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说干就干，半个小时以后缉查处所有人齐聚会议室。
“两人一组，同时段比对监控，十六人八个监控，人流密集时段原速，其他时间开倍速，从13号凌晨到今天中午结束，锁定目标，尽可能缩小范围，二十四小时之内完成任务！”
“是！”
将近二十小时以后，所有比对工作结束。通过比对，最终锁定了三个嫌疑人，两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齐停看了眼手表，按按眼角起身∶“从现在起，缉查处轮休放假，值夜班的十点回来，早班明早六点回来。小武，通知行动处去找人。”
“是！”
除了他们两个，整个办公室就像医院凌晨两点半的停尸房。
还有个别诈尸的。
张浩一脸恍惚地撑着桌子站起来，神色里满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疑惑∶“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刚坐在这儿的时候天就黑了，怎么现在还没亮？到底是谁的问题？”
陆渝也很累，但还是没忍住趴在臂弯里笑出声来∶“……靠，耗子你有病吃药。”
办公室里哄笑一片。
陆渝笑着笑着，冷不丁撞进一双清冷的眼睛。她愣了愣，嘴角笑意扩大。
除了中途被她按头拎进办公室里睡了六个小时以外，她在这里忙了多久，时木就在她旁边坐了多久。全程一言不发，只偶尔给她捏捏肩。
那时候陆渝还没意识到他眼里那些深沉复杂的情愫，只当小孩儿离不开人。
夜色渐沉，陆渝实在没精力再开车回家，打电话叫父母来接人也不现实，她索性指指沙发，然后丢了床毛毯给时木，自己在折叠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与此同时，在z市东郊老城区一幢破旧的筒子楼里，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五楼窗户里传来∶“要死了哦楼上的，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哎呦真是的怎么好这么没有素质啦！”
十多分钟后，楼上的声音消失。
三楼，年轻的妈妈在给女儿讲睡前故事∶“……美丽的白雪公主，遇到了一个恶毒的女人……”
小姑娘瞪大眼睛指着窗外打断母亲∶“妈妈妈妈，外面有一个大黑影子掉下去啦！”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就像是水泥袋砸在了地上。女人合上书，好奇地走到阳台上往下看。
尖叫声划破长空，惊起邻里一片抱怨声。
孩子父亲不快地走进卧室，皱眉看向阳台上的妻子∶“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女人不答话，颤着手指向楼下。
陈旧的水泥地中央躺着一个男人，殷红的血液从他身下蔓延开，晕染出一种诡异至极的美感。男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脸上的惧意不言而喻，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几分钟以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失声尖叫∶
“死人了啊！”
陆渝头痛欲裂。她压着火听齐停说话，在听到“有目击者称死者在十一点二十左右从六楼坠下”的时候实在没忍住一脚踹得齐停差点顺着桌子跪下去。
“你有病是不是？意外坠楼是你该管的吗？让行动处去找建筑公司查豆腐渣工程啊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吃多了撑的你就找个地方吐吐……”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齐停龇牙咧嘴地回敬她一拳，“行动处在清理死者遗物的时候，在死者平时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发现了一束风干的满天星！”
陆渝僵住。
陆渝一个头两个大。
三天之内，凶手连环作案，而且一次比一次大胆，且不论上面怎么说，光是舆论压力已经很难处理了。
“走吧，局里让开会。”齐停苦哈哈地收了手机，拽起陆渝。
陆渝在去会议室的路上给庄女士打了个电话让她来把时木接走，然后跟齐停一起一脸沉重深呼吸，这才推开会议室的门。
张寅皮笑肉不笑地跟随他们的动作转着眼珠子，两人就知道大事不妙，随手拖开隔得最远的椅子坐下。
“张局好。”
张寅笑笑∶“坐这么远干什么，来来来坐过来，坐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下一秒声音突然增大。
“让我看看你们多大脸！啊？三天，三天！在自己辖区发生连环凶杀，第一个还没查出个一二三呢吧啊？这跟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我脸有什么区别吗？”
他拧开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水，继续。
“你们两个，一个正处一个副处，干什么吃的？啊！看看你们身上穿的什么！警服！警服什么意思懂吗？不想穿脱了给我滚回家种地……”
半个小时以后，陆渝如释重负地揉着耳朵跟在齐停身后走出会议室。
“张局狮吼功越来越好了哈。”
齐停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这是吼不吼的事吗？我知道你乐观，但你也不必乐观成这幅傻样，上面发最后通牒了，五天，必须把案子查清。公众舆论压力太大了，时间久了上面也顶不住。”
陆渝叹气∶“物证科那边怎么说，现场取证结果如何？”
正常流程的一句问话，齐停的脸却瞬间黑下来。陆渝吓了一跳∶“怎么了你？”
“张浩说，什么都没有，连脚印都找不到。”
“你说什么？开玩笑吧。”陆渝其实想说的是“你放屁吧怎么可能”。但她想想做人还是要文雅一点。
“连脚印都没有那凶手怎么作案的？这显然是他杀不是自杀啊，难道凶手会飞？笑死了总不可能有鬼吧，我可是无神论者。”
齐停没什么感情的扯扯嘴角，浇灭陆渝最后的挣扎。
他也希望这是个玩笑。
上一起已经够扑朔迷离了，但好歹还有个顾雅可以作为突破口，这一起简直离大谱，要不是满天星，死者脸上的表情和死者家里一地凌乱，这起案子里根本就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
陆渝已经麻了。
“这凶手多少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对吧……”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鬼话。
齐停一巴掌呼过去∶“别发神经了，收拾收拾跟我去现场看看。”
死者赵勇，单身，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根本没什么亮点，放在人群里拿着八倍镜都未必能找到。
所以也是仇杀？可是死者的社会记录很普通啊。
陆渝恹恹地跟在齐停身后，笔尖差点把记录本戳出个洞。
“奇怪了，楼下的住户说声音是十一点十分左右突然响起的，看这屋子里的痕迹，像是死者在砸什么东西……”
齐停半天没听到声音，回头就看见她在祸害笔记本。
“你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只要不是真的有鬼，总会有点蛛丝马迹的，万变不离其宗，慢慢来，总能找到突破口。”
“你说什么？”陆渝猛然抬头。
齐停吓了一跳，他反思了会儿，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问题。
“你发什么大病？”
“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
“总能找到突破口？”
“不是，上一句。”
“慢慢来？”
“再上一句？”
“万变不离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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