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小测出来的当天，不出贺松所料，年段排名倒着往上看很快会找到自己的名字。
严晨橙的名字也很好找，顺着往下数的第三个。
她安慰贺松：“我们这也算是遥相呼应了。”
几乎隔着一整个年段的人。
他没所谓，就是一想到周倪拿到成绩单的样子就心烦意燥，还有奶奶，自从他转校以后，奶奶对他的成绩也开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觉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贺松能给她考个大学生回来。
替别人读书的感觉最烦。
他在教室里没心情听老师讲什么，午休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操场打篮球，闷头练习扣篮和三分球。
露天后操场的天桥那，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向他靠近。
贺松没打算理会，对方却叫住他，“你知不知道你随意逃掉午休，我有多难给你打掩护。又想被叫家长啊？”
篮球从筐中投进，落下后朝前砰砰砰地跳去，声音越来越闷，这球也打得没意思。
知道自己聪明的人难免有个令人讨厌的缺点，就是大部分的时候都着急自我输出，并不会看脸色。
严晨橙瞧见贺松一脸郁色，激动得像被福尔摩斯附身上线，就差头戴贝雷帽手里拿烟斗，故弄神虚地绕着他走，“你这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因为周倪又交了新任男友，还是因为她交男友也就算了，竟当着你的面卿卿我我？”
贺松并不想理会她，但苍蝇蚊子一直围着自己绕也忍不住挥手赶两下，他捡起篮球斜睨着眼瞧严晨橙：“你话很多，也很吵。”
“我说过我很讨厌被人不重视的感觉。”
“我也说过你是个神经病。”
她跳开这个话题，忽然问贺松，“你中午吃什么？”
他们的用餐时间还算充裕，总共半个小时，但选择很少，就集中在学校三层楼高的食堂。
贺松没胃口吃午饭，打算饿一顿了事。
但严晨橙显然不赞同他这个想法，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部黑莓按键手机，问贺松要吃什么。
“你……”
“山人自有妙计。”严晨橙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知道现在问他要吃什么也得不到回答，而且贺松刚转来不久，周围有哪些小店好吃也毫无经验，于是她干脆替他做主：“这样吧，我就替你点餐，跟我吃一样的就好，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外卖怎么拿？”学校前后门都有保安盯守，监控更是分布校园角落二十四小时时刻工作。
后操场有块被遗弃的荒地，靠着一面水泥墙，严晨橙带贺松过去，把墙下面的砖块一个一个抽出来，堆在旁边。
她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说外卖十五分钟以后送到。
“那你女朋友呢？”贺松问。
“她今天要回宿舍休息，谈恋爱又不一定要时刻腻在一起。”
贺松闷闷不乐，又不想说话。
严晨橙也不理他，专心致志玩手机里面的单机游戏，蜷缩起腿坐在草坪里面，刚除过的荒草地，不用担心虫子忽然跳在身上。
飞机从天空划过，镶嵌一条细长的银边。今天气温回升，他们穿着长袖外套，心里不自觉被太阳晒软，周身暖洋洋的。
“诶，你说到底什么才算喜欢啊？”
严晨橙旁边冒出一个声音。
“喜欢比自己大的女性就是因为缺乏母爱吗？”
她并不作声，继续为下一关的胜利做努力。
“喂，我说——”贺松加大音量。
严晨橙收起手机，目光严肃地看向贺松，看得对方浑身不自在，心里暗暗回忆刚才又说错什么。
“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
什么嘛，原来回答是这个。贺松怪她小题大做，一边拔起身下枯黄的草，一边反驳：“你怎么会不知道？你那么聪明，又喜欢女孩子，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举动呢。”
“可喜欢这种事情就像一道主观题，每个人的看法不同，不能用统一的行为模式带过。这可不是套公式解题，条件成立过程成立，那么答案就一定成立。世界上哪有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严晨橙重新开了一款游戏，这回她玩起了斗地主，抽到农民倒没有什么，关键是碰上了一个猪队友，带也带不动，在她出a的时候扔出一副王炸。
她狠狠点击泼冰水，忍不住破口大骂，“靠，这是号被人盗了才这么玩的吧！我也不在新手村啊！”
贺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昨天周倪那句“母爱的替代”吓得他一惊。他从来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看，毕竟夏曦在他生命里的存在感一直很强，可以说是贯穿始终。
即使贺松很不想承认，但除了亲生奶奶以外的其他人，都说夏曦是个很好的妈妈，包括她的逝世，也是因为对孩子思虑过重，抑郁寡欢。
好像是仗着自己有被人真正在意的底气，他会因为身世自卑，可从不缺爱。
他到底是真的喜欢周倪，还是没有安全感的依赖？
贺松第一次对自己的感情产生疑惑。
“喜欢是反复长久的心动，是时刻产生的占有念头，是无法掌控的喜怒哀乐，是莫名其妙不甘和嫉妒。”严晨橙被斗地主里的猪队友气到退出游戏，她看贺松一脸迷惘，还是忍不住多嘴说了几句，“这只是我的个人感受，只有个性没有共性，你谨慎参考好了。”
可在她看来，“喜欢”并不是一种多高级的情感，这只是出自动物间的本能反应，像产生汗液眼泪唾液一样能够无限量循环的新陈代谢。
“你没必要纠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周倪，就算喜欢又怎样，那就喜欢喽。反正以后你也会喜欢其他人，移情别恋这个过程要么时间长点要么时间短点。就好比我现在问你，你还能记得你五岁的时候喜欢过什么吗？”
贺松不服气严晨橙把他的感情形容得那么轻/佻，“那照你这么说，你对你女友也只是喜欢，你的移情别恋只是时间问题。”
“你乱讲！”严晨橙听了这话，表情比被队友坑还激动，“我对她的感情现在介于喜欢和爱之间，比前者要高，向后者升华。不是你那么肤浅的情绪！”
“那爱又是什么？”
“纯洁，无我，包容。说容易却又复杂，亲生父母对儿女都没法做到。”严晨橙乜了贺松一眼，冷嗤道：“你更没办法做到了。因为周倪跟其他男人出去约会就气得要死要活，满眼都是自己的情绪，从来不去思考她为什么出去的原因，现在还去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天哪！贺松，我也开始怀疑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了。”
外卖在这个时候从狗洞里面伸进来暂时打断两人的争吵。
严晨橙点了两份的爆浆芝士鸡排和汉堡，以及一大杯的柠檬可乐。
贺松无从辩解，“那她出去约会的原因是什么？”
“情感需要和生理需要。恋爱谈来谈去不就那么回事吗？”严晨橙上升食堂大妈，严格分发两人的肥宅快乐餐。
送来的鸡排已经不够爆浆，咬下去连芝士都断得干脆，连基本拉丝的兴奋感都没有。但还好汉堡的味道在线，严晨橙输入大口冰可乐，在包装袋里翻到店家赠送大份薯条。
外卖薯条软趴趴，咬到嘴里一点不脆，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吃了几根就整包丢给贺松让他解决。
两个人差不多吃饱喝足后，聊天的话题也已经严重偏离主题，从纯情爱恋一路狂奔成人十八禁。
严晨橙懒懒散散不想动，她双手撑在草地上，两条腿毫无形象地摊开，跟贺松讲起女人经，“这个生理需求比情感需求好解决，现在不是有很多小玩具吗？”
“哈？”贺松眼神无辜地看过来。
她无奈地像老师面对差生，拿起手机输入一系列的关键词，然后把按键机扔到贺松怀里，“按照上面的词条一个一个点开看。”
“里面都是什么？”
“帮助你更好地了解女性，接近周倪。刚好最近到她的生日，你给她买一个，就当做礼物。”
那个中午气温和煦，干草香的气味和阳光混合在一起，像回忆沉淀后的味道。人也难免懒洋洋的，整个人躺在草坪上，把校服外套脱掉当枕头，拿袖子挡住太阳刺眼的光。
朦胧间精神涣散，困顿地要即将昏睡过去。
唯独贺松僵硬得不敢乱动，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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