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月
第十七章
楚耘笙是在一块冰凉的草席上醒来的,她浑身酸痛,尤其是心口,昨晚一剑穿心的滋味还没散去,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又年轻的面庞。
“呀!你醒了!”面前的姑娘盯着她的脸,见她幽幽转醒,立刻笑起来,露出一个酒窝,转身端来一杯茶,“喝水吗?”
那姑娘肤色白嫩,杏眼翘鼻樱桃唇,长的是一副机灵讨喜的模样,但楚耘笙没笑,她看着面前的那杯茶,摇了摇头。
“这是哪儿?”
“我家。”姑娘把胳膊伸回来,但还是捧着那杯茶。
楚耘笙面色惨白,嘴唇干涩,很是虚弱,一看就是不舒服的样子。她环视了一番此刻所在的屋子里,见这屋子与草席一般简陋,冬雪还未完全消融,天还凉着,可是这地方却连个柴火都没烧。如此寒凉,楚耘笙是神仙倒是无妨,但凡人定是难熬,
那女孩儿的黑眼珠转了几圈,“你怕我给你下毒?”
楚耘笙没说话。
那姑娘仰着头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喝完还将茶杯倒过来,“你看,没毒,我都喝了。”
她边说边又扭头倒了一杯,重新递到楚耘笙面前。楚耘笙犹豫了一下,接过茶,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姑娘见楚耘笙喝完一杯,又给她倒了两杯茶,楚耘笙全部喝完后,才觉得本来冒火的嗓子舒服了一些。
“你其实是个姑娘吧?”
楚耘笙被人从胸口刺穿了一剑,仙术极弱,所以也恢复了男儿身,于是,她点了点头。
“你真好看,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昨日你们在醉欢楼里为什么打架啊?你和殷娘是仇人吗?”
“你心口还疼吗?无昨晚找了个郎中给你看看,但他给你诊了脉却说你没事,养养就好,我心道他怕是个江湖骗子,昨日我分明看见那剑都穿心了,怎么会没事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一大早就醒了,怎么样?现在还疼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楚耘笙挑最后一个回答,“不疼了。”
姑娘又露出酒窝,“你真厉害,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一晚上就好了,对了,昨天晚上你把那男人打倒在地他就一直没起来,然后我就把你给背回来了。”
楚耘笙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姑娘的小身板竟然能够背得动自己,心里诧异又感激,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那姑娘又眨着大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楚耘笙想了想,说:“阿楚。”
“阿楚你好,我叫阿月。”阿月说:“我出生的时候是晚上,我爹说那晚的月亮可亮啦,所以叫我阿月。”
阿月又说:“我娘生我的时候便难产死了,后来我们那里得了瘟疫,我爹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叫阿月。”
楚耘笙捏着茶杯,怔怔出神,阿月见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吐吐舌头,“我是不是话太多啦?哎,我平日里在醉欢楼里都没什么人跟我说话,今天见到你,有些激动。”
楚耘笙笑了笑。
阿月又问:“你多大?”
“……十六。”
“哎呀!我也十六岁!”阿月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更加兴奋,“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楚耘笙道:“竹春。”
“那我该叫你一声姐姐,我是仲冬生的。”阿月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叫你姐姐吗?”
楚耘笙点点头,她没有妹妹,在玄霁派也大多都是男弟子,她自然想要一个妹妹。
阿月很高兴,独自乐了一会儿,又皱起眉头,叹口气,“不过你武功高强,看着穿着似乎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叫你姐姐,你怕是会嫌弃我。”
楚耘笙不解,“为何?”
阿月低头沉默了许久,才说:“我……我十五岁的时候出来接过客人……”她看了一眼楚耘笙的表情继续说:“后来我旧了老板夫人一命,老板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不想接客了,然后他就只让我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
楚耘笙拍拍阿月,“没人会因为这事儿嫌弃你的。”
“真的?”
“真的。”
阿月问:“我火上煮了粥,包了谢红豆糕,虽然有些简陋,但好歹能填饱肚子,你吃些吧。”
楚耘笙正好饿了,边和阿月一起吃了饭。阿月厨艺叫楚耘笙刮目相看,红豆糕是水晶状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晶莹剔透,十分精巧,入口,也是冰冰凉凉的,甜而不腻。
“怎么样?”阿月睁着大眼睛,期待地问道。
楚耘笙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吃完,阿月收拾了碗筷,依依不舍地问:“你要回去了吗?”
“嗯。”楚耘笙点点头,见阿月有些难过,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走哪儿?”
“离开醉欢楼。”
阿月双眼亮了亮,但很快,那簇希望的小火苗又灭了,“虽然我很想,但怕是不成。”
“为何?”
“我的奴籍还在老板那里,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
楚耘笙心道以后去了仙界哪里还需要奴籍,边说:“你只管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我不敢保证你将来大富大贵,但绝对不用再做端茶倒水的活儿,肯定是快快乐乐的。”
“真的吗?”阿月抓着楚耘笙的手,“好啊,我愿意!”
她随便收拾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包裹,问道:“我们去哪儿?”
“先去城里找个住处,然后等我夫君。”
“阿楚姐姐,你竟然都成了婚了?”
“嗯。”
“哇,他是做什么的?相貌如何?”
楚耘笙想了想,“你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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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耘笙凭着记忆,带着阿月去了殷娘的住处,路上问阿月,“你可知道什么有关殷娘的消息?”
阿月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昨晚将你刺了一剑的那男人确实和殷娘认识,你们平日里不来的时候,殷娘与那男人常常见面。”
楚耘笙沉默不语地听着,阿月却天马行空,猜测道:“阿楚姐姐,你说那个殷娘会不会是骗你那个十六师兄的啊?其实她和那个男人才是老相好……哎,不过似乎也不是,他俩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谈话罢了,也不搂搂抱抱的。”
殷娘的房子到了,楚耘笙推开木门走进去,里头安安静静,半个人影也没有,她走进去摸了摸桌上的茶杯,杯中的水还是是温热的。
楚耘笙料想殷娘或许还没走远,正要出去追,就听阿月在门外喊:“阿楚姐姐!”
楚耘笙走出去,在房子背面看见靠在一棵枯树旁的昏迷不醒的十六。
阿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道:“还有气,没死。”
楚耘笙心道十六师兄平日里练仙术是个聪明人,怎么遇上个殷娘就如此拎不清了,她从井里找来一瓢冷水,直接朝十六头上泼去。
“啊!”十六猛地惊醒,还大叫了一声“殷娘”,楚耘笙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别殷娘殷娘的了,人家都撇下你不知道去哪儿了。”
十六往四处看了一眼,然后失魂落魄地垂下头。
阿月在旁边小声叹了口气。
他是醉欢楼里都常客,相貌极好,平日里对阿月这些端茶倒水的姑娘们也是客客气气,所以阿月对他印象还不错,眨着眼睛问道:“徐公子,你怎么躺在这里了?”
十六深深地叹口气,然后又摇摇头,“我昨晚把殷娘带回来,累得厉害,沉沉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论如何,十六好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楚耘笙心里再骂他愚蠢,也只能劝道:“十六师兄,既然如此,我想你也看清那殷娘的真面目了,以后便忘了她吧。”
十六沉默,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楚耘笙怕他又到处乱跑,干脆说:“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十六还是一动不动,楚耘笙怒了,心道他一个活了快两千岁的人怎么如此蠢,于是气道:“十六师兄!下个月我们玄霁派就要与其他派弟子一起决战天狼山了,你若是这个状态,如何迎战?”
十六突然放声嚎啕大哭,“师妹,你不知道,我自小没有母亲,也没哪个人爱我,只有殷娘是对我最好的……”
阿月躲在楚耘笙身后悄悄问:“阿楚姐姐,这样的人也能进你们玄霁派,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了?”
楚耘笙叹口气,直接捏了个仙术,将十六的师兄嘴封起来,然后又鞠了个躬,“师兄,实在是对不住了。”
阿月见楚耘笙竟然能挥挥手将让人缄口不言,呆愣在一旁,楚耘笙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怕,以后你去了我们那里,到处都是这样的。”
阿月哦了一声,楚耘笙将要上别着的玉牌递给她,“这个给你,以后在我们那里,有了这个仙牌,便可以畅通无阻了。”
“仙牌?”阿月摩挲着这个纯白无暇的玉牌。
“是啊。”楚耘笙点点头,将袖子在她面前挥了一挥,清风拂面,她们便离开了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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