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咚咚咚是幽灵作妖
艾洛蒂尖叫一声跌倒在地,手里的镀金铁叶扇也摔在地上,扇叶碰撞发出金属声响。那两个随从一个箭步冲上前来,福克茜却已捡起那把铁片扇子,背靠着墙瞪视着两个男人。
那双黑暗中的翠绿眼睛好像被逼入绝境的幼狼眸瞳。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却被福克茜颤抖的声音打断动作:“我能保证你俩至少瞎一个。”
在街头积累下的多年打架经验让福克茜还能抓稳手中的武器,脚下勉强站住。
不过她以前对打的也就是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体型悬殊——
最好的应对方法是跑路。
要论跑路,福克茜能在巴黎任何一个街区的小巷子里把这俩人耍得团团转。
不过这里是巴黎歌剧院。
在去往杂物堆积、地形复杂的后台之前,有一段长长的,宽敞又光滑的走廊。
“还愣着干嘛?快动手啊!”艾洛蒂在地上尖叫,伸手抹着鼻血。
两个随从犹豫着往前压了半步。看来他俩都不想被戳瞎,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犹豫什么?你俩聋了?!”艾洛蒂挣扎着站起身,又被裙子绊了一个趔趄:“给我打死她!”
福克茜轻笑出声,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脸上:“你俩谁想瞎?”
毕竟她的手在发抖。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艾洛蒂站稳之后甚至推了两个男人一把,愣是没推动。
“看来艾洛蒂小姐的手下也没有那么…”福克茜的嗓子哑了一下,“忠诚嘛?”
不过这种场面只能维持一会儿——等这俩人被逼急了,她确实能至少戳瞎一个。
然后等死。
用她的命换艾洛蒂的手下变瞎子,好像也不那么划算。
福克茜估算了一下两个男人中间的空隙,只要她突刺出去再一脚踹倒艾洛蒂,逃命之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那之后的话…比起在宽敞光滑的剧院走廊里赛跑,直接跳窗的存活率应该更高吧?
就是可能断条胳膊啊腿啊的…
她舍不太得。
现在学一学“祈祷”,会不会有用呢——
“哈哈哈,精彩!劳伦斯小姐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样子实在潇洒!”一个陌生的声音——福克茜敢保证这人不是剧院工作人员——伴随着掌声,在杂物间门口响起。
脸上稚气未脱的女孩先探出头,再整个人走进门里,对着回头的艾洛蒂咧嘴笑着。
“你这阴魂不散的…”艾洛蒂目眦欲裂,在发现福克茜的性别不对时,她的眼睛也没瞪这么大。男爵千金咬了咬牙,显然是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我没听清?”这位,红发小姐倒是没带着任何随从,一个人大摇大摆走进狭窄的杂物间,走到她自己需要仰头才能对视的艾洛蒂面前,微笑着等她回答。
“…列那公爵小姐,我失礼了。”艾洛蒂竟然向着那人低头,甚至欠身鞠躬。
看来那个“公爵”的名号是比“男爵”高贵咯?
“——哈哈,姐姐真是见外,我们亲如一家,何必行这种虚礼?”话虽这么说,那位列那小姐愣是等着艾洛蒂鞠了五秒的躬才出言免礼,“不过,您能为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福克茜望着那位神秘的公爵小姐,这恐怕就是她命中注定的救命恩人…?
“…剧院里的学徒冲撞了我,惩罚一下罢了。”艾洛蒂似乎有了点底气,挺了挺腰板:“难不成我堂堂一个男爵千金,还要被一个下人欺负得不敢出声?”
“原来如此…既然是冲撞了艾洛蒂小姐,那自然要好好惩罚。”
福克茜咽了下唾沫,发现喉咙太紧只能作罢。
那位公爵小姐慢条斯理道:“…不过,最近说艾洛蒂小姐在剧院包养男童,夜夜笙歌的传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现在轮到艾洛蒂喉咙发紧了。
“其实我刚刚在门外也听了不少,”这位公爵小姐目测只比克莉丝汀高一点,气势却压了艾洛蒂一头,“什么‘如若是个小男孩,还挺不错的’…”
“…您不能仅凭这些就妄下判断吧!”艾洛蒂破了下音,随后紧紧咬着嘴唇。
“是吗?依我看,因此事被禁足后,出来第一时间就要披星戴月地赶过来,不就是为了消灭罪证吗?”公爵小姐的声音高过艾洛蒂一筹,并且没有破音,“没关系,让我们问一问这位小学徒不就好了?”她抬脚往福克茜这里走,两个随从低着头给她让开道路。
借着门外的灯光,福克茜看见那头仿佛燃烧着的红发…和公爵小姐那双紫色眼眸。
就是她!她一定能救我一条狗命!
福克茜手里的扇子掉在地上,那重物落地的声音似乎提醒了艾洛蒂,她扑上来抓住公爵小姐的手臂:“列那小姐,列那小姐,您不能听这种卑贱之人的一面之词!我…我以后会和凯因先生结婚,那时我们可就是一家人…!”
“放手。”列那小姐停下脚步,侧脸瞪了艾洛蒂一眼,艾洛蒂如中咒一般,抓住她手臂的手缓缓松开来。公爵小姐似乎仍不解气,冷笑着问她:“和我父亲结婚又怎样?您要当我的母亲?您敢吗?”
好生精彩,原来这就是贵族们的关系网吗?
什么凯因、艾洛蒂、公爵小姐、列那小姐、艾洛蒂小姐,同时在福克茜脑子里打转。
随着公爵小姐的一声冷笑,艾洛蒂被一把甩开,跪坐在地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始掉眼泪。
公爵小姐走到福克茜面前了——
公爵小姐打量了她一番,向她笑了——
公爵小姐向她伸出手了——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杂物间里的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福克茜开始在心里默念她知道的每一个神灵的法号神名,她的命运经不起再度反转了。
杂物间的门是开着的,从始至终都是开着的。
杂物间的门还是向里开的,只有房间里的人能碰到。
但是现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福克茜缩着的这个墙角,没有谁的手能摸到那扇破木门。
这几道思考流程在所有人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所以大家统一盯着那扇破木门,沉默着。
刚刚的声响可以百分百确定是从这扇门上敲出来的。公爵小姐这样想着,皱了皱眉。
不过算了,也许是她听错了呢?
公爵小姐转过头。
原来缩着福克茜的那个墙角空无一物。
其余几人也同时发现了这个事实,艾洛蒂尖叫了一声,喊了句什么“幽灵”,两个随从迟疑了片刻,开始自欺欺人地点起蜡烛,搜查整个杂物间。
“是怎么…”公爵小姐略一沉思,抬手扶额,喃喃自语:“可惜了…
明明和她长得那么像。”
此时凭空消失的福克茜正被一条毛绒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在密道里被推着小跑。
“您满意吗?我尊敬的埃里克先生?”福克茜在身后的人放慢脚步后,咬牙切齿地发问。
“嗯,相当精彩。相当精彩。”埃里克狠狠捏了捏福克茜的肩膀,把福克茜捏得嗷了一声,“哈,作为奖励,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
“不行,我还没…”
“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你觉得你还有命待在这里吗?”
“喂,那位公爵小姐要问我,不得把我保护起来吗?”
福克茜身后传来低沉笑声:“然后呢?审问完你就会把你放了?就算放了你,那么之后呢?我觉得‘宽宏大量’的艾洛蒂小姐不会翻开巴黎的每一块地砖,来找她的心上小男宠么?”
埃里克见小流浪儿被驳得无话可说,得意地继续道:“趁着你的脸还没被记牢,跑出去躲上几个月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你在干嘛?”
由于厚实的披风把福克茜整个裹住,她只能依靠最大幅度地抽动肩膀,外加大声啜泣来表明她在哭。
“没用的东西,你就只会哭吗?”烦躁中夹着一丝慌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无能…你没命把自己的东西找回来。”
福克茜靠经验捕捉到了那语气中藏得严严实实的怜悯,开启第一次使用的必杀技:发出强忍泪水却忍不住时的呜咽声。
“…妈的,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看吧,福克茜并不无能,她虽然不能靠拳头把艾洛蒂揍一顿,但她能靠演技来换取一些有用的怜悯。
不过那条项链——不出所料的话,就在埃里克手里。
什么音乐天使,剧院幽灵,抢走她项链的先生,埃里克——
音乐天使揭去了布凯的招聘广告,而那张聘书就在那位恶毒先生的钱包里。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也是百分之八十确定。
不过埃里克似乎比那位金眼睛先生更善良一点,这是一个疑点。
所以这么说的话——
“我…我的一条很重要的项链,被人给抢走了…我只知道,那人后来好像是进了巴黎歌剧院…所以我就跟来了。”福克茜抽抽噎噎地说。
会是什么反应呢?面对这种明说某人暗指他本人的话,埃里克是会承认,还是装傻?
福克茜本以为他会装傻,然后假装事不关己地把那条项链还给她。
或者她的猜测是错的,埃里克不是那位坏先生,那她可能会被送出歌剧院,在外面躲几个月,以后再找机会回来。
然而埃里克说:“原来是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乞丐。”
福克茜忽然感到天旋地转,她被披风遮住了眼睛,脚下也能感觉出地板在旋转。她惊叫一声,然后整个人被摁在了墙上。
隔着一层厚披风,也依然能感受到冰冷的气流,听到呼啸的风声和嘈杂的齿轮转动声。
忽然一切又重返寂静,按在她肩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福克茜还没有站稳脚,身上的披风却被一股脑儿拽走,带得她在原地转了半圈,最后跪在地上。
眼前那道漆黑的屏障被解开,突然的亮光刺得福克茜睁不开眼——准确来说,这亮光本就明亮得刺眼。
毕竟福克茜正身处无数面镜子的中心。
身旁哪还有什么埃里克,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置身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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