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分析

河西的灵族人，大体以焉支山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分，焉支山以东是狐奴水流域，即休屠王的地盘，焉支山以西则属于弱水流域，那就是浑邪王的地盘了这两王下面又各自辖有多个小王国，比如遬濮就是其中的一国。

        不用说，遬濮国就是上官鸿的第一个具体目标了。第二天拂晓，南阳军骑兵顺着松陕水下坡走得极快，直接冲到了遬濮人的草原上。

        从此刻起，就正式开始接敌了，这一带的灵族人为数不少，他们在冬牧场上都是以小部落的方式聚居，每个部落少则一两百人、最多也不超过千人，都在河道附近，寻找起来并不困难。

        接敌之后并没有打什么大仗，而是小仗打个不停，好比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不停地响。打这种规模的部落，根本用不着全军出动，派几百人最多一千人就能够轻松地解决，其他人可以继续行军，寻找下一个目标，当然如果实在是没事干的话，也可以就地观战。

        这种规模的围歼战，自从上次八百人奔袭之后，他们早已练得非常纯熟了，何况现在是压倒性的兵力优势，打起来更是没有任何悬念。这种打法的原则就是：以动打静、以快打慢、控制头领、多重包围，包围之后呢？自然是迫降。

        灵族人也是要活命的，一看力量对比，就知道自己完全没得打，因此稍微一迫也就降了。

        就这样，短短半天之内，方圆两三百里的遬濮国已经被踏平了。现在南阳军已经顺势来到了姑臧也就是休屠王的王帐所在地，此刻上官鸿已经发现了蹊跷之处：今天既没有看到灵族人中有多少精壮男丁、也没有看到他们有多少战马！

        换句话说，他们的主力不在。

        主力去哪里了？据遬濮俘虏说，全国的精壮兵力，前几天就已经被休屠王集结走了。

        这就是说，休屠王已经知道了南阳军出兵，并且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这倒是可以理解的，灵族人在南阳境并不是没有耳目，甚至连长安都可能有他们的细作，河西之战准备了那么久，消息怎么可能对他们完全封锁住？

        休屠王得知消息之后，当然是要集结主力准备迎战，只不过这些主力并没有集结在王帐驻地这一带罢了。

        那么他们的主力能集结到哪里呢？上官鸿仔细地推想了一下，“休屠王既然已有准备，又怎会容许我到他的老窝里来折腾？他集结主力，应该是打算堵在黄河西岸对南阳军当头一击！

        只不过他不曾料到，我根本没有走常规路线，而是翻越了乌鞘岭，所以两军并没有遭遇。”

        当然，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推想就是完全正确的，只不过通过审问俘虏，可以得知休屠王的主力确实是向休屠泽方向转移了，因此他马上顺水推舟地做出了决定，“明天就往休屠泽打了！”

        今天不但仗打得顺，而且还吃上了好的。南阳军自从出兵以来，除了在先令羌人那里吃了点羊肉，其他时候哪有肉吃，今天总算是吃上了灵族人的牛羊，而且是敞开供应、随便吃！这就是取食于敌嘛。灵族人的牛羊养得挺不错的，关键是吃着灵族人的羊肉，那个感觉与吃自己家的羊肉相比，还真是大不一样的。

        吃饱了羊肉之后，第二天，南阳军顺狐奴水而下，直奔休屠泽，在一天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休屠泽附近这片直径二百余里的草原。

        一次又一次地，切割、包围、迫降，第二国就这么被荡平了。自然，今天的晚饭就是这一国灵族人养肥的牛羊了，一顿吃不了的，还要打个包带上点儿。

        然而，这里仍然没有多少精壮主力！饱餐过这一顿羊肉之后，夜幕已然四合，除了负责警戒的哨兵，大部分兵士都已经睡着了，上官鸿当然不能睡，他要跟各个方向回来的斥候研判情况，确定下一步该往哪里打。

        各路斥候带回了大量的信息，审讯俘虏也得到了大量的信息，综合起来的判断是：休屠王确实是从这里往东去堵南阳军了，而他自己的老窝被人搅得稀里哗啦，这个消息他最多也就是刚刚才能得知。

        那么，现在是否应该向东去迎击休屠王呢？

        上官鸿觉得还早了点，因为他还得到了这样的信息：狐奴水有好几条支流，南阳军昨天是沿着最东边的支流找下来的，但若是再溯西边的支流而上，那附近还有一国！

        最后他拿定了主意，“寇可往吾亦可往，休屠王的老窝我还没有搅够呢，先打下这一国再说！

        给休屠王一点时间嘛，等他追上来了，再与他决战也不迟！”

        尽管迫降了这么多的部落，但是人和牲畜都是带不走的，上官鸿对他的部下交待得很清楚：“此战的目标不在于俘获，而是要像狼入羊群一样，给灵族人以极大的心理震慑！”

        全体南阳军完全能够领会这个意思，可不是么，这么多年了，光看你们来我家里折腾，今天我也来你们家里好好折腾折腾！正如圣上常说的那句‘寇可往吾亦可往’！”

        但是必须强调的一点是，人毕竟不是狼，人不可能象狼那样，不管羊反不反抗，都统统咬死。人有人的战争规则，这规则就是必须首先迫降，如果对方不再反抗，你就不能杀戮。

        比如这些投降了的灵族部众，都只能留在原地，既不可能带走，也根本没有兵力看守他们。等南阳军离去之后，他们还是老样子，他们只是当时不反抗，过后不照样还是灵族人吗？但是也只能如此，除非不杀他们马上就有危险，你就不能再杀他们。

        灵族人兵民不分，确实也有实在不放心的时候，这时候也只能杀了，但绝大多数的时候，降了就是降了，南阳军离开的时候，就是把降众放在原地而已。人不能与狼无异，人的战争终归是有底线的。

        这是接敌以来的第三天了，前两天各打了一国，今天南阳军则从休屠泽沿狐奴水往上游回返，随后再溯狐奴水的西支流，一路插向西南，共奔袭了三百余里。这一路其实就是他们前两天刚打下的那两国的西缘，沿途有些小聚落，早已闻风降服，打都不用打。

        也就是在这一天，上官鸿终于看到了焉支山。

        因为今天他们是面向祁连山行军，而这个时候，就不可能不注意到右侧也出现了一座高山。

        此山距离在七八十里之外，草木茂盛，高度似乎并不逊于祁连，山麓陡峭，顶部却并不嶙峋，形若高台突起地面，使人联想到一座巨大的祭台。

        这座山距离祁连山如此之近，但若说它是祁连山的一条支脉，它却又是如此的独立，如此的气势不凡。

        这座气势不凡的山立刻吸引了上官鸿的注意，他觉得它非常眼熟，似乎在冥冥中曾经见过似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很多人都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形吧，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油然而生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但是又模模糊糊地说不清楚。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他立刻就被这座山打动了，立刻就派出斥候去侦查这座山，得到的报告是：“此山东西长七十余里，南北宽四十余里，灵族人称其为焉支山。”

        “焉支山。”

        上官鸿在心中点头，原来这就是焉支山，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里。他曾经听张骞谈起过焉支山，当时张骞的说法是：焉支山之所以跟‘阙氏’一个发音，是因为祁连山象征着灵族的灵族之王，而焉支山就象征着灵族的阙氏，也就是王后。

        上官鸿登上附近的高处，勒马远眺，张骞并没有具体描述过焉支山的外形，今日亲眼见到，没想到它竟然是这般模样，还真的有点像一座高大的祭台。问题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它如此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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