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彻夜长谈
魔女集会就好像投入了枯井的石头，带起了数圈波澜,然而最终死井还是会归于沉默。
菲德尔回到黑曜城的时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在点了灯也亮不起来的书房里坐着，菲德尔简直觉得自己闭上眼睛也不可能睡着觉。本来矛头已经很明显了，是法尔维就是法尔维，但最后矛头却偏离、指向了朵琳蒂。
虽说朵琳蒂也确实是敌人之一，然而朵琳蒂却不是一直针对着黑曜城的，更不是菲德尔的心腹大患。
看着即将亮起的天色，菲德尔觉得自己失眠定了。
“菲德尔。”克里斯忽然站在书房外敲了敲他的房门。“城主你有访客,不过我估计你不会想见他，要我给你回绝吗？”
“谁？”克里斯开口就是估计菲德尔不想见，反而勾起了菲德尔的好奇心。
“法尔维。”克里斯淡然答道。“菲恩德尔·法尔维,如果你不想见，我就不把名帖拿进来了。”
“他来干什么？”菲德尔一愣,万万没想到法尔维会来得这么快——主角见boss什么的寻常至极，不见boss一两次反而不对,但哪里有反派心急成这样的？急着找死嘛？
“他说,如果你问起,要我什么也别回答。”克里斯相当老实的答道。“他说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有没有资格知道他想告诉你的东西。菲德尔，我个人认为你应该见他，毕竟……”
“如果我不见他，时光会照样流逝，什么事也不会改变。”菲德尔答道。“但如果我没见他，恐怕我会因为胆怯而错过大事，让他来好了。我不是什么胆小鬼，也不是什么莽夫——告诉他，他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蛊惑我或者刺激我都没有关系，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对应的报应。”
“那么我去请侯爵大人进来了。”克里斯在门外应道，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将法尔维领了进来。
“你很紧张吗，菲德尔？看见我竟然锁紧了眉头。”法尔维的神色十分平淡，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态度。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自然、自由，显然更加深了菲德尔的紧张感。
“对，挺紧张的，而且我觉得你好像也不比我好多少。”法尔维一开口菲德尔倒是不紧张了。不怕反派找上门来，就怕反派不说话——沉默的人是最没有破绽可寻的。
“你看人的能力有待提高。”法尔维轻笑一声，嘲讽了菲德尔一句。“我何必紧张？我又不是到了敌人的地盘。菲德尔，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你的敌人，甚至觉得我是个boss？”
菲德尔一愣，倒不是因为法尔维话里的意思，而是因为他的措辞。虽说这是个西方世界，语言和英语简直没差，但某些单词这个世界是没有的。比如现在从法尔维嘴里蹦出来的这个“boss”，很遗憾这个世界没有。
如果法尔维没有受谁影响的话……那他是不是原生土长的土著就该两说了。目前来看这世界就菲德尔一个人是穿越的，但菲德尔和法尔维根本不熟，甚至比不熟还要冷淡三分。
“哦？难道你要和我天王盖地虎？”于是菲德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抱歉的很，我虽然知道你这句话的下一句是很暧昧香艳的，但它到底是什么我却不知道。”法尔维答道。“你不必试探我，我也只是受了别人的影响听得懂些皮毛罢了，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么……你是遇到过我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的来者。”菲德尔接着问道。
“都不是，只是离你的世界很近的人而已，而且目前她不在这人世上。”法尔维答道。“好了，我不是来和你认亲的，虽说按道理你是该叫我叔叔，不过我完全不想和你攀什么亲戚。”
菲德尔不吱声，等着法尔维说下去。
“知道食人魔的皮肤如果是蓝色，是什么意思吗？”
“我只知道红色是皇族，毕竟我从未了解过恶魔，我是人类来着的。”菲德尔一听法尔维谈起食人魔，就知道他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我承认我长得很像你，但这有什么意义吗？”
“食人魔里只有皇族能胜任大祭司，但如果没有合适的皇族，那就只能靠蓝皮肤的来专门替代这大祭司之位了——找一个合适的孩子，用比黑魔法更邪恶的东西把他复制成遗失的皇族，这样的孩子就是蓝色的。”法尔维不疾不徐的说道。“菲德尔，你是蓝色的不是么？”
菲德尔闷声不响的盯着法尔维的眼睛，很半响之后才问道。“所以，你就是那个和我交手的红色食人魔。”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直接用红色的身份和你接触，但可惜这东西天生注定，我改不掉。”法尔维一笑，还真特么给承认了。“说起来，不止是和你交手的那个时候是我，咏唱咒文的第三个魔女也是我。”
法尔维说的这个咏唱咒文显然是说的恶魔攻城的时候，那时候菲德尔分明听见了两男一女三个龙喉，当时让诺雅戈给搪塞过去了没告诉他第三个是谁，现在法尔维却亲口承认了！
这东西也是好证明的很，法尔维随便用龙喉说句话，可不就是当时的声音吗？他的声音听得菲德尔是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分不清敌友了。
如果是敌人，法尔维没有帮诺雅戈和克里斯咏唱的必要；如果是朋友，他处处和黑曜城过不去又是何苦呢？就算是神经病专门发疯来的，那也没有必要盯着黑曜城这么个小地方不放啊。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魔界门打开的消息闹大，但可惜未能如愿——你踏马太傻。”法尔维冷哼了一声。“我已经给了你指出恶魔之门的机会，你却太聪明发现了我的蛛丝马迹，太执着咬死了我。菲德尔，我最讨厌的恰好就是你这种能力太强的聪明人。”
“因为你只喜欢控制人。”诺雅戈推门进来了，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瘫，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你只恨世界不能在你掌握，天下大事常有非你掌控，更讨厌你猜不透。”
她作为女主人本来是坐到菲德尔旁边大沙发上的，然而诺雅戈却不知为何选择了一个小椅子，按这世界的规矩一般只有长辈在场的孩子、或者没成年的晚辈会这么坐。
“诺雅戈，侯斯特最近不是很好，你有空和我斗嘴不如去想想怎么对付弗莱格纳斯好吗？”法尔维一句话下去诺雅戈就不吭声了，这个威慑力，简直白特尔当亲妈的都比不上。
“侯斯特怎么了。”菲德尔听见一句立刻竖起了耳朵，侯斯特可是他的默认同盟，而且上次见到时侯斯特已经要烂了。
“半张脸已经出尸斑了，弗莱格纳斯终于对自己亲妹再下狠手而已，她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法尔维很随意的答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她已经是死人了，最差也不就是变成骨头。”
诺雅戈一声不吭，她这个态度倒是让菲德尔知道为啥她会看法尔维很不爽了，但菲德尔更不理解的是诺雅戈为什么只要法尔维在场就很收敛。明明背后早就把人念了千万次了，正面却以行动尊敬得不要不要的。
都说到她姐妹了，她半声都不响？
光魔女集会上诺雅戈的避退就很值得细究了，当时可以多做是公众场合诺雅戈在避退高位魔女；但现在已经不在公众场合，诺雅戈却还是一副避让不及的模样。
“我虽然不知道你提及侯斯特是什么意思。”菲德尔对法尔维的警戒心更深了一些，直觉告诉他法尔维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出许多。“现在是你和我的事还没有完，你就是告诉我，黑曜城的诅咒是你下的我也不会怀疑。你来做什么的？仅仅只是分散我的注意力，或者试图蛊惑我的吗？”
“我仅仅只是想看看，你被诺雅戈当成什么。”法尔维瞥了诺雅戈一眼，后者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完全连和对方四目相对都不敢。“诺雅戈本人是最反对这桩婚姻的，她母亲都没能收拾了她直到我出手，我想这事你应该知道。”
“哼。”诺雅戈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哼一声——按她的脾气，换个别人说这种话她至少也得翻个白眼，但她始终都没抬眼皮，样子明显是不敢和法尔维争辩的。
“诺雅戈，说你呢。没有参加你的婚礼我很遗憾，但你有必要记恨到这种程度吗？”
诺雅戈还是没和法尔维说话。
“很好，不说话就算了。”法尔维站起了身来。“天要亮了，我得回去看看侯斯特——诺雅戈，既然你要的自由就好自为之，我也没有几年能管你的了。”
诺雅戈一声不吭，反常到了太阳能从西边升起的地步——至少以菲德尔认识的诺雅戈来看，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诺雅戈……不是正因为为所欲为才是黑魔女的吗？怎么连顶嘴都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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