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功名

伴着袅袅琴音，思思晃悠悠进入品茗阁，这是她作为说书先生的第二个工作日。茶楼老板扭着滚圆的身子热情地迎上来道：“思思姑娘用过早饭了吗？我已经吩咐下人给您备了些茶点。”

        思思望向讲台，果然上面摆放着几样花式糕点和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茶，笑道：“多谢钱老板，我已经用过早饭了。”

        “没关系，您可以休息时再用。”这位钱老板用看着财神爷的眼神崇拜地看着思思，原本就不大的眼睛，一笑起来就直接成了一条线，再配上他那双吊梢眉，样子实在是有点滑稽，跟这品茗阁的优雅沾不上半点关系。思思忍俊不禁，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才没笑出声来。

        扫了眼大厅，思思发现今天的客人似乎比昨天又多了些。等到两场故事讲完之后，客人已经超过一半了。昨天那位公子又遣人送过来一锭银子，隔着桌子冲思思点头微笑。思思也回以微笑答谢，然后毫不客气的拿着银子收工回家。当她走出茶楼大门时下意识地向四周搜寻了一番，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立在原地等她。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了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思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开心。

        “反正这会也没什么生意了，就过来看看你。”李禺抿唇笑道，“今天还顺利吗？”

        “当然。这个给你。”说着，思思又把今天客人给的赏银递给李禺。

        “这是你赚的钱，怎么又给我了？”李禺想要推辞。

        “反正我也没地方放，你就先替我保管着吧。”思思不容分辩道。

        最后一天试用期，品茗阁的大厅已经挤满了前来听故事的人。连二楼包厢的客人都纷纷走出雅间凭栏聆听。思思很得意当然也很卖力地讲完了两场《红楼梦》。但是故事讲完了，客人却并不愿意离去，强烈要求思思再增加一场。思思一再谢绝，但是众人不依甚至有人堵住大门不想让她离开。

        此时前两天给思思赏银的那位公子走上前，又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展颜一笑道：“敢问姑娘芳名？”

        “姓思、名思，相思的思。”思思回答。

        “思思姑娘，在下韩彦古。你看大伙这么热情，说明你的书说得非常好，大家都很爱听。你可否愿意再多说一场呢？”

        思思心想，本来多说一场也是无所谓的，但是她很明白人性是贪得无厌的，如果多说一场结束后，肯定会有人要求再说一场，那就没完没了了，所以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同时也是让那钱老板看到自己不是好说话，容易拿捏的软柿子。于是她很客气地对面前之人说道：“行有行规，我在这里说书的条件是事先已经跟钱老板定好的，不能随意更改。请韩公子见谅。天色已晚，我的家人还在等我，我要回家了。”

        “好的，在下不会强人所难。这点心意还望思思姑娘不要拒绝。”说罢，韩彦古将银子递给思思，然后转向众人，“我看今天就到这里了，思思姑娘还要休息，诸位明天再来捧场吧。”那些人似乎很给这位韩公子的面子，虽说不怎么情愿但也都陆续散了。

        谢过韩彦古，思思揣着银子开心地走了。她知道有人还在等他，便又加快了脚步。

        思思顺利的完成了目标，便由试用期转为正式员工。接下来她开始实施下一步赚钱计划。她让钱老板命人在茶楼大门前售卖入场券，只有购买了入场券的人才允许进入品茗阁听书。顾客在茶楼内的消费所得归钱老板所有，客人给的打赏则归思思所有；售卖入场券所得，思思和钱老板五五分账。

        这样可以避免茶楼因为客人爆满而引发的争执、斗殴等问题，提升客户体验，同时也让没有抢到票的人更加心驰神往，增加入场券的价值。

        说书工作渐入正轨，思思平均每天能赚到三十两银子。一个月下来也积攒了不少钱，对此她很满意，依旧是把所有赚到的钱都交给了李禺。

        “你现在成红人了，最近坊间都在传品茗阁有一位漂亮的女说书先生。说的《红楼梦》故事非常好听。”李禺看着思思微笑道。

        “还行吧。”思思表面平静，内心却暗自得意，“我们现在有钱了，可以买套新宅子住。”

        “我从小生活在这里，习惯了，不想搬。”李禺说道。

        “那我们就把房子修一修吧，再添置一些实用的家具什么的。”思思眨巴着眼睛说道。

        “嗯。”李禺点头，“我也很想听你的《红楼梦》故事，有空可以给我讲一讲吗？”

        “当然可以啊，我又不收你钱。”思思狡黠一笑，犬牙轻咬朱唇，惹得李禺心尖微颤。

        “的确是很好听的故事。”李禺只听了第一回便不禁赞赏，“这么好的故事是你写的吗？”

        “不是，我才疏学浅，怎么可能写出这种经典之作呢。是曹雪芹写的。”

        “曹雪芹是谁？我从未知晓世上竟有如此才华横溢之人。”

        “呃，是我们村二大爷，他为人比较低调，不愿意别人知道他写的故事，只偷偷地讲给我听。”

        “这位曹雪芹先生真乃世外高人啊！”李禺发出由衷地赞叹。

        思思感觉老脸一红，要扯不下去了，赶忙转移话题道：“你也满腹才学啊，将来有什么打算？难道要一辈子都卖字画度日吗？”

        李禺沉默半晌道：“我父亲早逝，幼年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她在世时一直希望我读书考功名，光耀门楣。后来她病重，花掉家中所有积蓄，既要照顾母亲又要忙于生计，我便无力也无心功名之事了。如今孑然一身，纵有凌云志，也不堪生活累。”

        “现在我们已积攒很多钱，你不用再去卖字画谋生了。时间也来得及你可以去参加今年的春闱考试，完成你母亲的遗愿，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思思激动地说道。

        “你这么相信我能考中吗？李禺抬起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思思。

        “当然，我看人不会错的，你是非常有才华的人。不考功名岂不是可惜了，国家将损失一名栋梁之材。”思思很认真地回答。

        “好，我便试试。”李禺长睫微颤，脸上荡漾开一个好看的笑容，如三春暖阳、明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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