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到临头
还期待她的表演？应该期待自己面门挨上一拳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埃里克早就走了，福克茜还窝在墙角，用牙死命□□着自己的下唇，又伸出舌头品尝那血腥味。
没错，没错——埃里克说的没错！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流浪儿要是没有他出手帮助，早就落到艾洛蒂手里了！
那样的话情况不会比现在好。
没错，要当好一个小丑，好好取悦牵住她命运之绳的那位，不论是谁。
这才是一只小老鼠的生存之道。
没错！她的命运能被当作上位者的娱乐，能换来一点面包和水，都该是她的荣幸！
“福克茜小姐，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那个欠揍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响。
嗯，这是她的荣幸，荣幸——
“放你妈的屁！妈的，埃里克你这个混蛋东西，我一定要在你脸上来一拳！”
…
“福克茜小姐”？
她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和性别吧？
…哈。
接下来的几天福克茜都严格执行着那天晚上她彻夜未眠总结出来的计划。
首先，在干活的同时熟悉剧院的布局和员工。
其次，抓住一切机会问其他人认不认识那个什么“埃里克”。
最后，注重和克莉丝汀打好关系。
“…福克茜？是您吗？”
福克茜应声回头，对着克莉丝汀摆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这几天晚上她回去就是装睡，却就是夜夜地睡不着。
“这…您的黑眼圈？是没睡好吗？”克莉丝汀伸手抚上福克茜的脸颊，小流浪儿毫无防备，堪堪止住了躲开的冲动。
克莉丝汀的皮肤光滑而细腻，微凉的指尖在她眼袋处滑过，竟把福克茜摸得有点想流泪。
福克茜赶忙抓住克莉丝汀的手，避开眼神交流：“昨晚是没睡好。”
“是吗？我昨天还听到布凯先生抱怨您上班打瞌睡…”
福克茜即刻抬眼瞧她，克莉丝汀则是轻笑出声，而后那双如水的眼眸又盯住窘迫的学徒：“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福克茜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那双眼眸里的光快要把她灼伤。
“…克莉丝汀，您真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克莉丝汀微笑着，脸还是像上次福克茜说这句话时一样红。
“…善良得让我不能理解。”福克茜向一侧低下头，不去看克莉丝汀的表情，苦笑一声：“我是说，如果您像我一样在街头流浪，这么善良是会被欺负的——请原谅，我并没有说您这种品质不好的意思。”
“福克茜姐姐…”克莉丝汀的声音轻柔而甜美，这样的底子去做歌者也是够格的，“没关系，这里是剧院，剧院里的人们还是很好的。如果您以后还能留在剧院…”
克莉丝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轻呼一声闭上了嘴。
现在福克茜是因为被艾洛蒂囚禁在了剧院才待在这里——至少克莉丝汀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艾洛蒂自那天后就一直没来，布凯也不像是很严苛的样子…？
“等我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就会走了。”福克茜的表情不露丝毫伤感，“您是不是很疑惑，我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被艾洛蒂囚禁着——那为什么不逃出剧院去？因为我在找我丢掉的东西。”
“可是，在我看来——”克莉丝汀的手指绞在一起。
“在艾洛蒂眼下到处跑很危险，但她不是好几天没来吗？”不知被那个混蛋用了什么方法。
克莉丝汀半是担忧半是疑惑地看了她半晌，才轻叹了一句：“果然…音乐天使那天曾说，您一定会没事的。”
“您的天使？”福克茜尽力压制住自己嘴角上扬的趋势。
“我那天向他提起，布凯先生又招了个男孩来当学徒，一定是要送去给艾洛蒂…”克莉丝汀望向空中的眼神有些迷离，一种幸福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我善良的天使，他说他也痛恨布凯和艾洛蒂的这种勾当，他说他也会保佑那个男孩的——后来我发现，您真的没事。”她忽然又捂了嘴，“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天使的功劳…之类的。”
看来小克莉丝汀对她的天使相当虔诚啊。
不过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天使”，“保佑”之类的词句，福克茜更关心一些现实的东西——能让她论证“音乐天使、剧院幽灵、埃里克，都是同一个人”的东西。
到那时说这确实是“音乐天使”的功劳也为时不晚。
“克莉丝汀，布凯都怎么招来那些小男孩的？”
克莉丝汀疑惑地眨了眨眼：“据我所知…他似乎每次都会，自己写一张招聘书之类的东西？”
“会有人把那聘书撕走吗？”福克茜抬手摸着下巴，翘起一边嘴角。
“说实话，我们都不太愿意招惹布凯…和他身后的艾洛蒂，但…”克莉丝汀转了转眼球，随后露出一种欣慰的神情：“音乐天使向我保证过，他会用风把那张肮脏的纸吹落，好让这种事少在我的眼前出现——而那些聘书也确实会忽然消失不见。”
答案呼之欲出。
那可不是什么来自天上的清风，那是埃里克先生凡胎□□亲手揭下来的聘书。
现在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直接怼在他脸上问了——如果福克茜有这个胆子的话。
“哈，克莉丝汀，多谢！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我该去哪找我的东西了！”福克茜笑着与克莉丝汀挥别，脚下没稳儿地蹦了几下，一溜烟跑了，“再见——”
克莉丝汀含着笑看着流浪儿蹦蹦跳跳的身影，双手合十，向着空气微微低头：“天使啊，请您继续保佑我的这位朋友…”
“哈——哈——哈哈！呼——”福克茜一路跑到她的小杂物间，一个没刹住直直撞到了门框上，被其上的木刺扎得嗷了一声。不过那点疼痛并没有影响她接下来连滚带爬滚到墙边的动作，她摸着黑就找到了那个密道按钮，手正要放上去，那个讨厌鬼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说过我每晚都在。”弦外之音是禁止她触碰那个机关，接下来是毫不掩饰的讽刺语气：“看来你也知道你死到临头了，这是等不及了？”
“我，你，哈——”福克茜还没有从狂奔中缓过来，“什么，什么死到临头？”
埃里克沉默两秒，随后低声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混蛋？我他妈就那么好笑？就那么好笑？”福克茜气急败坏地爬起身来，正要开口试用之前在街头新学的脏词——
“装不下去了，福克茜小姐？这样多好，何必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嘴脸，装作对我有多么尊重——这样多好。”
“你喜欢倒正好！今天我让你听听——”
“嘘——你先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福克茜倒是乖乖屏气静听，愣是没听出个什么来，“你耍我？”
“是劳伦斯家的马车停在歌剧院门口的声音…唉，这么晚了还来剧院，看来艾洛蒂小姐的禁足到期了。”埃里克不紧不慢说着，好像他是一场剧目的旁白：“现在呢？走廊里的，不是男爵千金的鞋跟踩地声么？”
呃？
哒，哒哒，哒哒——
那越来越急促的，不正是那位要来取她性命的千金小姐的脚步声么？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半个月吗？”
“我可没保证…”埃里克的声音被淹没在福克茜带着哭腔的声音里。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能听出来男爵千金是用了劲去踩剧院的地板的。
“那个贱货…居然还敢…”已经能听见艾洛蒂尖细的怒音了。
福克茜嘴上叫着苦，手上则是飞快摸向那个机关，按了下去——
一道暗门就这样打开在她面前。
倒是比她想象得好开。
小流浪儿没时间表示惊叹，一个猛子钻了进去，结结实实撞在一具肉身上。
“埃里克，救…”
她的话还没说完，肩膀就已被一双手抓住。
“求您…”福克茜那双翠绿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她可不想死。
埃里克，或者说剧院幽灵先生，虽说嘴巴毒了点，但目前没有必须要杀掉她的意思吧？
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
福克茜被抓住她肩膀的那双手一把推出了暗道。
被放弃了？
她被放弃了？
明明把她藏在密道里就好了啊？
她恍惚看见埃里克的嘴动了动，只是他那句话被福克茜脑内的嘈杂盖了过去。
也许是“去死吧”之类的。
福克茜跌坐在地上，面前那道暗门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关上了。
要死了吗？
男爵千金的脚步声在身后的门口处停住。
“哟，我们的大小姐在这对着墙坐着干什么呢？”艾洛蒂刺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你人生的最后时刻，终于知道要面壁思过了？”
福克茜颤颤巍巍半转过头，身旁的蜡烛早已被风吹灭，艾洛蒂的身影立在那扇门中，她的脸背着光，那双眼睛里的恨意燃烧得万分明亮。
“欺骗我的罪，用你这条贱命也偿还不起——不过多被折磨几天，让我笑一笑，那也算是给你的命镀金了。我想，你应该很高兴吧？怎么不笑笑呢？”艾洛蒂一步一步走到僵住的福克茜面前，门外的两个随从跟了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光挡完，“站起来。”
福克茜扶着墙，顶着发软的腿爬了起来。
“倒是听话，可惜晚了。”艾洛蒂伸手用扇子挑起福克茜的下巴，“可惜了这张小脸，如若是个小男孩，那还真挺不错的…”
那两个随从距离这里有一间屋子宽度的距离。
“你喜欢先拔头发，还是拔指甲，还是烙铁？”
艾洛蒂身上应该也没有携带任何防身物品。
“怎么不说话呀，我的小…”
福克茜抄起拳头，直直照着艾洛蒂的鼻梁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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