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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话 暗涌


黑暗中,沐虞抬起那双的妩媚妖冶的桃花眼,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游离于男人的眼角鼻尖。

        “主子……”

        看着男人冷峻分明的五官,他勾了勾嘴角,开口轻喃。

        “小的为什么这么做,您真不知道么。”

        沐虞的声音有些轻蔑,也有些暧昧,在寂静的寝宫中幽幽作响。

        男人闻言,冷着眼,却不禁嗤笑了一声。

        手握皇城一干眼线,他怎会不知。

        从当时暗卫回来传信,说沐虞从大理寺窃取了证物之后,他便牵动了皇城中所有眼线,无时不刻窥视着沐虞的行踪。

        从大理寺,到秦府,再到沐虞的那处小院。

        无数双眼睛盯视着沐虞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的动向,在那如狼目般雪亮的眼中,被一五一十传回了深宫,毫无保留。

        分明在任何一个时间,只要男人牵动手中的丝线,便可在那头瞬间布下天罗地网,将沐虞捉回。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他有怀疑,有顾虑,他不愿像平常人一般感情用事,将沐虞捉回就此了事。

        他想看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沐虞撇开诸多好处与安逸的生活,不顾往日主从恩情,不顾律法,也要干下这等荒唐之事。

        他想看清,这个自己重用了几年的人,为何突然选择背叛了自己。

        可当他得知沐虞从大理寺逃脱后,绕了一圈,最终去了秦府,他皱眉凝神,而后暗自长叹。

        原来是萧公的事。

        萧公一案他往日偶尔也会在沐虞眼前提起,每每提起,都难免露出些许愤懑与不舍之意。他本以为沐虞这人吊儿郎当,想必不会放在心上,不想他嘴上不说,倒是在这时有了行动。

        论说萧家与沐虞应该没有丝毫牵连,若是不满,也不该以身犯险。于是皇帝想到了沐虞前去的秦府,想到秦府中寄人篱下的那个萧家小儿。

        莫不是为了他。

        萧家的小儿从小就长得喜人,近些年也曾听人说起,这小公子性情清冷,面容端正,常被戏称为玉面公子。更不用说这小儿的才华如何继承了萧公之志,在皇城一干贵公子中也称得上是凤毛麟角。

        若说沐虞与这样的人有来往,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沐虞也实是喜好美色之辈。

        当时的皇帝不免猜疑到这层,他怀疑二人瞒着自己有了什么瓜葛,但几日下来,从外面传回沐虞的信息,好像都与那萧诚没有关系。

        刚好这几日操劳过多旧病复发,上不了朝,百无聊赖。他便想借机试探试探沐虞,看看他对自己的忠心是否尚存,是否会因为自己一句思念而回转。

        现下看来,这沐虞心中倒还有自己的位子,想到这,男人的虚荣心在暗地里便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着皇帝佬儿盯着自己沉默良久,似是在想什么事情,沐虞皱了皱眉,试探着去掰开男人攥着自己衣领的手。不想这一下让男人回了神,男人不满地皱了眉,松开手冷声道:

        “跪好。”

        沐虞本以为男人放开自己,自己便可以起身,不想男人铁了心要让自己继续跪着。没有办法,他只得撇撇嘴乖乖跪好。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骗人……”

        沐虞虽是跪好了,嘴上却没有歇着。

        眼前之人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一字不落的钻进了耳中,男人不满地睥睨了他一眼,而后淡淡道:

        “是谁教你不经过朕的允许擅自行动。”

        沐虞撇撇嘴,没有说话。

        难得见沐虞没有顺着他的话絮叨,男人凝视着地上垂首不语之人,又开口低声道。

        “你可知你这样妄自行动,会给朕带来多少麻烦。”

        若是沐虞此次不念往日情分不愿回宫,不管不顾胡作非为,且不说他这个皇帝下不来台,届时事情一发,萧诚等一干人便将在柳宰辅等人的手中,死无葬身之地。

        到时,就算他想保全萧府的最后一丝清誉,也无计可施了。

        “主子。”

        地上的沐虞终是没有忍住,抬头正视着男人,眼底可窥见几分委屈与不满。

        “您贵为天子,处处受人限制,现在就连一个忠臣的名节都不能保住……就算您不说出来,小的想想都替您憋屈。”

        听闻此言,男人微微抬眉,只是看着他。

        “要我是您,我就把那柳宰辅捉起来,扔去喂鱼,再将那些忠良之臣委以重任,加官进爵——”

        “荒唐!”

        男人本不欲打断,但听沐虞之言越发不着边际,不免动了怒,横眉微皱。

        沐虞见男人发了脾气,知道说错了话,恹恹跪了回去,又小心朝着身后看了看。

        好在天子寝宫够大,门口的人听不清里头在说些什么。

        临了,他转回身来,又嘀嘀咕咕抱怨了起来。

        “江湖上可没那么多破规矩,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多好……”

        “小的帮萧诚替萧公平反,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萧公是好人,全天下都知道,就您不知道……”

        男人听罢,似是被说中了什么痛处,沉默了片刻,而后看向微微敞着的宫门。

        宫门外,太监的身影在门口伫立着,犹如枝头的枯叶般因风而轻轻摆动。

        这朝中,却哪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所在?

        柳宰辅一行人声势浩大,多数权臣在其左右听起差遣。他今虽贵为天子,却不得不面对父皇给他留下的这险恶朝势。在这帮人眼皮子底下,他身为天子,却又不能无故重提已结之叛国要案。更何况当时那案子自己分明是过了目的,就算现在提起重审,怕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新的结果。

        到头来,怕是会空落话柄,给襄王势力一个动摇人心的机会。

        眼下的局势,唯有步步为营,小心为要,否则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男人想罢,回过头,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

        “你不是朕,不知朝堂险恶,朕不怪你。”

        不知是不是怕人听去,皇帝的声音,压得越发的低了。

        沐虞抬眼,对上男人情愫复杂的鹰眸。

        男人虽眉宇微皱,神色不悦,脸上却也能看出些微不同的情感。

        除此之外,他好像也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异于往常的妥协。

        “您本就不该怪小的……”

        他似是试探般得寸进尺道。

        皇帝佬儿竟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默着,沉重地凝视着他的双眸。

        恍惚间,沐虞从皇帝那双鹰一般的眼睛里,看到了仇恨,不甘,与愤懑。

        他眨了眨眼。

        沐虞本以为,皇帝会罚他跪上一晚,而后威胁他去将证物取回,不想没过一会,他就被允许起身回话。

        站起来的沐虞,伫立在男人身侧微微俯身,不经意抬眼,竟在黑暗中看到了男人鬓角的一根银发。

        男人分明还未值壮年,却已经被繁杂的政事侵蚀得体无完肤,而今,形貌上竟已有了难以掩盖的岁月痕迹。

        他见了,也难免心中一酸。

        皇帝佬儿倒不知道沐虞心中所想,只是继续冷冷地看着远处的寝宫门口。

        寝宫门口那如枯叶般摇曳的身影,似乎也有了警觉,此番看过去直直杵在那,却好似贴在了宫门边上。

        男人恨恨一叹,而后将沐虞唤至身侧,让他俯身,对他耳语道:

        “萧诚他拿到证物,可有发现端倪?”

        ……

        “什么,又被宫里的人带回去了?”

        此时,天尚未亮,城郊贾府的正房也灯火通明,只听一老者大声质问着,微微颤抖的声音中有几分激动。

        正房中,床榻上坐着发火的老人正是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贾侯,他穿着贴身的衣物,似乎是方被人从梦中惊醒,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紧张,竟丝毫困意也无。

        这段日子本还算平静,贾侯靠着商场上的几只鹰犬天天赚得盆满钵满,吃穿不愁。若不是布置在宫中的线人说听闻沐虞失踪,他便也不会想起那萧诚和秦云深来。

        当时他立刻前去与柳宰辅互通有无,据柳宰辅说,他在皇城中的线人看到了沐虞先去了秦府小坐了片刻,而后又回到一处小院中,便再也不见他出来。

        沐虞是皇帝心腹之人,这在朝中虽是秘密,却也实在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都知道皇帝视沐虞不同凡臣,因而此番见到沐虞贸然出宫,对他的行踪便十分关注。

        照理来说,沐虞是皇帝佬儿养在深宫的暗卫,平时不会轻易放出来。眼下这沐虞不仅被放了出来,而且一出来就是几天,因而他们寻思着,此时沐虞有此动作,定是皇帝授意,暗中派遣他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

        可还未等他们探清缘由,沐虞又被宫中之人带了回去。

        眼下他们所探听到的消息,就只是沐虞到秦府去了一趟,而后再无动静。

        莫非沐虞此行的任务,就在秦府?

        霎时,这老人便想到了萧诚。

        萧诚寄住于秦府,这是萧诚亲口告诉自己的事实,沐虞到秦府去,莫不是带了皇帝口谕去给那萧家小儿?

        老人眼前站的这人蒙着面,身着夜行服,是柳宰辅雇安插在皇城中的线人。这类人平日除了探听皇城中各路消息,偶尔也需替他的主子跑跑腿,传传消息。眼下,他便是受了柳宰辅的命,前来告知贾侯沐虞的动向,以及——

        “秦府那也有了动静,方才秦云深带着萧诚连夜出了府,带着行李,似乎是要出远门。”

        “什么?”

        听闻此事,贾侯激动更甚,一下从床边上站了起来,眼底是藏不住的惊愕。

        “方才?”

        此时还未到五更,若是生意上的事,两人大可天亮后再赶路,何苦摸黑行路?

        想到这点,贾侯心中的那点猜疑仿佛被印证,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恐怕是萧公之事有变,皇帝佬儿怕这二人受到波及,便让沐虞传信,命其速速离去。

        看着这番动作如此迅速,恐怕这事变,不久也就该临头了。

        若萧公一事重新浮出水面,那他这人前威风八面的侯爷,定将首当其冲。

        “我们家老爷说,让侯爷您自己掂量着,到时出了事,我们老爷怕也救不了您。”

        那身着夜行服之人完全不念及贾侯心中所想,说罢拱手后便无情转身离去,不顾身后老人伸着手踉跄着步子挽留,霎时出了房门,蓄力一跃,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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