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章零袖清风（中）
小方瞪大了双眼：“少爷您！您……是不是因为您扮演女子多年，所以才……”
童乐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从很小开始就只会对男子动心。”
（所以将来娘那个自己娶自己的蠢计划也许真会用得上……）
小方还是没回过神：“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的表现，明显是对我有超过主仆忠诚的情谊……日久生情，日久生情，林路说的怎么都成了至理名言……）
“这两个多月来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就像是我的亲姐姐，我不愿再对家人有所隐瞒……”
“够了！”小方双手在桌上一锤，落下两颗豆大的泪，“对不起，少爷，您别说了。我明白，我会如实向老夫人报告一切的。”
（长痛不如短痛，我也算经验丰富了吧……）
“谢谢。”童乐端起汤碗喝完剩下的，已经彻底凉了。
第二天，正月初三，袖清风正式开张。趁着新年大假，应当能吸引一大波顾客。
童乐早早起床梳妆，因为龙雅的的假身份年龄是二十一，所以要束发加冠。玉冠暂时是买不起，只能先用发带系着。至于妆容……眉峰可以挺些，眼睛不需要放大，鼻梁阴影少些，唇微微显红便足够。
童乐看着镜中的温润公子，呆了好久。
（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吗？跟女装时的样子差很多啊……）
童乐不由对着镜中的男人傻笑了起来。
“咚咚。”
“少爷，该出发去店里了。”
“好！”
接连的大晴天，把积雪化得一干二净，人们先后出门走街串巷，各种花袄子和毛大氅挤满了街市。袖清风的地理位置是真的很偏，在巷子深处，但在新年这种特殊时期，也能遇上不少想寻个清雅地一游的客人。
童乐在门口挂了块沾了冷梅香的方巾，今天吹的是西风，正好能吸引那些走进巷子里的人。
“这个香好特别，是……腊梅？”一个唇上有痣的微胖夫人看上去很喜欢这个香水。
“是的，夫人一猜就中。”童乐露出崇拜的神色，“这是用新雪后的第一簇腊梅做的冷梅香，初调清冽，而后梅香沁人，余味绵长还带一点甜呢。”
微胖妇人突然对童乐挑逗一笑，童乐瞬间红了脸，正中她下怀。
“好，那我买两瓶回去，一瓶自己用，另一瓶送友人，若是她喜欢，说不定还能替你这小新店宣传宣传。”
“真的？”童乐喜上眉梢，声音软了好几个度，“多谢夫人，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嗯！”
第一单生意十分顺利，送微胖妇人离开后，童乐转身想跟柜台后的小方分享喜悦，却见对方皱着眉，一脸受伤的表情。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童乐连忙问。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的事？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小方转过头，默默整理着台面上的香水瓶。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道：“少爷您方才是在跟那妇人调……吗？”
（原来是这个啊。）
“小方，刚开始做生意呢，要以顾客的需求为第一，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适当给予顾客所需要的东西，不止是商品，还有其他方面的。”童乐拿出账本记下第一笔收入，“任何人在购买的那一瞬间，都会成为卖家的焦点。大部分人都很享受这个被关注的时刻，所以我们不能吝惜自己对顾客的赞美和感激之心，要主动出击，让他们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把钱给付了。”
“原来如此。”小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童乐伸出两根食指放在他的嘴角，往上一拉，“微笑！好的微笑是能吸引顾客前来的，小方，你要多多练习微笑啊。”
小方的嘴角瞬间耷拉了下来：“我笑得不好看。”
童乐递过去一根筷子：“咬着它。”
小方一脸疑惑：“您从哪里拿来的？”
童乐拍了拍怀里，里面还有一根：“出门在外，特别是在江湖里，总要备一双干净的筷子，这是我二……一个朋友教我的。总之，你咬着筷子，然后练习微笑就可以了，试试看。”
小方踌躇了下，还是低头咬住筷子。
“你试着笑一下，我给你调整弧度。”童乐手指点在小方嘴角，往上一提，越过筷子的水平线，“现在试着发‘一’的音调。”
小方努力发出了介于“一”和“呵”之间的音。
“就是这样，要记住这种感觉。”童乐拿下筷子放到小方手中，“晚上对着镜子再好好练习，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销售完这些冷梅香。”
“是。”小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脸颊，再次尝试像刚才那样微笑。
童乐点头：“好了很多，多加练习，一定能更加自然，我对你有信心。”
小方抬头看向童乐，眼中有许多未尽之言。
“我喜欢男人。”
昨晚六少爷的坦白又在耳边回荡，小方默叹一口气，原本她仆人的身份就配不上童家少爷，如今只是再多了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童乐见小方眼中的浓情淡了下去，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大半日过去，除了上午的微胖夫人，却是再无人进店。
童乐觉得奇怪，便让小方出去探探。
小方很快就跑了回来：“少爷，巷口开了家烤羊肉串的食铺，把您的香气都盖住了。”
（唉，这个位置是真的差。）
“意料之中。”童乐让小方把格箱拿出来装好香水瓶，然后挂上绳带，准备像买糖葫芦那样去沿街售卖。
“还是我去吧，少爷。”小方担心道。
童乐指了指小方斜插在腰带上的筷子：“等你练好微笑就让你去，现在刚开业，我亲自出马，还正好能省一笔工钱。”
小方原本还不怎么高兴，听到“省工钱”的话却是有些忍俊不禁：“是，少爷。”
香水格箱不怎么重，用绳子固定在腰间如此抱着也不太影响行走。童乐小心控制着步伐，很快就来到巷口，卖羊肉串的食铺香料用得特别多，馋人得很。
（忍住，忍住，你现在很穷！好好养伤，留疤多难看，所以一定要忍住！）
童乐艰难地离开了食铺的诱人范围，来到近三环的街市。
大红灯笼高高挂，街道尽头的木牌坊分隔开三环和三环外，车马人群络绎不绝。
童乐找个了既不空旷也不太拥堵的地方，拿出准备好的红色方巾，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确认吸引到人注意后塞入左手中，然后从下抽出。不过，抽出的并非红巾，而是蓝巾。等他把蓝巾全部抽出，左手中已经空无一物。接着，他又如法炮制，将蓝巾再次塞入左手抽出变为红巾。
不少人见此都纷纷围了上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术法吗？”一个戴着红樱簪的小姐显得十分感兴趣。
（这簪的雕工技艺极高，能戴此簪的人必是富贵人家。）
童乐轻轻摇头：“术法高深莫测，我一个卖香水的哪来的天赋。这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法，难登大雅之堂，只能在这里献丑了。”
“你是卖香的？难怪一过来就闻到一股甜香。”另一个穿着黄色大袄的小姐指了指格箱里的香水，“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童乐打开一瓶分别在两位小姐腕间倒上一滴。
两人闻香的手法都十分正规，一看便是行家，再看她们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定不是三环外的人。青龙县一环主建材，二环主衣饰，三环主餐饮。如此推断，这两位来自二环可能性最大。
“雪后新梅，留香不易。”戴着红樱簪的小姐道，“你能调出这般的香味，可见实力不俗。”
“多谢小姐夸奖。”童乐腼腆一笑。
那黄袄小姐用手肘顶了一下红樱簪小姐，然后从童乐手中拿过香水瓶：“我看好你哦，好好加油，说不定能把香铺开到二环去呢！”
童乐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那就借小姐吉言了。”
红樱簪小姐拉了拉有些松开的大氅，问：“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龙雅，是袖清风的老板。”
“我叫……”
红樱簪小姐一把扯住黄袄小姐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记下了，希望你能凭实力把店开到二环内。”
说完，她放下半串铜钱就拉着泪眼汪汪的黄袄小姐离开了。
（额，难道我张了一副坏人的嘴脸吗？怎么感觉她对我防备更甚认可呢？）
“龙小老板，也给我试试呗。”围观群众中有人伸出手。
童乐笑容满面地看向他们：“好啊！”
日头飞速西落，格箱中除开满当当的铜钱，就只剩下最后一瓶冷梅香了。
（今天开了个好头，真棒！）
“用戏法先吸引人群围聚，再靠少见的冷梅香调激发顾客的尝鲜购买欲，很不错的营销策略。”
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童乐抬眼望去，隔壁馄饨摊上坐着一位清雅公子，披着淡青色大氅，唇上一丝浅笑显得人更加亲和温雅。相比之下，童乐的蓝色大棉袄怎么都看着俗气臃肿。
（淡青色的大氅，商若凡穿一定更好看……）
“龙雅公子，是吧？”那公子起身，朝童乐走来，作揖道，“在下冷清尘，可否交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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