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牢狱

接下来的日子，李禺听从思思的劝告，不再去摆摊卖字画，而是在家专心苦读以备春闱大考。而思思依旧是快活地做着她的说书先生，赚着白花花的银子。两个月后《红楼梦》讲完了，思思请了两天假，让李禺带着她逛西湖、赏美景、尝美食，玩得不亦乐乎。回来时，钱老板却哭丧着脸道：“思思姑娘，我们的生意完了。”

        “怎么，茶楼要倒闭了？”思思不解地问。

        “不是。你的《红楼梦》故事被人偷听了去，现在整个临安城的茶楼酒肆甚至烟花柳巷都有说书先生说这个。更气人的是有书商将它集结成册拿去卖，大发横财啊。我们的入场券现在没人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钱老板捶胸顿足，一双小眼睛满是血丝。

        思思悠悠叹口气，心道：“果然这山寨的优良传统历朝历代都是一样的。”继而她冲钱老板诡秘一笑，“谁说我还要继续讲《红楼梦》的？”

        “不讲《红楼梦》了，那你要讲什么？”钱老板努力地睁大他的小眼睛疑惑地看着思思。

        “你让人写个告示贴在大门外，就说我开始讲新书了，名字叫《一千零一夜》。”思思得意地想，自己可是名牌大学中文系高材生，古今中外名家名作，她都烂熟于心。让她说书，怕真是说上一千零一夜都不带重复的。

        钱老板虽有犹豫，但仍然照办。果然茶楼的人气又爆棚了。抢票的人比上次还要疯狂：有人半夜就来门口排队；有人直接睡在茶楼不肯走；还有人要求预购全书所有场次的入场券。这可把钱老板乐坏了，更加把思思当成财神爷小心翼翼地供着。

        转眼之间到了李禺春闱大考的日子，思思显得比李禺还紧张，像个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

        “放心吧，我已经准备很充分了。”李禺拍了拍思思的肩膀。

        考生或多或少都对主考官进行了打点。但李禺是个清高耿直之人，不屑于此道。甚至有位主考官向其暗示却被他断然拒绝。那位主考官恼羞成怒，直接将李禺的考卷掉包给另一位大财主家的草包儿子。因为他老子不惜豪掷千金为自己儿子捐功名。

        李禺名落孙山，而大财主家的草包儿子却位列榜首。

        落榜的李禺很失落，百思不得其解。思思安慰他说：“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考的。”可是下次又是猴年马月呢？其实思思心中比李禺更难过。

        恰巧李禺有位同窗与其中一名考官是亲戚，亲戚考官酒后失言说出了此事真相。那位同窗惋惜李禺的才情，同情他的遭遇，便将事情原委透露给李禺。悲愤交加的李禺想找那位主考官理论，却被其家丁打伤赶出去。

        李禺不愿意屈服跑去衙门击鼓鸣冤，但府尹大人了解被告之人后却不接此案，劝李禺放弃，三年后再考。原来那位主考官是当朝宰相秦桧的门生，颇得秦桧赏识，后台强硬。况且李禺无凭无据想要状告此人无疑是以卵击石。李禺书生意气，坚决上告，结果被投入大牢思过。

        思思得知李禺被抓大惊，想去牢中探望他，却被衙役拒之门外。她懊恼地走在大街上，想着该怎么救出李禺。想的入神，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竟是韩彦古。

        “思思姑娘，这是要去哪里？”韩彦古彬彬有礼道。

        “韩公子，对不起啊，刚刚不小撞到你了。”思思满怀歉疚道。

        “无碍。我见姑娘似乎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听听，看在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思思看了眼这个男人，想他仪表堂堂且一向出手不凡应该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公子，说不定真能帮上忙。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韩彦古略一沉思道：“我陪你去一趟衙门吧。”

        思思惊喜道：“多谢韩公子，如果能把人救出来，我一定会重金酬谢您的。”

        “思思姑娘不必客气。”韩彦古微笑道。

        在韩彦古的帮助下，李禺终于被放了出来。思思看到他满脸淤青，走路脚步虚浮忙上前关切道：“李禺，你没事吧，他们对你用刑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这位是？”李禺看向韩彦古。

        “哦，他叫韩彦古，经常去茶楼听我说书。这次多亏他帮忙才能把你救出来。”思思解释道。

        “多谢韩公子援手相救，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大恩。”李禺向韩彦古行礼。

        “李兄不必客气，你既是思思姑娘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理应帮忙。”韩彦古说罢微笑着看向思思。

        “朋友？呵呵，你这个朋友够义气，我喜欢。”思思说着，习惯性抬手捶了韩彦古一拳，“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韩彦古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思思姑娘真是豪爽之人，不过刀山火海就不必了。我一直都很喜欢听姑娘说的书，奈何前几日去外地办事，错过了《一千零一夜》故事的结局，能否请姑娘抽空到我府上单独说与我听呢？”

        “没问题啊，随时都可以。我这里其它没有就故事特别多，想听什么样的都有，保管让你听个够。”思思说得正得意，却不曾注意到一旁的李禺此时正面色沉郁地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二人，一丝寒意掠过眼角眉梢，平素温良的轮廓也变得冷冽起来，犹如寒霜过境。

        “思思姑娘，这个金创药乃宫中御医所配，我父亲征战沙场总是随身携带，疗伤效果极佳。你带回去给李兄用吧。”韩彦古将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玉瓶递给思思。

        “一点皮外伤而已，修养几日便好，不劳韩公子费心。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李禺说完拉着思思便走。

        思思只道是李禺接连遭遇打击，心情烦闷，想要快点离开。于是回头对韩彦古报以万分歉意的一笑。

        韩彦古摇了摇头，笑道：“思思姑娘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放心，我一定会去的……”思思冲他喊道，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李禺用力一扯差点摔一跤。她莫名其妙，心想，这看似文弱的书生，力气还真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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