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餐
马丽亚刚要给如月介绍宋鸣深，就被从厨房走出来的小荷给打断了。她恭敬地说：“夫人，饭菜已经备齐，是否现在就上菜？”
“上吧，说了这会子话，想必大家也都饿了。”马丽亚说。
饭菜上齐后，赵念念对小荷说，“把红烧卷心菜和葱油萝卜丝换一下，鸣深他不喜欢吃萝卜丝。”
赵念念这样做不仅是出于习惯，还是想让在座的人都以为她很了解宋鸣深的饮食习惯。
小荷走到宋鸣深跟前想要端走葱油萝卜丝，而他却说，“不用换了。做熟了我吃得来，我只是不爱吃生萝卜而已。”
听他这样说后，小荷看了看赵家小姐，想寻求帮助，她到底该听谁的。赵念念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
但她依旧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一些事情，不管宋鸣深愿不愿意。
“鸣深哥哥，这道烤羊肉也是你喜欢的。”赵念念夹着一块肉往宋鸣深碗碟里放。
肉还没放到碗里，宋鸣深口气冷淡地说，“念念，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给我夹。而且这么多人都在，你这样夹来夹去的，别人还吃不吃了？”他有些不悦。
“念念，我爱吃，你夹给我，来来来…”周意祥赶紧打圆场。他心想平日里赵念念也给宋鸣深夹菜的，但他从来不会说什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也太反常了。
“你想吃自己夹，自己没长手吗？”赵念念把羊肉放回自己碗里，没好气地对周意祥说。这是她第一次吃瘪，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夫人，你说说，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白瞎了我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哎！”周意祥佯装伤心的样子。
宋鸣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盛了一碗老鸭汤。
“夫人，您做得老鸭汤是我喝过最好喝的，胜过外面的酒楼千倍万倍。”他喝了一口汤，感到心满意足。
然后接着说，“亏得那品香楼的厨子是从京城来的呢，竟远远比不过您做的老鸭汤。”
马丽亚被宋鸣深当众这么一夸，笑得合不拢嘴，心里高兴极了。
“你少奉承我了，也就是你不嫌弃我厨艺差。再说我也就会这一道拿手菜，还正好合了你的胃口。”
“如月，你也尝尝夫人煲的鸭汤，想你喝了定会还想再喝的。”宋鸣深起身去拿如月面前的汤碗。
“谢谢，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如月制止住他。
“这汤刚做出来有些烫，我帮你盛。”宋鸣深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而且看向如月的那双眼睛满含笑意。
絮花仿佛看出了点什么，意味深长得笑了笑。
宋鸣深帮如月盛好了汤，还顺便捞了几块鸭肉放在碗里，然后让小荷端到她的面前。
他的这番操作着实让在座的人感到惊讶，他以前从未主动帮别人做过这些。
赵念念放下手中的筷子，面露愠色地看着如月。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讨厌，原来就是因为她的出现，鸣深才这样反常。
但如月却毫不在意赵念念这样看着自己。
从前在县城里那么多人都对她有意见，如今也不差她这一个了。
老鸭汤的香味扑鼻而来，如月拿起汤匙喝起了鸭汤，一口气喝了一碗，喝完后还笑着对院长说，“您做得鸭汤真好喝。”
“你喜欢就好，看来你和鸣深的口味倒是差不多。”她顿了顿，“如月，你和鸣深是不是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就对了，怪不得感觉你们很熟悉的样子。”马丽亚终于解开了大家的谜团。
“院长，您误会了，我和宋少爷并不熟悉。只是之前在县城有见过一面而已。”如月匆忙解释道。
听她这么一说，宋鸣深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快的神色，但稍纵即逝。
他的神情转换都被赵念念看在了眼里。确切地说，她的眼睛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前段时间，我去陶梨县看望查拉图老师，通过絮花姑姑认识了如月。”他停顿了一下，“确实是只有过一面之缘。”
可偏偏就是这一面之缘，让他对她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马丽亚见如月喜欢她做得老鸭汤，就吩咐小荷再给如月盛一碗。
“夫人，如月要是再喝上一碗鸭汤，估计她就吃不下别的东西了。”宋鸣深开玩笑说。
“是是是，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看我光想着如月喜欢了，竟忘了这个。”马丽亚看向如月说，“鸭汤固然好喝，晚上也不宜吃得过于油腻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喝了，我再给你做。”
如月不想却了马丽亚的好意，便自己起身又盛了一碗。
“院长，我向来吃得多，再多喝一碗也无妨。等我回家后，想再喝您做得汤可就难了。”
马丽亚院长本以为如月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大咧爽朗的县城姑娘，没想到却也是个心思细腻且会照顾他人感受的人，她不禁对如月多了一丝喜欢。
赵念念看着这个从县城来的如月小姐喝下了两碗鸭汤，还把碗里的鸭肉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吃了许多素菜，吃了两碗米饭。
她着实被这吃相给惊呆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哪个世家小姐吃饭时如她这般狼吞虎咽，手中的筷子夹着饭菜吃个不停，就像被饿了一个月似的。
看到这样的如月，赵家大小姐突然高兴了起来，她认为宋家少爷肯定不会看上这样的女子，她怎么会配得上他呢。
她想既然如月不是她的敌人，那她也没必要对人家冷眼相对了。于是就对如月换了幅面孔。
如果赵念念知道如月不仅吃得多，而且还会爬树、骑马的话，估计会吓得惊掉下巴。
可是在宋鸣深看来，如月吃得多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他注意到她在吃饭时从不吧唧嘴，也不在盘子里挑来挑去，而且嘴里有东西时绝不开口讲话。就凭这几点，他就可以看出她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拘小节，行为像个男孩子，可毕竟是世家小姐，这些最基本的教养她还是有的。
饭后她们移步到了客厅。
赵家这时派人来叫赵小姐回家，说她父亲找她。她还想再和她的鸣深哥哥多待一会儿，可是她了解她父亲，若不是有紧急的事情，他不会在此时派人来叫她回去的，所以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提前离开了。
“刚才吃了荤腥，饭后喝点茶水去去腻。”马丽亚说。“小荷，半个时辰后，把絮花买的甜点和花茶一起端上来。”
“好的，夫人。”小荷说。
马丽亚院长同絮花还有周意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福利院的事情，宋鸣深和如月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方才喝了两碗老鸭汤，如月确实是被腻到了。遂起身去了小楼后面的小花园透透气。宋鸣深看着如月离开了，没过一会儿也借着去方便的借口跑了出来。
他一见到她，就想一刻不离地跟着他，她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宋鸣深跟在如月的后面。
突然如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望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她问。
“我出来透透气。”他答。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当以为你是跟着我出来的呢。”她说。
他笑了笑。
“你笑什么？”她问。
“我就是跟着你出来的，想同你单独说会儿话。”他说。
如月发现花园里有一架秋千，便走了过去。宋鸣深走到她身边，帮她推着秋千绳。他看着她荡来荡去的样子，就像个快乐的孩子。
“我给你写得信，你有收到吗？”他问。
“有收到。”她怯生生地回答。心想他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不回信，如果他问的话，我就如实回答。
“既然收到了，那你为什么没有给我回信？”他有些生气地说。
“果然。”她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他松开了秋千绳。
她回头看向了他。
“怎么停下了？”
他继续推。
“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答。
“嗯。”他说。
“怎么，你不会是因为我没给你回信生气了吧？”她问。
“没有。”他答。
“那就好。”她说。
“那就好？她居然说那就好。或许是我唐突了，我不该写那封信。”宋鸣深在心里对自己说。
见他不答话，如月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高兴了。”
他把秋千连同她一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两手握着秋千绳，俯身看着她。
“如果你向一个人表明了心意，那个人却迟迟没有答复，而你还给她找了各种理由来为她辩解。她没有回信可能是因为病了也有可能是信差弄丢了信。可有一天你却在这里见到了那个人，而且还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请问，如月小姐，换作是你你会高兴吗？”
宋鸣深一口气说完这些，如释重负。他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如月听完他这一长串话，脸颊绯红。
她两眼呆呆地看着宋鸣深。
他却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的解释。
等如月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俯身的他。
她重又三百六十度转回到之前的位置，然后低声说，“我若是解释，你会信吗？”
“我信，你说吧。”他继续推着秋千绳，轻轻地晃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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