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仙门客
系统图鉴被点亮后，景时心里一喜，想果然没找错，龙首门确实有带着易容丹的燕回人。
掌柜不光容貌有所变化，就连身形都发生了改变，她的胸部逐渐生长，腰肢内收，似是盈盈一握，就这样彻底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金粮面部表情同样扭曲了：“公子！你看见了吗！他变性了！”
景时弯起嘴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公子，你笑得好狡诈啊。”
．
女掌柜将剑随意丢弃在地。
“一把锈剑，也好意思给别人。”她惋惜地叹气，“明明一副好模样，却连一锭银子都掏不出来。”
仙门客道：“那柄剑是我的贴身——”
女掌柜笑起来：“相比于你的贴身剑，我更想要你贴身的衣服……料子这么好，应该能卖很多钱吧。”
她说着，俯身摸了摸对方的衣角。
手中触感柔软冰凉，仿佛是一片向外散发凉意的绵云。怪不得这人能在沙漠中前行而不生热，额角一点汗都没有。
仙门客低下头，与女掌柜对视。
“你得不到的。”他说，“因为我不记得哪里有买。”
“……”
女掌柜猛地站起来：“从你身上扒就是了。老大、老二！”
两名壮汉立刻凑上前。
女掌柜扬起下巴：“把他衣服和皮都扒下来，人扔到盐水里泡着，留着之后做烤熏肉。”
景时看向自己面前的烤羊腿，陷入沉思。
这时候金粮终于忍不住了，拍桌而起：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人家衣服！你们是何居心！”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他们这桌。
景时虽然用了易容法决，但仍不想被仙门的人看，所以用折扇遮住脸。一旁的金粮却不怯场，他把袖口挽起来，迎着各种各样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女掌柜面前。
女掌柜看着这个伙计扮相的年轻人，神情惊讶：“你是谁家的孩子？”
“不是谁家的孩子，是路过的正义之士！”
景时尴尬得直摇扇子。
女掌柜挑眉：“小子，毛都没长齐就不要出来多管闲事，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你就没想过下场吗？”
金粮冷哼：“你们开客栈，贩卖一些不三不四的情报，还打着金银楼的名号，就是为了敲诈勒索别人吗？”
金银楼？
女掌柜笑起来：“你们是金银楼的人？”
“是又如何。”
女掌柜摇摇头，目光突然冷下来：“今日就算是金银楼楼主站在面前，老娘也照砍不误！”
“——！”
金粮察觉到危险，毫不犹豫地闪身。
一把斧头带着凛风擦过他的后背，重重砸进地里。
黄沙迎面、尘土飞扬，混乱中那仙门客悄无声息地摘下了自己脑袋上的符纸。
客栈本就破旧，斧子这一下把地面彻底砸裂了，砖石表层皮开肉绽，碎屑之下全是裸露的泥土。
壮汉站在金粮身后，手掌紧贴着斧柄，神色狠戾：“毛小子，躲得倒快。”
在他的脚边，那片斧面正在烛光里闪着寒光，仿佛是饿狼张扬的獠牙。
金粮开始浑身发抖——
但不是害怕，而是生气。
他瞪着对方，后槽牙都在挤压：“小爷我平生最讨厌偷袭！”
说完，一拳揍到对方脸上。
金粮虽然年纪不到十五岁，但天生神力，凡是被他用十成力气揍过的人，不是脑震荡就是肋骨折，且他的体能异常充沛，扔在田里犁一整天的地都不会累，这也是景时会带他来大漠的原因。
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壮汉嘴歪眼斜，他的脑袋被迫仰起，脚下步伐混乱飘浮，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伴随店小二的惊呼声，壮汉直挺挺倒在地上，和他的碎牙一起，半晌不动。
金粮甩甩手臂，傲慢道：“你们一起上吧。”
“……”
狠话放出来，却没有人动。
就吓傻了？金粮不解。
他回头，发现旁边的女掌柜站在原地，神情怔愣，一动不动，其余人也一样，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般。
而在场唯二能动的，居然是店小二和那名仙门客。
“……什么情况？”
金粮摸不着头脑，回头去看景时。
有谁把他们都定身了吗？
不远处景时眯起眼睛，召出系统界面，不出所料地看见了这些黑店伙计脑袋上的标志。
而方才还在原地不动的仙门客此时已然抬起手臂。
他将符纸慢条斯理地折叠好，最终塞进口袋：“别把东西甩别人脸上，容易挡眼睛。”
除了被金粮打晕的家伙，其他人血量都是满的，只有状态栏那里挂着一个灰色的图标，代表“身体锁定”。
任谁都没有看清那人是如何出手的，只知道明明是女掌柜对仙门客使用的定身符纸，现在被固定住的反倒是他们自己了。
正思考时，仙门客向前两步走到金粮身边，忽视小伙计如临大敌的模样，俯下身捡起地上的锈剑。
锈尘轻轻脱落，剑身在剑鞘里微微晃动，像是在迫切地回应着拾剑之人。
剑鞘或许只是随便从路边捡来的垃圾货，但其中的剑却是实打实的好兵器。
金粮愣了原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是你把他们都定住的吗？”
仙门客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你要为他们出头？”
“不……”
他为什么要为他们出头？
仙门客又道：“既然如此，我想向你问一个人。”
“什、什么？”
这转折是不是太生硬了？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没等金粮说话，青年便再一次从袖口中取出那幅画卷。
这回没人阻止，画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整地展露出来。
在看清的瞬间，金粮瞪大眼睛。
纸卷表层清浅温凉，纹路细腻，一看便知绝非凡物，但最难得并非画卷本身，而是其中描绘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堪堪成年的美人，玉骨明肌、金昭玉粹，即使半身素色白衣也难掩五官明艳，眉眼之间夭灼的颜色几乎要浸出纸面。
就是这样一个画中人，金粮每日都能见到，他甚至觉得，这幅画真的很厉害，把他家公子所有的优点都描绘得清清楚楚，连背景的色彩韵味都点缀得恰到好处。
金粮直起腰板，一边深呼吸一边向后退了两步。
“这、这——”小伙计猛地扭头看向景时，“这幅画能卖多少钱呐公子！”
景时虽然隔的远，却也看清了画的内容。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手里的折扇已经处于掉落的边缘。
耳边叮咚一声，系统提示音在这混乱的思绪中显得尤为奇妙。
「生于深山薄丛中，不为无人而不芳；雪霜凌厉而见杀，来岁而不改其性。
达成成就“陌路相逢”：见到《问灵》的主角谢玄」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达成成就“情深缘浅·一”：见到画中之物」
．
事情的走向变得十分诡异。
三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女掌柜和那几名壮汉定在一起，像是什么突兀的背景板。
景时本来想拔腿就跑的，但理智告诉他，如果跑反而会加重嫌疑——虽然他什么坏事都没做。
金粮难得智商在线一次，景时不说话，他就帮着问问题。
“你是哪一派的修士，姓甚名谁？怎么连仙牌都没有？”
“不知道。”谢玄双手放在膝盖上，“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怎么会有人记不清自己的仙门？你是在故意说瞎话吗？”
对面没说话。
景时在扇子底下咳嗽一声。
于是金粮立刻回到重点：“这幅画是哪里来的？”
谢玄摇摇头，道：“我醒来时它就在身边。”
“不是谁给你的吗？”
“不是。”
两人都能看出，他并未说谎。
那时谢玄从一片清泉里醒来，四周全是锁链和黑漆漆的岩石，唯一的光线来自头顶裂开的缝隙……他似乎是被关押在了一座未知的地牢里。
即使脑袋里空空如也，对一切功法咒术都毫无记忆，谢玄也能轻而易举地扯开自己手腕上的铁环，可刚走两步他便碰到了什么东西，从水里捞出来，正是这卷画。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幅画上，它是唯一的线索。
金粮了然：“所以你是失忆了。”
谢玄点点头：“我是失忆了。”
“嗯，如此说来，仙长拿着此画也并无不妥——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金粮怒而拍桌，“随随便便画我们……不认识的人，你以为一句失忆就能把自己摘得冰清玉洁吗！”
他们家公子的肖像画，一幅价值千金，怎能在金银楼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卖给别人。
景时急忙拉住他：“冷静，金粮冷静！”
果然他就不应该让这坏脾气还缺根弦的家伙问，这与自爆有什么区别！
哪知对面那个更是重量级。
“原来如此。既然两位不认识，那我再去别处问问。”谢玄利索地起身冲他们点头，“告辞。”
——！？
原来这也是个傻的吗？！
景时脱口而出：“等等！我们可以帮你！”
谢玄微微回头：“帮我？”
景时压住金粮即将弹射起步的上身，保持微笑：“仙长要找画上那个人对吧，我们可以帮你一起问……你先坐下，别急着走，这客栈里的人你还没问呢。”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让这家伙到处乱跑逢人就问，万一真让别人认出来画里面的就是他自己，他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谢玄转头看了看那群被固定住的“背景板”，显然是终于想起了他们的存在。于是果真转身，走回到桌子旁。
景时长呼一口气，心脏落回去了。
“我们确实不认识画中之人。”景时想了想又道，“不过仙长能不能告诉我，您又怎么会找到大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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