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出发
练武场的众人志气满满。
左监让曲飞玉带着她的人朝着士兵们向前了一步，双方面面相觑，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打量之意。
“这是这次绣衣探使派来的组员，他们各个武力高超，经验丰富，我想，诸位方才也见识过冰山一角了。这次行动狱字组应虚心听从他们的建议，努力配合。”
狱字组的成员纷纷点头应是。
左监继续交代：“绣衣探使身份特殊，如无必要，不要轻易暴露身份。”
曲飞玉他们同样点头应是。
只见左监继续朝门外做了个手势，一直守在一旁的守卫会意，很快出去带着人从外面抬进来一个箱子。
木箱打开，里面全是玲珑满目，模样花哨的面具。
曲飞玉身后的一众人纷纷都将目光放在了面具上，一脸不明所以。
左监笑着解释道：“既然要遮掩身份，那你们和狱字组的人出行时必然有所不便，我看飞玉脸上的面具就挺好，不如你们每人选一个，日后以面具示人，可以混淆视听，即保护了你们的身份也方便行动。”
曲飞玉身后的一众人带着面罩，若是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肯定有所不便，若说带上面具混淆视听倒也在理。
一群人将信任的目光投向曲飞玉。
曲飞玉摸了摸自己脸上粗糙的面具，率先把它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并没有带着面罩的脸。
“我等既然被派来，自然全面听从大人的吩咐。”说完，自己率先在箱子里挑了一个红色的钟馗面具拿了出来，利索地戴在了脸上。
其他人见曲飞玉已经戴上了，便也一一照办。
左监满意地点了点，走下演练台，站在了众人面前：“此次行动牵连甚广，背后之人的势力我们到现在也还没有摸清，难度不可谓不大。他们藏在暗处，你们在明处，务必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身的安全，如遇难题，尽管与我们传讯。至于绣衣探使们，若有需要也可让狱字组的人给你们传信。”
“记住！你们的任务固然重要，但危险之时，还是要多看顾自己，不可与敌人纠缠。最好能够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无力反抗。”
众人点头。
“你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官职、权力比你们还要高，手中的人马、能够调动的人员，比你们还要多。在他们眼里，利益至上，只要动了他们的利益，必然会翻身扑咬，那是动物的本能。对付一个，和对付一群，终究不同，不再是你们平日的打打闹闹了，你们怕不怕？”左监笑着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曲飞玉更是说道：“鼠辈泯灭道义尚且不惧天谴，我等代行天道之事，又有何惧。”
血红可怖的面具下，是肃杀，是嘲讽。
“我等不惧！”身后的所有人纷纷举拳。
“好，你们手中的名单已经是整理好了的，各自有各自需要前去的地方，待会儿右监会来分配队伍。”
一刻钟后，众人分队集结在了城门口。
城中有宵禁，时间又临近凌晨，街头已经不见灯火了。
曲飞玉浩浩荡荡一行人，静悄悄地来，此刻，也会静悄悄地走，顺带带上了几队狱字组的人马。
只见寂静的黑夜中，一袭玄衣的少男少女们骑马坐在阵前，面上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美丽的、可怖的、可爱的、凶狠的，虽然各不相同，但他们周身都散溢着冰冷的肃杀之气，比那天空中泛凉的薄月，比那漆黑的暮色，还要凛冽。
他们身后是一群同样身骑大马，但身穿红色深衣，披盔戴甲的廷尉官兵，个个威风凛凛。
若绣衣探使是融入黑夜的猎杀者，他们便是月色中身披血色的战士，所向披靡，震慑魑魅魍魉。
左右监站在城墙上，目送他们渐渐远去。
“愿他们此行，一切顺利。”左监扶着手下泛着冰凉，触感粗糙的城墙扶砖，目光久久望着一群人逐渐模糊的身影不愿回神。
忽然他转头看向落错自己一步，与自己同样保持着眺望姿势的右监大人。
计划实行之际，心中难免忧愁，他说道：“右监觉得，此次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我总担心会打草惊蛇。”
右监这时倒是完全没有了任何顾虑。
箭已离弦，不中也伤。
“左监不必焦虑，你瞧，旭日已升。”右监指了指天边缓缓出现的一抹暖光。
旭日东升，黎明破晓，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终将永远沉睡。
一群人快马加鞭，一路上四周的场景都在飞快模糊于眼前，唯有前方的晨曦在指引着众人前去的方向。
两个月后……
“你们听说了吗？邝城的那个假模假样的县令终于落马了，你别说这个县令家看起来家徒四壁的，一家人破衣烂衫地穿着，结果你猜怎么着！廷尉的人带兵把他们的地窖一挖开，哦吼，好家伙！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闪得人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有人当场就给闪瞎闪晕过去了！你说，厉害不！”
“瞧你说的，跟真的似的，还能把人的眼闪瞎喽？”
那些个小贩商铺，一向是消息传播得最快的地方。
近来广阳这儿的天越来越冷，北方入冬早，现在不过是十二月份出头，早起的寒雾就能化成冰棱，天冷得能把人的耳朵给冻掉喽！
于是广阳地方人出门那都得是全副武装，羊皮帽子、棉绒手套，一个都不能少。
就这样，能上街来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东街这一片的商铺店家们闲来无事，找了个铺子就地掩起门来，聚在一起喝着茶取暖，聊着天南地北听来的趣事。
这不，谈到了前不久邝城判决贪官的一件事。
“那可不得闪瞎么！一地窖的金银，是你这辈子没见过的数量。我估摸着你都想象不出来有多少。”说话的人手舞足蹈，像是对那个场景亲眼所见一般，讲起来头头是道。
“那我真想象不出来。得有个万把两银子的数吧？”先前质疑的人笑了笑，抹了抹泛冷的脸蛋，又将手放近脚下的火炭旁取暖。
讲得兴奋的人正热气上头，根本不怕冷。他甚至一把脱掉了头上碍事的皮帽，掰着手指头给众人数一数到底有多少钱：“万把两银子顶个啥，换算起来，那得都是金条！”
看戏的人瞧他这样来劲，觉得好笑：“你小子见过几根金条，讲话倒是一套一套，跟自己亲眼见到了似的，一个小小县令，邝城那块地界那么穷，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见大家都质疑自己，说事的人不高兴了：“那我就是邝城过来的，家里人带来的消息，那能有假吗！”
“何况邝城穷那是谁穷？还不是咱们平民百姓穷，那些个当官儿的个个肚里流油咧！我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别宣扬啊！”
世人都喜欢听秘密，这群商户更爱好这个，听到秘密两个字，两个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快说！”
“邝城那破土地是种不了啥，但是能和倭人鲜卑人做生意啊！他们啥玩意儿都想买，咱们随便糊弄点新鲜的玩意儿就能卖过去。”小贩笑得开心。
“你是说那县令私贩呐，这不是不让吗？他们怎么把东西拉过来的？而且他怎么敢和那群强盗做生意哦！造孽！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小贩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他们本身就是当官的，又不怕！就这样才赚钱咧！”
“那最后咋样啦？砍头没？”
“砍了。直接拉到街上砍嘞，剩下一家人贬了奴仆发配川西去了。”
“真厉害！”众人纷纷附和，这样一个假官，就是没了大家也只有庆贺。
“你说的这个，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也跟你这差不多。就前两天俺们家不是来了几个外地人么，他们从江陵过来的，我是听他们讲起的，说他们那块地界儿前段时间出了个大事。”
“咋啦咋啦？”
“就好像是说他们那有个人，也是个当官的，还是个大官！”
“大官？那得是多大官啊？”众人纷纷追问。
说话的人想了想：“什么守，好像是太守。”
“太守！那真是个大官啊！俺这辈子也就听听这大官的名字了，想见也见不着啊。”
听了的人都觉得好笑，他们这群人确实，一辈子就窝在了这一个小小的避风门后，哪儿瞧得见这等大人物。
“我看你还是别见了，不值得，不如去见个牛啊，马的，畜生都比他强。”
“这个太守又干啥坏事了？”
“呵！他啥坏事都干！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那些畜生不敢做的！”
“那江陵来的人都可讨厌这个太守了！说是他好财又好色，经常光天化日之下带兵当街抢人！弄得稍微有点姿色的人都不敢出门了！他又让县令县长给他找人，找美人，找到了就抢。”
“说是有个书生不堪其辱，在他府门一头撞死了。”
众人纷纷面露嫌弃：“咦，男娃也不放过咧？”
“那可不是！他就喜欢美人啊！管你男的女的，招收！”说着，将目光放到正在掌柜台上打算盘的先生身上，走到他身边语气调笑，“赵先生，我看你可千万不要去那边乱跑，不然你可危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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