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新年是留给小孩的，小孩儿们只需要甜甜的说一句新年快乐后便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使只是看别人玩也觉得满足。
但人长大了，便开始贪心。过年已经慰藉不了他们想要满足的心，所以它只好选择快速行走，消失在成人的世界。
不过挥眼之间，便到了五月。庆阳的天气逐渐闷热，很多人已经开始穿单衣了。
婚礼现场。
江渝跟云泽作为七仔自初中以来的好兄弟，并没有被邀请作为伴郎，江渝已经猜到原因了，所以并不吃惊。
但坐在他正对面的顾邑舟让江渝着实有些惊讶，顾邑舟居然不是伴郎。或许是正对面的关系，这让他有种错觉，总觉得顾邑舟在盯着自己看，可自己每次看过去的时候，顾邑舟都移开了视线。
他发现顾医生跟旁边的人都不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别人说一句他应一句。
“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
“很高兴大家来参加曾弘景先生和程双小姐的结婚典礼。”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二位新人向各位的到来表示忠心的感谢！今天是公元2021年5月20日……”
司仪的话，打断了江渝的注意力，他没再多想，偏头向台上看去，七仔今天穿的正式，其实七仔每天都穿的正式，只是今天又给人不同的感觉。
这场婚礼高调盛大，汲取者全世界的祝福。
江渝看了一会儿注意力就到云泽身上去了，云泽表现的云淡风轻，可实在是太过云淡风轻了，他有些担心，吃饭的时候，他特意给云泽夹菜，可是云泽只是沉默的喝酒，江渝也没再管他，任他喝，云泽喝醉酒后安静的像一只小绵羊，这一点江渝是不用担心的。
江渝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察觉到视线，他向对面看去，正好撞进顾邑舟的眼里。
那人的眼睛太干净了，江渝控制不住的停留了一会儿，不过还是尽快的收回了视线。
在婚礼结束后，江渝见顾邑舟离开位置，最后还是跟在了他身后，最后走到了一块冷清的草坪处。
“顾医生，”江渝叫住顾邑舟，见他停下来，加快了脚步，“顾医生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只是见你瘦的有些厉害。”这句话砸的江渝头有些晕，不解的看着顾邑舟。
顾邑舟转过身看着江渝，近距离才发现这人居然跟自己差不多高，之前是坐着的，并没有察觉，“你瘦了。”
这句勒类似关心的话并不适合用在顾邑舟身上，俩人并不熟，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最近胃口不好。”江渝没想到这人盯着自己看就是因为自己瘦了，心想医生都这么白衣天使吗？
“厌食吗？”顾邑舟问。
见江渝看着自己，并不说话，他只好又说了一句，“刚刚见你没吃什么菜。”
“吃过饭来的，不饿。”江渝说。
“来医院检查一下吧。”顾邑舟知道自己确实多管闲事了。
“多谢顾医生关心。”江渝说。
顾邑舟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他抬头看向江渝，“坐一会儿吧，那边应该还有会儿。”
江渝已经想好措辞打算离开了，没想到顾邑舟会留下自己，只好坐了下来，俩人中间至少能塞两人。
“你存在于七仔口中，没想到有一天会见到真人。”这是江渝坐下来后，顾邑舟说的第一句话。
江渝看着远方，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洒在地上，有些跳跃，“七仔这人就这样。”
顾邑舟没再说话，他知道江渝并不想跟自己多说些什么，甚至连坐在这儿也只是客套一下。
七仔其实是喜欢讲云泽，而江渝跟云泽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所以不可避免的常听七仔讲起他。
俩人没什么聊的，话题不同，主要是江渝不想聊，坐了一会儿找借口走了。
顾邑舟无聊的盯着面前的小草看，脑海里却是刚刚江渝的表现，自己之所以说那些话完全是因为上次他看似无意的帮了自己一把，但刚刚那人的表现，明显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他完全可以不用说后面那句话，前面的话已经是提醒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把这归类于医生都是这样之后，仍是会想起刚刚江渝明显的抗拒。
一开始他只是察觉江渝瘦了，慢慢的发现那人瘦的还挺厉害，只吃了几口菜，看起来精神不佳。或许是职业病影响，顾邑舟还是往不好的方面想了想。
中间俩人还对视了一会儿，江渝的眼神从探究归于平静不过就一秒钟时间而已，顾邑舟知道毕竟是自己唐突了，礼貌性的笑了笑，便挪开了视线。
后来便慢慢的发现江渝总是不停的看向身边的人，那个人他认识，上次吃饭的时候，那人就坐在他的旁边。
所以，除了江渝，他还注意到了那个人，毕竟那个人在酒吧帮他结了帐，只是有些意外云泽的表现，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闷酒，在新郎七仔致词的时候，他才会放下酒，抬头看向台上，眼里始终装着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意外，他没有窥探别人的兴趣，察觉到这一点后便收回了视线。
他今天休了一天假，主要是因为七仔结婚，其次是他想好好休息，可显然他并未如愿。
江渝回到婚礼现场的时候没看见云泽，打电话也没接，这让他有些担心，吃饭的时候云泽闷着喝了很多酒。
正在他决定去找七仔的时候，云泽打了电话过来，江渝很快接过电话，手机里传来云泽有些嘶哑的声音，“江总，我喝多了，楼上睡觉呢，207。”
他快步上楼，推开门见云泽躺在床上，手枕在额头上，听见了开门声也并没有把手放下来。江渝关门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一定是抽烟抽死的。”云泽把手放下来，偏头盯着江渝手里的烟看。
“这话我都听腻了。”江渝说完吸了一口烟。
“江总，”云泽喊了一声，一直没说话，似乎在等江渝的回应。
“怎么？”江渝说。
“糊涂一点不好吗？”云泽问。
江渝没回答，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远处的风景，又吸了一口烟，不过几口而已，一支烟就那么没了。
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他实在是没想到顾邑舟还会坐在那里，甚至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座雕塑。不过他很快收回视线，对着床上的人说道，“走吗？”
“我走得了吗？”云泽语气里有些无奈，自问自答，“我走不了。”
江渝知道，这场婚礼，唯独云泽不能提前离开，可若是他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住他。他没说话，又点了一支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屋里充满了烟味。
“叫了你快二十年江总，我觉得我现在应该换个称呼了。”云泽说。
“什么？”江渝问。
“烟鬼。”
江渝抽烟抽的厉害，有段时间一天五包烟，跟云泽打了一架后，或者应该是被揍了一顿后，减到一天四包了。
“你说我再揍你一顿，你会不会再减一包。”云泽突然出声，江渝拿烟的手一僵，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你要再睡会儿吗？”江渝起身，把烟头湮灭在烟灰缸里，“不睡了就下去吧。”
“江总，我又要走了。”云泽说。
江渝走向门口的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又坐在了椅子上，语气很平淡，只是手又不自觉的摸着烟盒，“去多久？”
“不知道，可能一两年，也可能三四年。”云泽说。
江渝想抽烟，只是始终没拿出来，“去哪里？”
云泽盯着天花板，“北方吧。”
“想好了吗？”江渝问。
“想好了。”云泽经常走，有时走一两个月，有时是半年，最长的也是一年。每走一次回来他都会在庆阳待很久，江渝已经习惯了他这样。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他这样说了，那至少就是两年。对于常人来说这就相当于出差而已，但云泽不一样，他会有意识的隔绝过往，对于江渝也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云泽闭上眼，有些没力气的说道：“江总，找个人吧。”
江渝没搭理他。
云泽在七仔婚后第一天就走了。
江渝坐在办公室看着眼前的报表，看着看着就想远了。
酒吧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云泽功不可没，云泽喜交朋友，店里大多顾客都是冲着他来的。有云泽在的时候，江渝都会选择性的偷懒，可现在人已经走了。
江渝工作量并不多，他没有想要牟多大的利，他开酒吧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他喜欢酒吧里的环境，喜欢黑白颠倒的生活，喜欢酒吧里的自己。
江渝作为酒吧老板，作为投资者，并没有给下属太多压力，甚至有时候希望下属别给他压力就行。段经理有时会举行大型活动，他不得不参加，每次活动下来，他都会语重心长的告诉段经理，让他别再准备大型活动了。
并不是他不能胜任，或者说他怯场，最后归于一个字，“懒。”
其实最大的底牌是打拼了这么多年，他不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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