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 可惜了

“图银子。”从音知晓韩峙耐心有限，这次便回他了，免得又被折磨。

        可韩峙自然知道他在扯谎，他这人虽年纪算不上老成，但十几岁就入宫陪在太子身边，早已阅人无数，练就了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

        “实话实说。”于是韩峙语气冷了几分，先前轻抚他面颊的手掌，直接捏上了他下巴。

        从音不卑不亢，态度依旧从容：“确实是为了银子。”

        “哼…”韩峙冷笑，压下心头躁动，难得不想与他计较：“罢了，我知你这瞎子骨头硬得很，既然你死活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

        “不过你若是真缺银子，也不必到皇宫里遭罪，讨好我，银子自然少不了。”韩峙说完松开他下巴，换了个仰卧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多谢太尉大人抬爱。”从音唇角微勾，扬起一抹冷笑：“只可惜小人命薄，恐怕受不起这样的福分。”

        “受不受得起先不说，”韩峙说着，突然又侧身转向他，“我知你进宫，绝不是只想要赚银子这么简单。”

        “那太尉以为，我进宫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总有一天会知晓。”韩峙说着眸光在他精致的脸上流连，温热的唇很快覆上来，又开始了下一轮掠夺。

        翌日，丞相府里。

        韩商正在书房里逗弄自己养的绿毛鹦鹉，却听侍从李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

        “进来。”韩商头也不回，只等着李志进来汇报。

        “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李志进屋后便单膝跪地，朝着韩商拱手汇报。

        “那对方是何身份？为何鬼鬼祟祟去找韩峙，又因为什么被徐肃偷偷带出府，你可查清楚了？”韩商问这话时，用竹签从鸟食罐中取出一只虫子，喂给自己的鹦鹉。

        李志忙恭敬回道：“还没有，不过被抓的那男人似乎知晓我们的身份，属下还未开口，他倒主动提出要和主子见面。”

        “哦？”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鸟笼的韩商，听到这里突然回过头，“你是说他想要见我？”

        “是。”李志忙拱手回应。

        韩商看着他，脑中不知盘算着什么，突然嗤的笑了，“那好，你去备马车吧，反正早朝过后也没什么事做，我去见见他也无妨。”

        “是。”李志得了命令，立刻起身往房门走去。

        一柱香后，徐肃走进韩峙的书房汇报：“人果然是在大公子手里，不久前李志还安排了两架马车，一起出了丞相府。”

        “现下呢？马车是不是同时出府，往不同方向去了？”韩峙这会正在提笔作画，纸上出现的正是那日在从音身上画的海棠花。

        徐肃被他追问，立刻羞惭的跪地回应：“是，属下终究是大意了，竟不知他们会有这一手。”

        “无妨。”韩峙俊美的脸上神色淡然，拿起自己刚画好的海棠花细细打量，漫不经心地说：“我早说了，我那大哥做事滴水不漏，今日即便你不是一人过去盯梢，也定然寻不到他藏人的地方。”

        “可是，现下该如何是好？”徐肃有些担忧：“万一那人将景贵妃惨死一事，告知了大公子，那主子岂不……”

        “我倒没什么。”韩峙打断他道：“最惨的下场无非是被我那大哥诬陷，与当年景贵妃被陷害扯上关系。只是压了十多年的皇族丑闻再次浮出水面，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这……”徐肃听他说到这里，满脸皆是惧色。

        韩峙将手里画作搁置在书案上，又道：“毕竟十年前曾经历过的局面，我至今还有些印象。当年太子年幼，尚未册封时，我便在宫里做了他伴读。还是凌妃的皇后娘娘，当时为了堵住幽幽众口可谓是殚精竭力，可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

        “所以她为何没有杀了我，以绝后患？”韩峙嗤笑，他嘴中的“她”指的自然是凌妃，也就现下的皇后萧怡凌。

        “嗯。”徐肃点头。

        韩峙看着他，语气平淡道：“你的疑惑，也是我之前的疑惑，不过现在你再想想，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太子又羽翼未丰，朝野之中谁最寝食难安？”

        “这……”徐肃挠头，想了想回道：“皇后娘娘？”

        “那谁又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一直虎视眈眈？”

        “丞……相和大公子？”徐肃目露惶恐，说这话时战战兢兢的看向韩峙。

        “嗯。”韩峙点头，“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所以……”

        “所以皇后娘娘是知晓你素来与丞相和大公子不和，便想拉拢你辅佐太子！也知你与太子青梅竹马，感情真挚，不会有害他之意，所以便没有动杀你的心思！”

        徐肃斗胆，猜到韩峙的意思后，自己率先说了出来，话落才知自己又口无遮拦，一脸惶恐的看向韩峙。

        韩峙看着他则是微微勾了勾唇，毕竟早当他是心腹，被他打断话语也不气恼，缓了口气说：“差不多吧，不过你还是把人心看得过于简单了。”

        “这？”徐肃茫然，见韩峙话落又开始执笔作画，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过了半晌，韩峙兴致盎然的又在纸上画了一朵海棠花，才抬眸看他，“你还愣在我这做什么？多派些人手继续盯着韩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是！”韩峙向来脾气阴晴不定，徐肃听出他语气突然愤懑起来，连忙拱手回应往房门走去。

        “你也不必每次都自己过去盯着，找些做事靠谱的过去就是！”韩峙看着他的背影，又补充道。

        徐肃听得一愣，忙回头应了一声“是。”这才开门离去。

        韩峙在他走后，则是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把墨汁滴到了画上，无奈啧啧摇头：“可惜了。”

        可惜这么好看的一朵海棠花，就这样被一滴墨汁给毁了，可惜百密一疏，他还是让眼前局势陡然变得对自己不利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韩峙无奈闭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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