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地妖
妖怪的汹流沿着长街移动,景时等人则借助燕回城七拐八拐的布局成功脱身,躲进了小巷。
经历这么一波追逐后,他们发现这些妖怪虽然体型庞大、妖力浓厚,智力却与未开蒙的野兽无异。
此处只是介乎妖域与人界之间的灰色地带,并非真正的妖域,相比那些有头有脸、能够化形的大妖,这里的妖更倾向于底层无足轻重的魔物。
就是数量属实有点多。
如果与之正面冲突,他们可能会在逃出去之前就力竭而亡,哪怕谢玄是主角,也不可能只身一人对付如此庞大的妖群。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郁福舟抖着身体。
“想办法摆脱他们,顺便弄清楚知春馆里的事。”
郁福舟欲哭无泪:“知、知春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啊……不对不对,为什么还会有一个知春馆啊,这到底是哪儿啊!”
知春馆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怎么会在这妖气冲天的地方出现呢?而且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家水塘底下连接着另一座燕回城啊!
“这里是地下,是妖人之界的间隙,会有一座一模一样的燕回城也不足为奇。”景时说着,低下头看他,“你们家祖上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左右不过与妖有关,不然知春馆也不会成为连接两界通道……你能先放手吗?”
小巷里光线昏暗,郁福舟的眼睛里却亮晶晶的,全是泪花。他正抱着景时的腰不撒手,活脱脱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明明看不见什么东西,却仍能精准辨别出别人的位置。
“我不要,我要是撒手了,你人跑了怎么办?”
景时揉揉太阳穴:“方才你逃命的气势哪里去了?要跑也是你跑得更快吧。”
还没等他抬脚把这人行挂件踹走,谢玄就走过来,一把拎起郁福舟的领子。
景时正愣神,下一秒,郁福舟又四肢并用的扒在了谢玄身上。
“我不管!你们两个总要让我抱一个,不然我真的会闹的!”
景时倍感疲惫:“你已经在闹了。”
他当时为什么要想不开把人带下来呢?一点用不说,还这么缠人,也就只有算命和逃命的本领值得称赞了。
对比之下,那名来路不明的黑衣少年就省心多了,一直在昏厥,从未醒来过。
“这下子,要怎么办呢……”景时喃喃自语。
郁福舟一边努力去够谢玄的大腿,一边提建议:“地上全是妖怪走不了,我们可以从天上走!二位不是修仙之人嘛,御剑飞行总会吧。”
御剑飞行的前提是有剑。
谢玄不必多说,肯定没问题,但其他人……
景时摇摇扇子:“你看我全身上下像是佩剑的样子吗?”
郁福舟立刻看向谢玄:“那谢仙君,您带着我们飞吧?不过我们人多,您要一个一个的带,就先带我吧,我眼瞎,是伤员。”
理所当然的,谢玄连眼神都没舍得给他。
说起剑,景时想起那个逃脱于谢玄剑下的妖,对方口口声声说为了尊主,或许是想找谢玄报当年封印妖尊之仇。
想到这,他忍不住低下头,摸索腕上的锁链。
随着时间的流逝,链子已经不再吸纳灵力,也不再有任何发热的迹象,反倒安静得不像话。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条妖骨之链本该附在谢玄身上,成为他日后行走妖域的一大杀器,但如今竟阴差阳错地捆了自己,致使原本的剧情出现偏差。
谢玄是主角,拥有着修真文第一大姓的主角,如果他没了妖骨,以后要怎么杀穿黑恶势力呢?可恨当初没看完整本,现在只能连蒙带猜依靠脑洞。
郁福舟的声音把景时唤回来:
“仙君,你们说街上全是妖,民居里面不会也有吧?”
说完他贴近墙面,闭着眼睛闻了闻。
“一股炭火味,这家人烧饭也太过头了。”
“是灶王爷。”景时说,“奉有灶神像的寻常人家都有灶王爷庇佑,哪怕在人妖两界的间隙也不例外。”
此处毕竟连通着人界,神佛之力未必不能从缝隙里透进来,这座等比例的燕回城除了没供神像的地方有妖出没之外,其他老百姓的屋宅妖都不会踏足。
一听见有神仙庇护,郁福舟立马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我们进去呀!”
景时摇头:“没有屋主的邀请,我们进去了也不会受到庇佑,而且要进去也不能走正门,否则就会破坏院中本有的福瑞。”
福泽有时候堪比仙法屏障,能够抵御妖魔的侵袭,而想进门又不破坏任何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当属翻墙。
只要脚不过门槛,灶王爷就管不着。
郁福舟被妖风吹了许久,这会儿冻的直打喷嚏:“我们就进去坐一会,就一会,等附近的妖怪走了,立马就出来。”
景时看看他苍白的脸色和青紫的嘴唇,明白再继续呆在外面他可能小命不保,勉强点了头。
谢玄便松开郁福舟的领子,转身去捞那在地上躺尸许久的黑衣少年。
.
他们跳的屋舍原主人大概是个木雕师,院子中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金属工具,角落还堆着许多还未完成的雕像。
这些雕像仿佛拥有了灵气,每一张脸都不尽相同、神情丰富,有些是怒目而视的金刚,有些则是慈善的佛陀,无一例外皆惟妙惟肖。
景时往院子里走了两步,抬眼就看见屋顶上端坐着的木头小兽,它们跟其他地方一样,都是用来镇宅的。
“手艺真好。”景时感慨,“如果能来金银楼供职,我肯定给他开双倍工资。”
不过他们楼主肯定不会同意,他那么扣,景时来大漠都只给了一个月的盘缠。
郁福舟嘴唇哆哆嗖嗖:“怪吓人的,我们进屋去吧,这里太冷了。”
想进屋肯定不能从门走,还是要翻窗户。郁福舟挑开窗格,用木棍把纸窗支起来,率先爬了进去。
景时想动作还挺熟练,一定没少干过这事。
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面柜,中央的桌椅都摆放得整齐,烛台正燃着光。
郁福舟沿着墙摸到被褥整齐的床榻,问:“这床我们能睡吗?”
“可以。”
景时环顾四周,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粮食,于是他走过去,把米缸和谷袋打开。
将特定的五种谷物放入布袋,再用硬叶系好,挂上红木珠,就可以当成辟邪用的福袋。不过这里是沙漠,缸里只有面粉,谷袋里也空荡荡的,根本凑不齐五种。
景时转过身,那边郁福舟已经褪去外衣爬上了床榻,怀里还抱着软乎乎的被子。
倒是真不客气。
不过这毕竟不是人界,只是上面燕回城的倒映而已,所以他们也算不上什么私闯民宅。
那名黑衣少年被放在了矮凳上,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爬着桌面,烛台和脑袋之间还有一定距离,似乎是特意被人拿远了。
而做这些的谢玄本人却不知所踪。
景时推开窗户,发现人正站在院子里,背对房屋,抬头望着血月。
大晚上的看星星看月亮,真有情趣啊。
景时想了想,还是翻身跳出去了。
走到谢玄身边,他随意开口:“谢兄在看什么呢?”
谢玄扭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道:
“我在想我的道侣。”
景时:“……”
道、道侣有什么可想的?难不成他指望跟道侣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而谢玄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他站在我面前,我却认不出他来,岂不是很荒唐。”
……确实荒唐。
但最好还是别认出来了。
景时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怎么突然想这个。”
谢玄偏过头,眼睛看向他。
这次肯定不是错觉,景时终于注意到他的外露的情绪了。男人袖口下的手指正用力压着冰凉剑柄,似乎想从这样的举措中缓解些许的不安。
“我失去记忆应当很久了。”谢玄道,“而在我们分别之时,我对他一无所知,只能靠一幅画去忆起他的长相。”
“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此刻的心境,他是我唯一的亲近之人,但我们经历过什么我都毫无头绪。”
他们是否也有过真情至语呢?
如果有,那又为何会两相分别呢?
昔年并蒂作参商,相逢非故人。
画中人是找到了,彼此间却陌生又试探,甚至不肯提起此事。
“但我仍忍不住地想,他对我,又是何种想法?是想见到我、还是毫无感情……”
谢玄盯着他的脸,瞳中似酝搅着温清的月光,撩拨起残影。
“若是他根本不想看到我,甚至怨恨我……我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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