我很需要一笔银子。”常日笑道。
是了。白玉卿一拍脑门，木笔花以前告诉过她常日笑是个老千高手，后来被各大赌坊都列入黑名单了，木笔花还借机好好奚落了他一通来着。
“这里的赌坊居然没有封你？”白玉卿问：“你要银子干什么？”
常日笑一一解释。
首先，有没有被封？当然被封了！
所以常日笑只能在角落蹲着找那些输疯了的赌客，然后告诉人家，他出本钱，下一把照他说的买，赔了算他的，赚了五五分。
多了一重中转，索性他不上桌赌坊也不愿意得罪他，让他几分蝇头小利倒也罢了。
至于要银子，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欠了很多钱，要还债。
而且他就是被那些追债的人打成重伤以后才去沉月湖跟踪白玉卿的，本想着白玉卿一个女子家家的，应该会多休息，结果没想到这娘们这么能走，硬是耗得他的伤到现在也没有好。
白玉卿问他欠了谁的债。常日笑俊脸一红。
没错，他欠了上清门的钱。他，竟然敢坑武林第一大门派上清门的银子，还足足坑了两万两。
起因是去年上清门找他，要做一把剑在今年秋季的武林群英会上用。他答应了，要八千两。
上清门给了钱就走了。半年后，他们又找到常日笑。常日笑两眼一抹黑，拿到钱当然是去喝酒了，早把要做剑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他丝毫不慌，理直气壮说自己少一样材料，银子不够，又问人家要了五千两。
又过了三个月，上清门又来了。他还是没做。但是他已经不慌了。因为上清门没有时间了。
新剑拿上要磨合至少三个月，那会离群英会只剩半年，上清门没时间再换人去做一把新剑了。而且他们已经花了这么多银子，显然不会舍得直接打水漂。于是常日笑直接狮子大开口，要再加七千两，要不不给做。
上清门给了。总之就是活冤种。
然后常日笑又没做。他是真的以为上清门至善，不会杀他。
也确实没杀他，只不过在三个月前把他胖揍了一顿，然后让他还钱而已。
他是绝不可能还钱的，主要是现在有衙门和新风云榜断财路，再加上清门卡着，他现在没办法接活赚钱了。所以只能晚上来赌坊挣点喝酒钱。
但是他当然不会这么给白玉卿说啊，“所以我要尽快凑够钱还给上清门。”他道。
白玉卿听懂了，但是不准备说话。不说话是因为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不过不妨碍她觉得常日笑这一手干得很酷。
他敢得罪上清门哎！这样白玉卿就不是唯一一个得罪过上清门的奇葩了！
“放心，你不是孤军奋战，自己人，我们都会帮你。”她一把拽过常日笑的手腕，等常日笑手心朝上摊开，她就豪气干云将钱“啪”一声拍在常日笑掌心。
常日笑低头一瞧，一个铜板
白玉卿：“我也没钱了，礼轻情意重嘛！”
常日笑看着白玉卿另一只手上捏的那沓银票，直接放弃目标，转而到了夺欢面前。
好像就是那个老话说的，兄弟间会有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夺欢接收到了他的眼神，随手就将剩下的银票都给了常日笑，然后又凑到白玉卿身边。
“我们去哪里玩？”
白玉卿那个恨铁不成钢啊，“你是傻子吗？你不知道他是铁公鸡吗？这下看你怎么要回来！”
常日笑拿了银子，原地遁形，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吃了吐的机会。
夺欢满不在乎，“他很需要钱哎，他武功那么烂，打不过上清门的。”
白玉卿心里好梗，“你是脑子里灌开水了吗？他怎么可能拿银子还给上清门！你动动你的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就是来坑银子的啊！”
“这算被坑？”
“对！你可长点心吧！”
“哦。”夺欢道：“那你把我刚刚给你的银子还给我。”
白玉卿瞪大眼睛，死死护住被收进怀中的小银票，嘴角挂上谄媚的笑，“哎，你刚刚说什么？要去玩？走走，我这次带你去个好地方，你绝对满意！”
这次她可没骗人。
出了巷子后，没两个弯，一座修在湖水边的雕梁画栋小楼露了出来。
夜里的湖面波澜着灯火的光晕，有淡淡雾气自下而上升腾而起，远远望去，如梦似幻，似乎只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然后沉溺。
白玉卿就这样看进去了，一时心中也无限缱绻。
此般迷离美景，真应该
“你要带我逛妓院？”夺欢出其不意的话音将她拽回现实。
他可真是个“小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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