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辰
接下来近半年的时间里,穆倚乔与林语蓁二人的相处模式几乎都与那一日一样,林语蓁谦和有礼眉眼含笑,穆倚乔视而不见爱答不理,然后就是穆倚笙护着林语蓁给穆倚乔好一顿骂,每次都看得穆倚璨和穆倚贤无语摇头,穆倚欣过后乐得直拍桌,穆倚宁则眨巴这大眼睛一脸迷惑,然后被穆倚璨抱走。
不过有一次,穆倚宁居然歪着头说了句:“六哥哥在跟林姐姐打情骂俏!”吓得全场人一惊,就连总是面无表情的穆倚璨都满头冷汗地跑过去赶忙捂住她的嘴,穆倚乔和穆倚笙则满脸通红,不同的是,穆倚乔是窘的,而穆倚笙是气的,而当事人之一的林语蓁则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旧笑着。
其实林语蓁心中早就满脸黑线了,不得不说,这七公主真是跟三儿有一拼,俩人还真配,可是窘迫的六殿下好可爱啊。而穆倚乔好像早就忘记当初是谁说,内敛的小娘子才最好了。
期间圣人也找过穆倚乔许多次,但大多都是问问她的功课如何,并不言他。
十一月初三,便是穆倚乔的生辰了。嫡长皇子的生辰贺宴,势必要搞得隆重些。
因着冬季来临,各宫都开始置了暖炉和炭火,尚衣局也早早将做好的冬衣送至各宫。穆倚乔穿着以春兰亲手绘制样式而制成的狐氅,在铜镜前照来照去。自从段琅若精神不振后,春兰就代替她亲自给两位殿下搭理日常生活,事事俱细,唯恐落下什么。穆倚乔用手仔细摩挲着边处缝制的顺滑的狐狸毛,感受着毛皮所带来的温度,一会又转过去背对着铜镜,看着背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三爪金龙,心中感叹皇家威严当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无可比拟的感觉。
光是这样看着金龙怒目而视的双眼就能给穆倚乔这般直观的感受,现在她可是很能理解那些谋权篡位,策反逼宫之人心中那份执着了。
穆倚欣进来就看见穆倚乔在镜子前扭来扭去,有些好笑地说道:“也就是这种时候你才像个姑娘家,在那美美地看镜子里的自己,你看看你,平日里跟那林二娘子冷呛,一点皇子的样子也没有,更别提女儿姿态了。”
穆倚乔不满地撇了撇嘴,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一脸若无其事,谁人热脸贴了冷屁股之后不是会躲得远远的,她可好,半年了也没见过生气的模样,”她正了正头上的金钗,又言:“再者,若我平日里一副小女儿样,还不叫那穆倚笙当成娘娘腔的兔儿爷了?我对外好歹是个郎君,不调皮风流一点怎么对得起六皇子这个名头?”
穆倚欣敲了她额头一下:“谁教你可以直呼姐姐名讳的?小心叫人听了去,说你目无尊长。”
被打痛的穆倚乔还想开口说什么,春兰已经进来禀报了:“三殿下、六殿下,差不多该是时候出席了。”
“嗯,知道了,”穆倚乔只好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向外走去,走到一半时突然复又开口:“姑姑,阿娘呢?阿娘她……可还好?”
春兰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尚好,看着可精神呢,娘子一刻钟前就已经去了会场。”她知道穆倚乔想问段琅若会不会在宴上出什么岔子,可癔症这东西任谁不好说,好的时候看不出异常,一旦病发便如洪水猛兽。最近的段琅若虽不似之前那般发狂,也不似后来那样呆滞,好歹叫人的时候给了动静,让人知道她听见有人在叫她了。
穆倚乔二人自从发现段琅若开始有些反应,就每日坚持给她说故事讲笑话,想要逗她开心,让人高兴的是,段琅若也慢慢开始回应,但是言行间仿若稚童,又让穆倚乔每每都忍不住叹息。
段琅若的病还未外传,因此除洛水宫人以及段琅若专用太医外无人知晓。那太医姓连,早些年连父挂着医幡行走江湖,半路遇到劫匪打家劫舍,段相带着官兵及时解救了即将被□□的连夫人,因此连父便去了相府当了专职大夫。听说当年段夫人难产,还是连父救下的母女二人。后来连大夫儿子有出息,也是因为相府精心栽培,才有了机会进太医署。
二人知道连太医是可信之人,因此只稍稍提点,连太医便知晓该如何做了,也承诺定会竭尽全力寻了方子来治段琅若的癔症。
稍整理了一下衣衫,穆倚乔便跟着穆倚欣前往宴会主场了。
因着冬季寒冷,穆倚乔的生辰宴都是在室内举行,而大型宴会的举办地点就是月露殿。
月露殿长宽皆有百余米,由二十根柱子支撑,据外围二十米处四个正方向各四根,柱子间的空隙则坐人,北方为皇家之人,南方为月露殿正门,东西方向坐宾客;两条对角线上再向内十米处另有四根,这四柱之内的空处则是表演的地方。二十根红柱皆绕金龙,从南到北依次上升,唯北方四柱龙首触顶,象征皇权至上;而北方还比别处高出一米,两侧有台阶可登上,台阶侧面亦雕有玉龙,背面墙壁则是龙凤呈祥,彩云翩飘,代表帝后和谐,共筑穆国安宁永好之意。
而此时,穆倚乔踏着月露殿的红毯,走向早已坐在正北方向的帝后。穆倚欣跟在她后面,寓意作为长姐,作为穆倚乔地守护者,她将永远保护年幼的弟弟(妹妹)。
“儿穆倚乔,叩见阿爹阿娘。今日乃儿生辰,儿谢父母生养之恩,阿爹为儿学业操劳,阿娘为儿生活担忧,儿惟愿一改往日劣性,日后能有所成,以报父母恩情。”
三叩首结束,圣人道了平身,又说了许多体己话,都是平日里不曾听过的,让穆倚乔有些恍惚。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圣人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据穆倚乔现在了解,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但也是个明君,如今的穆国政治清明,大多的贪官污吏都是当年被圣人查出,然后直接处以极刑而惨死的,因此现在并无人敢去触碰圣人的底线,生怕圣人哪里不顺心,自己就失了性命。
穆倚乔在心里嗤笑一声,何必在这种时候装成一个慈父严父的样子。但她面上依旧恭恭敬敬地应了诺,并表示自己定会遵从父母教诲,想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往年都是圣人皇后一同说与她一些祝福劝勉的话,而今天圣人问段琅若时,段琅若只摇了摇头,穆倚乔猜测她大约是表示自己没什么要说的。
然后便是群臣的祝福了,多是希望六殿下日后能成大事,莫要再年少无知浪费年华,省的老大徒伤悲,听得穆倚乔嘴角直抽抽,还不能表现出来,几乎憋得一口老血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等群臣祝词说过后,穆倚乔便与穆倚欣一起,坐到了段琅若身边,然后按照往年的经验,等待后续的一些歌舞节目或是辩论会了。
虽然穆倚乔在前世也看了许多精美华丽的歌舞表演,但将内力融入舞蹈或以内力演奏乐器的形式还是在这边才见到,年年不同且年年更为惊人,因此即便是过了多年她也依旧看得津津有味,入神得很。
台上的女子手持折扇,扇叶开合翻转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身体也时而柔如柳枝,时而挺如宝剑,尽显习武女子刚柔结合的美态。众人眼中皆是惊异,但女子却在众人还在回味的时候便下了台。
穆倚乔也暗自咂了咂嘴,觉得不够尽兴,想再多观看一会,穆倚欣瞧见了,偷偷小声嘲笑她:“怎么,看美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穆倚乔回头看见笑得一脸狡黠的穆倚欣,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余光却看见段琅若的眼中有了些许的光亮。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些,然而这次看到的依然是空洞洞的眼神。
穆倚欣顺着她的眼光也看了过去,自然什么都没看见,便有些好奇地问她:“乔儿看见什么了?”
“唔……没什么,许是我看错了。”
结果穆倚欣不依不饶地接着问:“看错什么了?难道是哪位朝臣看上你,想把你抓回去当女婿?”
得,她这八卦性子可得改一改了,不然自己以后可有的苦吃,穆倚乔这般想着。
不堪其扰的穆倚乔只好告诉她,刚才好像觉得段琅若精神了些,但是再看便不见了,也只好当自己看错了。
穆倚欣闻言看了看段琅若,发现确实没什么起色,也就当什么都没有了。
二人小声讨论着段琅若的事,以至于后续的歌舞都没怎么欣赏,直接到了辩论会的环节。穆倚乔最头疼的就是这部分,因为是谁的生辰宴就要谁单独站一方,而其余人站另一方,说赢了那名声传出去就是舌战群儒,输了……输了也没什么。
因为还没人赢过。
因此穆倚乔硬着头皮被推了上去。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她的反应速度快了不少,那边一问她这里就是一答,丝毫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倒是让群臣有些侧目。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赢得了这么些个饱读圣贤书的文人,最后输给了卞太傅,看起来倒不是那么惨烈。
下面一片哗然,因为穆倚乔是当朝第一位八岁就能辩到卞太傅的皇族子嗣,而穆倚乔还顺便得到了圣人的嘉奖。
骚动过后,刚刚那位舞扇的女子又上台来,依旧拿着刚才那把折扇,只是这次又多了把剑,看来打算剑扇双舞。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她华美的动作吸引,而一舞过后,她将那折扇震碎,纸屑纷纷扬扬地落下看起来像一场落雪,女子也再一次赢得了一片赞赏声。
而此时,只听“咣当”一声,打破了满场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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