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明天,或者是后天,天枢长老就要再被一位骨骼清奇的弟子所惊艳,秦霁就要再多一位至交知己,甚至因为“他”产生过对自己性向的怀疑。
不过这本书的受众喜闻乐见的是,这位知己,名唤玉千言,当然是女扮男装混入苍山,至于为何这里一众修为极高的长老没识破一点小小的伪装,就得问沈兰思的哥哥了。
玉千言在本书女性角色中,人气地位相当之高,颜值高、武力绝,还对男主百依百顺,一心一意地崇拜男主,最后被男主大发慈悲地立为了正妻。如果这本书必须要选出个女主,那当然是玉千言。
周慈对于毁了男女主初见这件事,心里产生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愧疚感,总觉得毁了一桩早八百年前就定好的姻缘,但这点愧疚感马上就被对秦霁后来迎娶什么魅妖、合欢宗女弟子冲散了,玉千言难道不值得一夫一妻制吗?
天枢长老给了周慈他们传音符之类的材料,令他们有危险定要及时呼救:
“多加小心,尤其是阿霁,你病还没养好,凡事千万不要逞强。”
救人虽然重要,但保住小命才是第一要紧的,这话不是一个以救世为己任的长老敢说的,但他告诉秦霁的,与这意思大差不差。
秦霁恭敬地允诺,压下心中诸多疑虑与不快,转眼望向周慈他们,师兄师姐们已经备好了行装,为装作商旅,刻意用了料子粗糙的衣裳,众人似乎都有些灰头土脸,但在师姐身上依旧是漂亮而生动的。
关漪笑嘻嘻地挽住他的手,被他不动声色地推开:
“别胡思乱想了阿霁,走吧!”
他不懂关漪为何仍能这样自如地和他言语,难道周雪意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周慈没注意到身边的暗流涌动,只是想着周雪意被掌门禁了足,方才又得知轩辕真家中出现些不便细说的变故,此时早已在赶回家的路上,这队人里她竟没一个是说得上话的。
一路上少了轩辕真活跃气氛,也没有周雪意三番两次找茬对秦霁冷嘲热讽,众人竟都心照不宣般不言不语,那名剑宗小弟子的话犹在耳畔,虽说里头有人常下山,遇到异兽和魔修的次数并不算少,但此次那些剑宗弟子的遭遇如果属实,更像是鬼怪所为。
秦霁掀开马车的帘子,眼前赫然出现龙潭洞的地标,便出声提醒道:
“我们到了。”
周慈也探头向外望去,外头是一望无际的田间路:
“—秦师弟说得不错,大家便先在这里歇下吧。”
这里景色秀美不假,但就像她曾听说过的故事那样,长在路旁的树却有那样多的李子,机警的人便不会去摘,因为那树长在路旁李子都没被人摘完,可见味道不会甜到哪里去,而距离他们来的这条路不算太远的地方,理应有村镇之类的地方,怎么竟不见一人来这里安家呢?
可见龙潭洞的蛇怪,威力不是空穴来风。
周慈心想不若趁着太阳高悬在天,去旁边的村落打探打探,村民们若是能与她聊些蛇怪害人的方式,也好让她多做点准备。
她正要和众人提出这事,不料秦霁却抢了先:
“诸位,我想去附近的村落打探些消息,若沈姑娘他们遇到的异事不是巧合,也许村民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不知是否有人愿意与我同去?”
师弟师妹们自是赞扬了一番秦霁的机智与勇敢,周慈恨恨地趁着无人在意她翻了个白眼,明面上仍乖乖举手道:
“正有此意,师弟,我陪你过去。”
秦霁的脸色如同被点亮了一般,立即跳下了马车,在下方恭恭敬敬地伸出一双修长洁白的手:
“师姐小心,我扶你下来。”
周慈心说都是修真界有名头的人,再不济也不至于下个马车都得外力辅助,但她也懒得同秦霁为这点事争辩,依着他的意思小心下了马车,嘱咐师弟师妹们待在此地不要乱跑、有事传音符联系后,便与秦霁往通向外界的那条路走远了。
她听见关漪在后头轻笑:
“师姐,请你多加小心,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会哭的可不止一两个师弟哦。”
周慈只当听不到,曾经她对关漪的印象极好,谁不喜欢可爱又黏人的小师妹呢?自打她观察出关漪和周雪意不寻常的关系后,她也没有对关漪产生厌恶,谁还没有个少女怀春的时候呢?可是关漪倒像刺猬开了屏,找起她的不痛快来了。
秦霁只默默走在她身侧,她几乎没有与秦霁单独相处过,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个年纪的孩子个头长得这样快,又或许是她之前没有注意,总之,秦霁已经快比她高一个头了。
他穿着民间普通衣料店粗制的衣裳,为了更像游历的商旅,甚至在脸上抹了几把灰,偏偏人又实在生得面如冠玉、仙气飘飘,那几把灰的作用是一丝没发挥出来,只让人觉得格格不入,恨不得立刻让它从这张脸上消失。
周慈就是这么做的。
在强迫症发作的时刻,什么这个人将来是你的杀身仇人等等想法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只要那三把罪不可赦的灰从一张艺术品般的脸上消失!
秦霁惊异地看着她,在阳光下苍白得近于透明的脸上泛上了一丝红晕:
“师姐,你…”
周慈的神情自若,好像那不是她的手,这也不是秦霁的脸:
“帮你擦擦。对了师弟,和我谈谈你对剑宗弟子遇到险情的看法。”
—对强迫症患者来说,这都是工具罢了!
谈及此事,两人倒都彻底自然下来,秦霁思索片刻,斟酌着开口道:
“师姐,不才阅读过的典籍《伏妖录》里有云,蛇妖多性淫,曾有关于蛇妖惑众,诱逼平民以妙龄少女为祭品的记载。所以我猜测,约莫是这里的蛇妖作怪,令村中数人以女儿来献祭,这些遭遇不幸的女孩儿死后心中怨恨未消,剑宗仙友们遇到的,也许就是这些女孩的亡灵。”
周慈点头,这推测没有明显的漏洞,蛇妖法力再大,也不至于无聊到让剑宗那么多人都产生幻觉,妖物要折磨他们,魂灵才是最擅长通过幻术来迷惑人的。
不知怎的,她想起倩女幽魂的故事来,顺口道: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也许是女蛇妖要吸男人精气也说不定呢。”
秦霁见周慈赞同自己的观念,语调也轻快了许多:
“是了,女蛇妖要吸食男子精气也是极可能的,方才我只说一种情况是欠考虑了,还是师姐你想得周全。其实我是将那些红手娟与蛇妖的故事联想起来,才说是冤魂是女子,不过兴许这里的习俗就是男子用手绢呢,而且一定要红的。”
“咱们问问他们就清楚了。”
“那待会儿师姐与我去拜访村民,要说我们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什么关系呢?”
“我来想想,我叫周一一,你叫周小东,我们是姐弟,一块在外漂泊,各种营生都做,途经此地,打探打探路况。”
“师姐你真是聪慧过人,咱们就这样讲。”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至眼前出现了房屋的影子才堪堪发觉,一同抬眼向上望去,阳光依旧晃眼,照得他们有些发晕。
周慈喃喃道:
“不对,不对,这样好的天气,怎么这里—”
秦霁环视四周,立即领会了周慈的意思,浑身都警觉起来:
“这里没什么人气。”
他向周慈试探地伸出一只手来,周慈犹豫片刻,在对方似乎即将流露出她一点也不想看到的那种委屈失望的神色时,握住了他的手。
秦霁低声在她耳旁道:
“师姐,我只是怕你有危险。”
周慈将和他相握的那只手紧了紧,算是回应,她并不害怕,但就她看过的那么多恐怖片而言,现在分头行动不是件明智的决定,他们还是像连体婴一样活动比较好。
拉个手有什么,思想怎么比历史书上的人还封建,周慈痛斥自己一句,thisis修真界!
秦霁似乎比之前精神了许多,他的眼睛亮了亮:
“师姐你看那,有炊烟!”
周慈顺着秦霁指的方向望去,一间平平无奇的土砖农舍,即便在一排相似的房屋之间,却仍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与怜惜之感。
“师弟,我们去那里问问?”
“好。”
他们向那间农舍走去,兴许是感知到陌生人的气味,门口一条骨瘦嶙峋的黄狗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在一片空荡的死寂中,显得尤为瘆人。
不消多时,听见狗叫的屋主跑来正厅,见是陌生人,脸上愈发警觉:
“看这打扮,你们二位不是云水村的人吧?”
若说刚刚周慈见着那狗,心中还在责怪这户主人虐待小动物,让好好一只看家护院的黄狗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看到那主人时也止住了这个念头,看那主人的身形分明是“快要飞升”了,这还能养狗,可见是把狗当作自家亲儿子了。
秦霁与他做了个揖,笑得十分客气:
“兄台好眼力!在下与家姐在外经商,偶然路经此地,便想能否找位当地的朋友问问路,若有打搅,还望不要见怪。”
后方有人听见前厅的谈话,也慌慌忙忙跑过来,是位年纪大约四十的女性,和屋主大概是兄妹或夫妻,也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瘦得像皮肉要脱离了身体似的。
“我们不见怪!我们不见怪!”
妇女高兴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一见周慈,她整个人似乎都激动得无法言语了,而一点眼神都没分给秦霁。
男子责备地看了一眼那妇人,似乎不满她贸然见人:
“这是我老婆,你们有什么事问她吧。”
说罢便要往屋后走,被他妻子一把拽住,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男子果然定住了。
妇人还是笑得像要流出涎水一般,眼神在周慈附近飘忽不定。
周慈被她这样止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心中不大舒服。
她从这女人的眼神中,看出了又绝望又贪婪的意味,一个饿极了的人,到底怎样才会那么开心?
—除非,看见了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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