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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话 不太聪明的杀手


这是沐虞第二次救下萧诚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么巧,萧诚出点什么事都会让他给碰上。

        今日他正打算回宫,同往日一样正在皇城的瓦房上闲庭信步,却见着一旁潜伏着一个穿着夜行服的人,鬼鬼祟祟趴在一栋酒楼上往下看。那酒楼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也不知是谁要倒这个霉。

        沐虞本来也没打算管闲事,只是想看看热闹,毕竟这会虽是太阳落山,但天色还不算晚,主子今天也允许自己晚点回去,这热闹不看白不看,他又不是什么宠辱偕忘的圣人。

        碰上了,就瞧瞧呗。

        他这么想。

        但当他透过杀手身下的窗户瞥到房间里头趴在桌上的少年时,眉头一皱。

        这人着实有点眼熟,就像在哪见过……

        纤细修长的胳膊,散落在额前的鸦色发丝下,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他定睛一看,眉头紧拧,随后自认倒霉般哀叹一声。

        又是秦云深家里那个小先生。

        想自己十来年行走江湖,都是顺顺当当,唯独和秦云深扯上边的事,每次都会横生枝节。

        想当年自己若不是贪恋秦府那块玉石,大意落入官府的手里,这会自己定还在江湖上自在漂泊,哪会被那该死的皇帝佬儿紧紧攥在手里。

        说不准就是这辈子自己欠他的。

        他无奈地抬了抬眉。

        沐虞本来还打算静观其变,但没等一会,就见那身着夜行服之人翻身跳入楼中。沐虞见状,只怕坏事,没来得及多想,急忙也跟着翻身一跃而入。方才落地,就见着那人从袖口抽出银晃晃一把匕首。

        果真是来行刺的。

        “啧。”

        他嫌弃地皱着眉。

        杀人十个有八个是用匕首,这些人真是够老套的。

        那被贾侯雇来的杀手不曾料想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此时见着房中突然跃入一人,先是一惊,但又看着沐虞容貌娇媚,身姿柔弱,不像是会武功的人,便眼底发狠,举着匕首朝他飞刺而来。

        “呲!”

        只听得耳旁猎猎风声,沐虞轻身一跃躲过了突刺而来的杀手,脸上轻蔑地浮起一抹笑意。

        那凶手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方才他分明听得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

        下一秒,他顿感腹部刺痛难忍,颤颤巍巍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腹中不知何时被插入一根小指粗的钢针。

        钢针入腹,刺穿脏器,穿透后背而出。

        鲜血汩汩从伤口溢出,利落贴身的夜行衣此刻隐隐透着暗色的血光。那杀手吐出一口赤血,愤懑着瞪了一眼屋中神色自得的沐虞,顿觉心下生寒。

        沐虞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嫌弃般揉捏着自己纤长的手指,似乎方才发出这枚钢针多委屈了那只手似的。

        料定自己不是屋中那人的对手,此刻自是走为上策,那杀手忍着腹中剧痛跳出窗外,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沐虞视线之中。

        “唉……无趣~”

        沐虞轻轻叹了口气,歪了歪脑袋。

        回过头,看着桌上醉醺醺不省人事的萧诚,他皱着眉摇了摇头,仿佛方才的出手伤人与自己丝毫没有关系。

        “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啊,美人儿。”

        他走到桌前,附身端详着萧诚因醉酒而微醺泛红的脸颊,不禁伸手戳了戳。

        那秦府,也就这个落魄的小王孙有点意思了。

        他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

        话说这秦云深也真是,这么惹人疼的宝贝也不懂得小心保护起来,天天就放着他在别人眼皮底下晃来晃去,也不知道险些被吃抹干净几回了。

        若这小王孙是自己家中的雏儿,定要将他好生锁在房中,不让人瞧见才是。

        沐虞挑了挑眉,轻轻叹了口气。

        想着这样娇贵的美人竟是秦云深的人,他就头疼。

        秦云深对这萧公子,说不疼惜是假,但说到底,他秦云深就是一介商贾,再如何家财万贯,无有官权,在这些明争暗斗之间无非就是个只能束手无策的角色。倘若有朝一日,朝堂之中的浑水真的涌进那方寸大的秦府,到那时,秦云深又能拿什么保住萧诚?那些个臭钱?

        总不能每次都要自己出手相救……

        沐虞难免有些担心。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真是奇了怪,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罢,与自己何干,自己还有要事在身,现在在这替他们瞎操什么心。

        不过看这天色渐晚了,若让这不省人事的萧诚自己爬回秦府似是没什么可能。沐虞想着索性把他叫醒,自己好人做到底,再把他送回去得了。

        若留他一人在这,谁知那杀手会不会再潜回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萧诚单薄的后背。

        “醒醒,该回去啦。”

        拍了有好一会,才听萧诚闷哼一声,惺忪抬眸,不解地看着沐虞。

        “怎么了……”

        “没怎么~你喝醉了,哥哥我送你回去。”

        见着萧诚有了动静,沐虞也不避嫌,上手就将萧诚扶起,将他疲软无力的手搭至自己肩上,把人架了起来,一步一步小心挪动着。

        要说这萧诚也不重,但沐虞虽会些武功,本身却没多大力气,将人扶出店外已是有些吃力。

        晚风吹拂而过,捎来些许寒意,此时皇城的街道上光线昏暗,静寂无声。

        “美人儿,你能不能,自己走啊……”

        额头上渗出薄汗的沐虞紧皱着眉,侧头看着迷迷糊糊靠在自己身上的萧诚,一时又开始怀疑这个忙自己是不是就不该帮。

        上次秦云深说要请自己吃饭,也没见着动静,自己这累死累活帮着他和他的清冷小美人跑前跑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也说不明白。

        但是这,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是吧?

        他一路唉声叹气架着萧诚,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一抬头,发现一弯玄月已斜斜挂在天边,不知是什么天象,那月色泛红,此时犹如一把夺命弯刀。

        嘶……

        沐虞他突然想起来,主子今日吩咐他买了药就回去,本来是不急,但这会要再不回去,只怕是会误了大事了。

        但是靠在自己身上的萧诚还是昏昏沉沉的,丝毫没有一点能自己走动的意思,他总不能真就把人扔大街上不管了?那未免太不是人了些。

        看着天上悬着的弯月,沐虞正急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想起方才主子不是让自己买了醒酒药了么,把这醒酒药让萧诚一喝,他酒一醒,不就完事了?

        沐虞一拍脑袋,感慨娘亲给自己生了个好脑子,急忙将萧诚扶到路旁让他坐下,从袖中摸了一阵,摸出一赤色小瓷瓶来。

        他掐着萧诚的嘴,看着少年意识模糊地将那瓶药水咕噜咕噜咽下,轻轻呻吟了两声,鼻息声变了重了一些,不一会,迷蒙睁开暗眸。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看着少年双眸微睁,沐虞心想应该没多大事了,此时离秦府也就一点路,料那杀手也不会傻到不管不顾肆意在人家地盘上动手。

        “美人儿,你一会往前走到头,然后往西,就到你们秦府了,哥哥我还有急事,今晚就不送你了,啊~”

        他最后摸了一把萧诚带着红晕的小脸,得意一笑,一跃翻上屋顶,几下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萧诚正迷迷糊糊意识不清,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灌进了自己的喉部,他不得已大口吞咽入腹,一时间一阵清凉,激得他醒过神来,睁开眼,自己却在黑漆漆的大街上,独自一人坐着。

        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记得他方才好像还在和侯爷喝酒,喝着喝着,有些醉了,便趴到桌上,恍惚间好像看见侯爷叫自己,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了……

        然后呢……

        他头痛欲裂,想不清楚更细的事来。

        嘴中是方才入腹之物的淡淡腥臊味,萧诚也不知方才自己喝下的是什么,也不知是谁让自己喝下的,但他此刻依旧周身瘫软,使不上劲。

        萧诚勉强撑着墙站了起来,却觉着轻轻一动,身子就有些发热,额顶也不自觉冒出细汗来。

        他也不是没喝过酒,但是喝了酒后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回。他扶着墙,小步挪动着,没走两步,又停在原地,垂头喘息不已。

        奇怪……

        他抬起手,迷迷糊糊摸上自己的脸,惊觉滚烫得吓人。

        早知,早知就不喝这么多酒了……

        他吃力地抬着脚,一步,一步。这附近的景致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朝前再走一小段路,就能回到秦府了。

        也不知秦云深他们用过晚膳了没,不过自己和那侯爷去酒楼的事,小厮应该会禀报给他知道,如果不等自己,这个时间该是用过膳,差不多准备歇下了。

        他越走,越觉得身上滚烫,不自觉又停了下来,将领口扯了扯,好让夜风为自己带来一丝清凉。

        难怪爹爹之前总说,这酒,是不可多喝的……

        自己今晚不过多喝了几杯,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晕晕乎乎倚在墙上,止不住轻声喘息。远处好像传来了阵阵嘈杂之声,他恹恹抬眸,之间街角处出现了点点火光,摇曳着映照出几人模糊的身影来。

        炙热的火光在昏暗的夜色下摇曳,萧诚只觉着愈发燥热难安,眉头微蹙,将头靠至墙上,贪婪地感受着墙体微微透出的寒意。

        墙体的冰凉竟使他感到身上舒爽了几分,他索性靠着墙,恹恹闭上了眼。

        远处那几人走近,便见着都是家丁模样。他们走到萧诚边上,探头看了看,交头接耳。其中一人举着火把向前,抓着萧诚小心将他扳过身来,看清样貌后惊呼一声,急忙向远处喊叫,

        “找到了!找到了!小先生在这!”

        ……

        当秦云深与小云一众人等赶到时,只见萧诚倚在墙上任家丁搀着,双腮晕上淡红,双眼微阖,如同枝头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头上的青丝也散落了几根,飘在脸侧。

        秦云深急忙向前去搀扶,却见萧诚一点气力也无,方脱离开墙体,随后便瘫软着靠进秦云深怀里。

        “呀……怎么醉成这样……”一旁的小云见了掩嘴惊叹,急忙要唤小厮抬凉轿来,却被秦云深拦下。

        “没事,搀着回去就好了,没几步路了。”

        秦云深嘴上虽说得轻松,看着萧诚这副模样,却也直皱着眉。

        方才秦雨轩和随从回来,只说萧诚路上遇到故人,被拉去用膳,不曾想天到这般时候还不见回转。他心中担忧,便唤上家丁上街寻找,不想竟在离秦府不远的街上看到了不省人事的萧诚。

        此时萧诚恹恹靠在秦云深胸前,全然没有往日生人勿近的清冷态势,冠玉般的面庞上染上绯色,墨睫颤动,殷红的唇瓣一张一翕,似在贪婪地汲取什么一般。

        秦云深眼底一暗,喉结滚动。

        自萧诚到秦府后,他不曾让他沾过酒,更不曾见过这少年醉酒时的媚态。

        让少年自己走回去似是不太可能,唤凉轿又颇有些小题大做,秦云深索性屈膝微蹲,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少年横抱起来。少年脚下悬空,似是没有了支点,轻轻踢蹬了一阵,慌乱中攀上了秦云深的脖颈,便牢牢环住,喘息了一阵,静了下来。

        看着怀中阖着眼,呼吸还算平稳的少年,男人心中一暖。

        少年的眉眼是如此温顺,腰肢是如此柔软,平日连触碰都不得不有所顾虑,此时却尽数被自己拥在怀里。

        倘若此刻就为永久,他愿用自己碌碌一生来换。

        他心中暗想。

        昏暗的夜色下,一行人举着火把,护拥着横抱少年的男人,往秦府而去。很快,街上又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一阵,带些血色的月光下,一个面目浑浊的老汉从街角一瘸一拐走了出来,远远地看着那一群举着火把的人愈走愈远,愈走愈远,黯然神伤,眼下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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