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四次心动
肠胃镜检查后的第三天。
“苏医生，你为什么昨天没有来上班？”
季子怡气鼓鼓的坐在病床，双手环胸，瞪大眼睛望向苏以诚。
“因为我昨天轮休。”
“哦。”她好像很不开心。
每当季子怡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用一个字回应所有问题。
苏以诚看在眼里，用医生关心病人的口气问：“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
“胃口怎么样？”
“好。”
“昨晚睡得好吗？”
“好。”
“喜欢看这个吗？”
突然，苏以诚从众多病历下抽出一本漫画。
季子怡瞬间眼前一亮，把漫画书抱到怀里，惊声道：“哇⊙⊙！你从哪儿弄到的？这漫画不是已经绝版了吗？”
“怕某人太无聊又来找我。”
“原来你昨天是给我去买漫画书啦！”
“随便逛了逛，看到有卖就买了。”
“骗子，一定找了好久吧！”
“下一个病床。”
苏以诚轻咳一声，在季子怡炙热的视线中，快步离开了病房，他要开始为下午的手术做准备了。
因为手术难度较大，预计会持续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手术之前，苏以诚突然想去看看那个古怪荒诞的女孩。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停在了病房外。
然而，36号病床却空无一人。
一股巨大的失落从苏以诚心底悄然滋生。
就好像一件本该放在那里的东西，突然之间消失不见，而他又不知该如何去追寻。
这样的情绪让苏以诚莫名烦躁。
他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发现一本小小的日记正放在床头柜上。
午风从窗外拂来，吹开了日记本的首页。
两行小字瞬间跃入眼帘，苏以诚的脚步在原地定格。
视线情不自禁落在那两行字上。
-“苏医生，昨晚我听到了十二次鸟叫，看到二十四片落叶，循环播放了八首歌。”
-“活着真的是一件很孤独的事啊。”
他在日记本前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连苏以诚自己都忘记了为什么。
这些文字明明很简单，却让他感到心疼。
那一刻，他很想抱抱那个女孩子，很想安慰她——活着并不孤独，以后她不会再是一个人。
五个小时后。
季子怡从电梯里悄悄踏出一步，就被护士当场抓获。
“季小姐，苏医生叫你回来后去找他一趟。”
“啊？苏医生发现我出去了吗？！”
“快去吧，”护士笑而不语。
季子怡略觉窘迫，心中忐忑，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往办公室走去。
值班医生却告诉她，苏以诚正在进行一个紧急手术，让她先回病房等待。
她却没有回到去，而是折返到了手术室外。
那时的季子怡坐在离手术室很远的长椅上，静静望着窗外的天空，一言不发的发着呆。
直到那盏灯由红变绿，手术室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
病人被护士们推了出来，家属们蜂拥而上。
穿白大褂的苏以诚却缓步最后。
他戴着医用口罩，看不清容颜，却依旧能从露出的双眼中看出几分疲惫。
持续了五个小时的手术，让他有些累了。
苏以诚似乎没有察觉到很远之外的季子怡。
他走到垃圾桶前，低头脱下一次性手套，随后身形后仰，缓缓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五指轻揉着太阳穴，倦怠倾泻而出。
“嗨！苏医生！”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前而来。
苏以诚微微一愣，随即回眸，俊眸闪过一丝诧异。
不过一瞬，疲惫便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的温柔。
他似乎不想把负面情绪在别人面前表露。
“去哪了？”
“突然发现要买一些日用品，所以出去了一趟……”
季子怡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以诚的眸子却悄然收缩。
住院期间，日用品或水果大多都是亲戚朋友买来的，但从始至终，他没有见过36床出现除季子怡外的第二个人。
她一个人。
总是一个人。
苏以诚心中一揪，声音不可抑制的温柔下去。
“所以，你去哪了？”
“就出去了而已，今天你不是不查房吗？我明明已经确定过排班表了”季子怡小声嘟囔。
“谁准你出去的？”苏以诚故作严肃。
“我趁护士们不注意偷偷出去的……”
“如果再敢不打招呼就偷跑出去试试！”
“哇，好脾气的苏医生生气了？”
季子怡有些意外，几步上前，笑着说道：“苏医生，可是我今天感觉精神百倍，一口气能上五楼！”
“所以你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我出院之后还可以再找你吗？”
“不可以。”
苏以诚毫不犹豫的拒绝。
季子怡的双眸顿时黯然失色。
但她没有一丝抱怨，也没有争取，反而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好的。那再见，苏医生。”
人生总是在上演一次又一次的分别，不可控制，不能改变。
所以何必在每一次分别时，要去卑微的挽留？
季子怡早就明白——
“虽然你不能来找我，但我可以去找你。”
霎那之间。
“砰”的一声。
她的心跳声呼之欲出。
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终于让季子怡看起来不那么孤独了。
“咔嚓。”白皮日记上的页数再度翻过。
【心动日记】
日期：20xx年12月29日
时间：16：12分
地点：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外。
人物：苏以诚
进度：4/100
心动瞬间：“虽然你不能来找我，但我可以去找你。”
照片里的季子怡神情黯淡，站在旁边的苏以诚好像看出她的低沉，双膝弯曲，身子降到与她同等高度。
原来那时他的声音如此清晰，是因为他为她俯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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