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致白特尔

致白特尔：

        愿岁月静好，时光亦不能令你宝石般璀璨的眼眸蒙灰。

        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魔女，因为你的身份确实不容我质疑。

        毕竟教廷里流传的唯一说法，就是你是个很可怕的魔女，已经被封印上千年了；另一种版本是你害神族死尽——从我还是个孩子，刚加入教廷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尽管两个版本都不是真的。

        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并不是在你醒来之后而是在你沉睡之时。小时候我并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听话，虽然我一样很崇敬神明，但我有时候也确实会做一下超出调皮的范围的事情。

        其中最严重的那件,就是我违反了导师的箴言，跑到了你的地宫里。所幸，那时你仍在沉睡中,你并不知道有人惊扰过你的安宁。彼时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物，直到导师找到并非常严厉的处罚了我,我才知道你是那个能蛊惑人心的魔女。

        然而有一件事我藏在心底一直不明，那就是在地宫里,我听见了你的梦呓。你说的什么话我已不记得——年纪大了的缘故,那时我太小真的记不起——但我记得你的梦呓完全是个脆弱的女孩子,这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一度干扰了我对你的判断。

        我成年而且独当一面之后，我再重逢的你，那时的你已经醒了。还是原来的地宫，你不老不死依旧美丽；但你对着腐烂的城市哼着母亲的曲调，令人不寒而栗。

        直视你的第一眼，我并不信任你是魔女，你翡翠色的眼眸里并没有所谓邪恶。彼时我已经和魔族交手过不止一次，我已经是足以让教廷信任的骑士，我很熟悉什么是邪恶的眼神、并且我确定你的眼神并不是那样的。

        你说，窥视黑暗的同时，黑暗也会窥视我，但在你眼里我看见的不是黑暗，我看的也不是黑暗。

        我只是在看你，看你究竟有没有人类的感情，答案……自然是你自己也明白的，其实你不是“魔女”。你生有龙喉，天生有魔力，但你并不是什么恶魔。因此，虽然我对你确有一些警惕的敌意，但结局仍是我愿守护你。

        是以，不必你小心翼翼的害怕普通人类，不必你害怕我离你太近，我会保护你——哪怕你特殊的体质吸引到的恶魔太多，我独自一人确实不可能救你，但与恶魔战死本就是圣骑士的结局。

        虽说，最终令我有些尴尬的是：其实你的实力是不怕那些恶魔的，而且你身边也有人保护你。最终我竟然是被你的心脏所救活，我得到了你的力量，得到了和你一样半永恒的寿命，但却导致了你和普通人一样。

        我很惭愧，而且觉得有些遗憾，很抱歉白特尔，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你不至于此。但也请你不要想多，我愿意守护失去了魔力的你，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看见的你的脆弱，与你的救命之恩无关。

        你救了我这件事情，我看见的只是你根本的善良，那一刻我才有勇气确定：虽然背负骂名和恐怖的传闻，但你其实只是个柔弱的魔女。你背着魔女全族，然而，其实你背不动。

        我很遗憾，这方面我无力相助。我虽然知道，但无可奈何，因为我只是一个圣骑士，圣职永远也插手不到魔女的族群里去。

        好讽刺，我为了守护人们而出生，然而你也只是个需要守护的人类，但我帮不到你。站在神的殿堂之上我头一次心中存疑，就是关于我无法守护你这件事情。

        我力所能及……只是让教廷不再迫害魔女，但仍有许多东西是我无法左右。比如诺雅戈过强的魔力，只有魔女有办法，我身为生父却甚至不能知情。

        到如今，我已无遗憾，只是白特尔……你和我在一起甚至没有正式成婚，是否有过后悔？如今我虽没到寿命将至的时候，却觉自己已老，回顾此生，只觉得我唯独负了你一人。

        ——伊格菲尔·阿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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