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很可怜啊

第二日清晨。

        猫野在宿醉的头痛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立刻又被太阳光扎得把眼睛闭上。她拽过被子盖过头顶，重新把脸埋进枕头里蹭了两下。

        脑子里还迟钝的发痛，但她明明记得自己昨天也没有喝多少酒……

        等等，昨天？

        她蹭枕头的动作僵住，昨天那些喝了点酒后失去控制的行为渐渐回归大脑。

        昨天她好像喝多了，抱了家入硝子。然后呢？好像……告白了？

        她已经告白了？！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越到后面的记忆越模糊不清，猫野再也没有心情继续睡觉了，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打开卧室门探头出去，客厅并没有猫野想象中的那样满地狼藉。似乎是被收拾过了，昨天吃火锅残留的垃圾也被处理干净，暖桌上放着一份饭团和热牛奶。

        猫野扒着门框，死死盯着那份早饭。

        “……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家入硝子从阳台上进来，有点疑惑的看着卧室门口的猫野。两人四目相对，家入硝子挑了挑一侧的眉，手里拿着啤酒的易拉罐，开口还在往外冒着袅娜的白烟。

        她刚才去阳台上抽了一支烟，顺手把烟头摁熄在啤酒罐里了。

        猫野扣着门框边边，脸憋得发红，半天才挤出一句：“我，那个，昨天……”

        家入硝子的手机响了。

        她向猫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嗯……现在吗？好，我马上过去。”

        随手挂断电话，家入硝子走到猫野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昨天你和我告白了，我也答应了你，我们可以先试试。”

        “我工作来了，要先去医务室，早饭在桌子上，你记得吃……醒酒药我也买了，在你电脑桌上。”

        “再见。”

        猫野：“再……再见？”

        她表情呆滞，看起来有点可爱。家入硝子被她呆呆的表情逗笑，小幅度弯了弯唇角。但她确实有紧急伤员需要处理，来不及和新鲜上任的女朋友多说什么——叮嘱完早饭和醒酒药位置后，家入硝子换了鞋子离开。

        等到硝子离开，猫野立刻掐了把自己的脸。

        “嘶——好痛。居然不是做梦啊！”

        猫野震惊之余，还不忘揉揉自己被掐痛的脸颊。她神色凝重的在暖桌边坐下，捧起家入硝子给自己买的饭团。

        那就是一枚很普通的金枪鱼蛋黄酱饭团。但一般情况下，谁又会拒绝一枚金枪鱼蛋黄酱饭团呢？

        饭团和牛奶都还是热的，猫野嚼着饭团时心里才终于有了一丝实质性的感觉：自己真的在和硝子姐姐交往耶！

        哎嘿嘿。

        家入硝子今天下班依旧很晚。

        夜色昏暗，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支烟。在家入硝子手指摸到口袋里香烟的一瞬间，她迟疑了——她目光与不远处那个在原地跳格子的少女对上。

        猫野迅速放弃了自己刚画出来的格子，三两步冲过来，抱住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觉得自己都好像能看见她身后有条狗狗尾巴一直在摇。

        猫野扑在她怀里，仰着头，高高兴兴的：“上班辛苦啦！欢迎回家——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家入硝子想了想，伸手环住她：“……我都可以。”

        这种时候，应该要抱住对方，应该没有做错吧？

        大概是没有错的。

        因为猫野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她平时也是很高兴的样子。

        两人牵着手一起回宿舍楼，因为家入硝子的宿舍里没有厨房，所以两人还是在猫野的房间吃饭。

        家入硝子不挑食，吃饭的时候说猫野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吃饭的时候也确实是这样，她基本上不评价猫野做的饭，吃得非常平静。

        吃完饭之后猫野问家入硝子要不要看电影，家入硝子也没有意见，说猫野想放的话就可以放。

        点开视频网站挑挑拣拣半天，猫野不想让家入硝子熬夜，所以就挑了个时间很短的【烟花】。她把灯关了，拆开一包山楂片，和家入硝子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现在外面的天气是春天，还有点凉意。但是电影里面却是夏夜，带着热气的风，少年试图回避的羞耻爱意，和游泳池里冰凉的水。

        猫野看了一会儿电影，目光悄悄瞥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电脑屏幕的蓝光照应在她鼻梁和脸颊上，阴影和光源交错时，显得她清瘦又眉目深邃。

        猫野小声：“姐姐，你要吃山楂片吗？”

        家入硝子：“吃。”

        她把装着山楂片的袋子放到两个人中间，家入硝子伸手去拿山楂片，放了一片进嘴。

        家入硝子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巴一动一动的咀嚼着山楂片。猫野脸还朝着电脑那边，眼眸却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家入硝子好几眼。

        家入硝子是那种从长相到气质，都带有明显靠谱成年人气质的人。但她嚼东西的动作很可爱，有点孩子气，慢吞吞又仔细的咀嚼着。

        那两片丰润的唇随着她的咀嚼，一下一下的轻抿。

        猫野舔了舔唇，视线转开，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她感受到了一点渴，这对猫野来说很新奇——自从变成鬼之后，她已经很少有这种感觉了。

        猫野和普通的鬼不一样，她既不会因为吃不到人而发狂，也不会因为外界刺激而感知到任何渴了或者饿了之类的欲/望。

        但在刚才，注视着家入硝子嘴唇的时候，猫野确实感觉到了渴。

        电影放到尾声，夜幕中的烟花灿烂漂亮。猫野想要起身去倒一杯水来喝，忽然肩膀上一沉，感觉有人压了上来。

        猫野侧目，看见家入硝子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眼睫低垂，似乎是睡着了。

        电脑屏幕的蓝光照在她细密的眼睫毛上，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纤细又整齐的阴影。在不太安稳的睡眠中，家入硝子依旧皱着眉。

        猫野忽然间心生怜意。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拂过家入硝子紧皱的眉。猫野的手拂过去，家入硝子的眉头还紧皱着。

        小小的，没有开灯的宿舍里拥挤着电影片尾的喧哗声。而家入硝子却靠在猫野肩膀上，安静的睡觉。

        她没有被吵醒，猫野想：梦里也皱眉啊？好可怜。

        想让她别那么累，别总是皱着眉。

        要怎么做才好呢？

        鬼怪冷硬的心，突然变得很软。她怜爱自己的心上人，任何一道细小的伤口都变得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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