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刺杀

思思小姐死而复生之后，整个秦府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尤其是秦老爷愁容尽散、神清气爽，连去上朝的路上都哼着小曲儿。他每天都要去看望思思一回，然后送给她各种新奇玩意儿。思思从小侍女的口中得知原来这思思小姐是秦桧最宠爱的小妾所生，但小妾红颜薄命在思思五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因而思思小姐从小到大一直备受秦老爷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就差没把自己的头割下来给她当球踢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思思发现这大奸大恶的秦桧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作为一个父亲他是非常合格的。起先她还奇怪为什么秦桧总是搜集一些诸如宝剑、匕首、弯刀、弩箭等兵器给她。后来才知道，只因为思思小姐从不喜欢女工、歌舞、诗画之类本该女儿家学的东西，而是自小沉溺于舞刀弄枪不能自拔。秦家主母为此非常不待见她，觉得思思这丫头不学无术、离经叛道、顽劣不堪以后肯定没男人要。但秦桧却不以为然，任凭思思瞎折腾，他觉得只要女儿开心就行了。

        思思想到了自己的老爸也是这么宠爱自己的。从小到大做什么事，他总是很认真的征询她的意见，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当别人家的孩子都报各种艺术班的时候，老爸并没有强迫她跟别人比较，而是让她自己决定，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但告诉她，做事不能三分钟热度，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还要有毅力坚持下去。所以她从上幼儿园起练习武术，一练就是十八年。

        是日，金国使节来访，高宗皇帝赵构携百官在御花园内设宴款待。氛围比较轻松、愉悦，朝臣甚至可以带家眷一同赴宴，思思作为秦桧最宠爱的小女儿，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带着她去的。欣赏完丝竹歌舞后，来使向宋朝皇帝提议由金国和宋国各派出一支队伍，来一场蹴鞠表演赛助兴。皇帝赵构当即应允，他对大宋的皇家蹴鞠队比对大宋的军队要自信多了。

        于是宋金两国的蹴鞠比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拉开帷幕。宋朝的皇家蹴鞠队果然名不虚传，一上场就风头占尽，连进数球，而且攻防配合相当完美，半点机会不留给对方。除了技术好，还享有主场优势，上半场金国的蹴鞠队几乎是被大宋国足碾压，毫无还手之力。端坐高台之上的赵构脸上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甚至准备让内侍悄悄传话下去，给对方放个水，这样不至于他们输的太难看，脸上挂不住，乃至影响到两国关系。

        但是金国的蹴鞠选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们个个身强体壮，经得起摔打。通过上半场的比赛他们迅速地适应了场地，摸清楚对手的攻防策略，然后对应调整自己的战术。很快金国的蹴鞠队开始发力并逐渐把差距追平，甚至大有反超之意。赵构的脸色逐渐由晴转阴，神经紧绷，暗自为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皇家队捏着一把汗。比赛进入胶着阶段，此时观赛席上的观众们热情高涨，也顾不上自己是礼仪之邦子民了，都扯着嗓子喊加油，尤其是一帮女眷，跳起来，挥舞着手绢，喊得惊天动地，恨不能自己上去踢两脚。

        思思还是第一次在现场观看比赛，被大宋球迷们的热情唬到了，惊叹道：“这架势都快赶上英超联赛了。”

        双方队员正在激烈角逐着，都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压倒对方，踢出致胜的一球。忽然场上的球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砸向高台上的赵构。众人一时间都傻了眼，屏息凝视，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一道白色纤长身影闪过人群，踩着桌子纵身跃起，在球即将触达赵构的面门时，凌空一脚将球重重地弹了回去，然后身轻如燕落于地面上。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赵构，尚未回过神来。却见宰相秦桧冲过来拉着思思一起重重跪到地上说道：“官家，您没事吧。刚刚小女不懂事惊吓到您了。请官家恕罪！”

        “我去！刚刚明明是我救了他好吧，咋还说我惊吓他？您老怎么睁眼说瞎话呢？”思思不解地看着秦老爹，暗自腹诽。

        “无碍！”赵构终于缓过来，大方的一挥袖让秦桧他们起来。然后又示意场上的队员继续比赛。经过刚刚的一场虚惊，两国队员在场上也谨慎了很多，生怕再出什么差池。

        后面的比赛赵构显得兴致缺缺，就连最后他的皇家战队赢了比赛都没能让他有多开心。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他漫不经心的观看着场上比赛，眼角余光却不时掠过坐在秦桧旁边因为刚刚的事郁闷不已，正埋头苦吃的思思，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家之后，秦老爷语重心长的教育了思思一番，让她以后不要强出头，官家的安危自有禁军负责。如若贸然闯出去很容易招惹事端，惊动了圣驾会被当作刺客处理。思思点头答应，并提出要出去玩的想法。自她这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月有余，心里不免有些着急，想要快点去找李禺，看他现在什么情况。但是秦老爷因为思思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说什么也不肯放她出去，只让她待在家里调养身体，每日好吃、好喝供着，闷得她都快发霉了。

        “您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啊，不用再调养了。不信，我给您露两手。”思思说着就拿起那把无比招摇的宝剑准备比划两下。

        秦老爷连忙摆手，笑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为父不知都看过多少遍了，就不用再献丑了。”

        “……”思思被噎到了，无言以对。

        “过两日我闲下来和官家告个假，带你出去郊游。”秦老爷思索片刻，仍然不放心思思的身体，提出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吧。”思思妥协，觉得总比窝在家里要强。

        秦家在城郊有一处别院，别院四周漫山遍野种满了桃树。此刻虽已是春末夏初，但花期还未过，仍见枝头桃花朵朵开，身姿摇曳醉倒了清风。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桃林间蜿蜒而过，溪水上层层叠放着粉红的花瓣，仿若给青山涂了一抹胭脂。

        淡淡的花香伴着清新的泥土和青草气息，思思顿觉心旷神怡。为了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她领着几个小丫鬟在桃林中疯玩起来。玩累了就坐在草地上来一顿自助烧烤。她指挥一帮小丫鬟们准备好食材、调料，然后生起炭火，支起自制的烤架，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放上去烤着吃。一方面玩了很久确实是饿了，另一方面也是思思的吃法别出心裁，众人觉得既新鲜又好吃，风卷残云般将食物一扫而空。

        起先秦老爷还数落思思，说她胡搞瞎搞，别把肚子给吃坏了。最后看到大家都争抢着吃，忍不住也尝了几口，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命人把厨房里剩余的食材全部拿出来让思思做烧烤吃，连池塘里养的小金鱼都不放过。思思被秦老爷的生作惊骇到了，却也无奈只得撸起袖子帮他烤。正当秦老爷沉浸于思思的烧烤美食中时，不知何时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悄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思思一惊，惆怅道：“我去，不会又是来杀我的吧。我这才刚来不久啊，又得罪谁了？”

        霎那间，黑衣人纷纷拔剑向他们刺来。此时秦老爷身边的两个护卫立刻冲上前抵挡，因为是出门游玩并未想到会遇到危险，随身仅带了两名护卫，其余人等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和家丁。而小丫鬟们此刻已经吓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思思目不转睛地观看着战局，手里还拿着尚未啃完的半个烤鸡翅，想着要不要出手帮忙。却被人一把拉到身后，秦桧厉声对几个已经吓得面色铁青的丫鬟们道：“你们几个赶快护着小姐，躲到院子里去。”说完他向空中放了一枚响箭。

        丫鬟们过来想要拉着思思离开，但思思却把她们推开了，道：“不用管我，你们自己快跑去院子里躲起来。”

        两名护卫虽然武艺高强，但禁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激战一番渐渐落于下风，身上多处被划开了血口。有两名刺客趁着同伴拖住护卫之时朝思思他们冲过来。剑已逼近秦桧胸前，却被思思迎面泼了一把花椒粉，刺客瞬间视线模糊，泪流满面。她趁机劈出两掌将对方的剑击落，然后朝着他们的裆部分别补上重重一脚。两名刺客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裤裆，扭动身体，痛苦得呻吟着。

        看着地上哀嚎的刺客，思思觉得自己有点胜之不武，有违她一代女侠的风范。但是转念一想，这群人都是来取她性命的，她还跟他们讲什么武德，当然是一切以打倒敌人，保住自己的小命为重啊。

        思思足尖轻点，挑起刚刚掉落地上的一把剑，准备去支援那两个护卫。余光却瞥见又有一个刺客冲过来，横剑扫过秦桧的喉咙，来不及多想，思思迅速抬起左手，一枚袖箭嗖地从她衣袖间射出。这还是之前秦老爷送给她的小玩意，她觉得用来防身不错，就自行改进了一下随身带着。鉴于前两次来到这里遭遇的一切，思思的安全防范意识加强了很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但这个刺客身形矫健，反应灵敏，只见他略一侧身，袖箭擦着他的鬓角而过。虽然可惜没有一击而中，却也阻止他刚刚凌厉的杀招。于是刺客暂且放弃刺杀秦桧的意图与飞身上前的思思缠头在一起。此人武功很高与思思交手数十招，思思都没有占到一点便宜，也丝毫看不出他的破绽之处。但他似乎无心恋战，打斗间不时用余光扫向秦桧那边，似乎在寻找什么机会。

        思思心中了然，看来这帮刺客的目标不是她，而是秦桧。她故意闪避、退让，留了一丝破绽给对方，果然那名刺客反手将剑再次刺向秦桧。而就在他的剑抵达秦桧的胸前时，思思比他更快一步的将剑刺向他的心脏。刺客已来不及躲闪，惊愕地看向思思。在与他的目光相接时，那双澄澈清明、似有皓月流转的双眸让思思心头微怔，手中的剑也偏了三分，并没有伤到到他的要害。

        她迅速收剑，只听刺客闷哼一声，以手捂住伤口。思思走上前，她不想杀他，而是想摘下此人面巾，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但刺客看到她上前却迅速向后连退数步，然后吹了一声口哨。于是那群刺客便停止了攻击，带着他们受伤的同伴，迅速隐退于山林中。思思正纳闷，心想难道自己这么牛掰，把对方都吓跑了？结果发现是援兵到了，秦府的护卫队统领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过来了。

        “快追！”护卫队统领对手下人吩咐道，然后立马跑到秦桧跟前单膝下跪：“相爷您受惊了。”

        秦桧确实被刚刚紧张的一场刺杀惊呆了。不过让他更加惊讶的是原本花拳绣腿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思思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还几次挡在他的身前，救下他的命。他没有理会地上跪着的人，而是赶紧跑到思思身边，拉着她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后焦急地问道：“女儿啊，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没有，我好得很哪。在家躺了那么久了，今天刚好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思思摇头笑着说，然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刺客们离去的方向，想着刚刚被她刺伤的那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觉得根本不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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