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玉和黛玉两个正在抄书。突然听得院中一阵嘈杂,雪雁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
“前院里有个小厮出了花,大家都吓坏了!”
林玉听见吓了一跳,拉着雪雁追问道:“是天花?”
雪雁点头,她也吓得不轻,浑身上下都在不自觉的抖动。
这东西早都在后世绝迹了。她只在教科书上见过。但任何一种烈性传染病都是非常可怕的。
她定了定神,问道:“前院怎么处置的?”
雪雁摇头道:“不清楚,嬷嬷说二门已经关闭了,不许随意出入。前头的消息都不知道。二管家还从后院里挪出去许多人呢。”
林玉想了想,语速极快的说道:“吩咐下去,但凡这几天去过前院的人都呆在屋子里不许外出。院中各处都撒上生石灰。各种器具都要用开水煮”
雪雁和紫鹃两个越听越迷茫,林玉瞟见他们两个的神情,反应过来。这事儿自己处理不了。
于是她找出一块棉帕子,捂住口鼻,直奔正房。她得告诉林如海去。
她急急忙忙进了房间,就看见福伯也在。顾不得避讳,直接跟林如海说起这事儿。
林如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林玉,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了。强行压下不安任由他打量。过了良久,林如海才点头示意福伯照做。
林有福应命而去。出门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林玉一眼。
“这等事情,自有大人们处置。你这些时日就在房中好好抄书,不要随意走动。”
“是。”
林家最大的领导都发了话,她一个八岁的小孩子除了听话还能干什么?
林家好好的怎会出这事儿?不过是福伯的借口而已。
那天回去,他先让人请贾府来的下人吃酒,把人都聚齐了,第二天请酒的东道主就出了天花。这一网下去,就把人给打尽了。
出了这事,整个林家都要封闭府门不得出入。此时又正值春季,气候回暖,出现疫病也寻常,扬州无人起疑。
福伯带着人过来,要把贾琏身边几个小厮带走隔离的时候,贾琏也被唬住,忙不迭让他们赶紧走人。
林家大门关了半个月才开,这期间,府里病死了好几个下人。盖了白布,直接拉去城外化人场烧了,沿途碰见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乘着疫病的借口,林有福趁机拔了不少钉子。关了半个月,贾家来的人虽然都没事,但是突然就水土不服起来。照旧集中在别院养病。
贾琏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林家派的小厮服侍,见自家带来的人这么不堪使用,问都懒得问了。
这些事情,一直关在房里的林玉和黛玉两个当然是不知道的。
好不容易解了禁闭,林玉被闷坏了,连房廊下两只猫打架都看得津津有味。
紫鹃满脸笑意的走进院子,喊道:
“姑娘,宝二爷来信了。”
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两只狸花猫被突然的声音惊吓到,一溜烟窜进了花丛里,消失不见。
林玉兴致正高,忽然热闹就没了,不满地瘪了瘪嘴。
好容易逮着个乐子,还没看够呢,转眼就没了。
黛玉听见宝玉来信,十分高兴。忙催促她打开看看。
林玉心里不爽,劈手从紫鹃手里夺过信。把她唬了一跳,暗道:林姑娘这些日子也太古怪了些,一时晴一时雨的。
信一入手,只摸得厚厚一叠,
拆开信封,从里面倒出好几个小信封来。
这是好几个人的信,怎么就变成,宝玉只是其中一封。
先打开宝玉的信。满满当当写了几页纸,不外乎就是这几个月年节里吃了什么完了什么,半点正经事儿没有。
其中提了一句宁国府秦可卿病重,倒让林玉多看了两眼。
三春的信内容大致不差,到底迎春年纪最大懂些人情,信里还问候了林如海身体。
她的信封里面还夹着贾环和贾兰小叔侄两个共写的一封信。字写的七扭八歪,童颜童语,十分可爱。让林玉看得发笑。
(黛玉说:迎春姐姐的性子好,都爱找她玩。定是他们两个见迎春姐姐写信,淘气起来,缠磨得她答应夹在信封里的。)
看完了信,林玉情知林黛玉必是要回信的,起身回房,让黛玉回信。
她冷眼看着黛玉写信的,见都是些孩子间的小话,不带情丝。看得看林玉嘴角忍不住勾出笑容。
八岁知道什么
又不是谁都跟贾宝玉一样天赋异禀,能知道情爱是个什么鬼东西?能有糖葫芦香甜?还是比九连环有趣?
正房。
半个月过去,林如海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也搜集到了部分证据。便伏案写了一封密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不过几日密折就到了京城,送往大明宫,直接呈进紫宸殿皇帝处置政务案头。
泰丰帝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这封密奏。
他此时正在太和殿陪着太上皇饮酒。
夜间,一个小宦官进了椒房殿。
皇后正在卸钗环,一个女官进入内室,附她在耳边说:“陛下今夜在太极殿宠幸了甄太妃身边的一个女官。”
皇后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叱道:“荒唐!”
那女官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发一语。
皇后平复下心绪,问道:“那贱婢是什么跟脚?”
女官低着头,小声回答道:“她是已故荣国公的嫡长孙女,六年前铨选女官时入的宫,一直在甄太妃宫里当差。”
听完这话,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内室里死一般的静寂。
良久,皇后神色晦暗不明的道:“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女官如蒙大赦,弓着身体退出去。
第二天,太极宫偏殿。
泰丰帝迷糊的睁开眼睛,看见室内陌生的陈设,倏地一惊,坐直了身体。
又发觉榻上有一个容貌姝丽的女子玉体横陈,满室香艳无尽。
泰丰帝揉了揉眉心,心里开始后悔昨夜喝的太多,以至于放纵失行。
“你是谁?”
元春早已醒了,只是不敢动。听见问话,低低的回答道:“奴婢是温室殿的女官贾元春,昨夜奉命给陛下送醒酒汤。”
泰丰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双目如电审视着她,眼睛里看不出悲喜。
元春垂下眼,不敢与之对视。
“你姓贾,和荣宁两府有什么关系?”
提起荣国府,元春像是有了些底气,回答道:“先荣国公是奴婢的祖父。”
泰丰帝喃喃念了一句:“贾家。”
元春没有听清楚,下意识抬眼去看时,泰丰帝已经起身,披衣而去。
又过了几日,林如海才收到泰丰帝的密旨,上面要求他不管牵涉到谁,务必一查到底。搜集好人证物证,以待时机。
林如海得了命令,仍旧在明面上称病不出,暗地里派人追索更紧。
二十石官盐连着押运的官兵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留下?很快就得到了更多证据。
正到了要紧的时刻,贾家突然来信,贾母要接黛玉回去。
林如海看了信一惊,贾母如何知晓他已经病愈?
连忙吩咐人去把贾琏找来。才知道早在林如海找他谈话之前,他就把消息送了出去。
也只能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了。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贾母年老,常在后院,两个内兄也与此事没有牵涉。南北距离又远,消息没这么容易传到南边来。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十分凶险,趁机送女儿回去避一避也好。
于是把林玉叫来说起回贾家的事情。
林玉自然是不愿意走的。
她不想林家和贾家过分紧密。贾家虽然还有数十年的风光,但是祸患已经埋下了。林家不趁早撇清关系,恐怕要被牵连。
但她与林黛玉恐怕非走不可。贾敏已死,林黛玉此时尚且年幼,无女性长辈教导。这个年代又素有丧母长女不娶的说法,若不去,日后恐怕婚事艰难。
这是林如海绝对接受不了的后果。
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她必须做点什么离间两家关系。
眼下她自身情况复杂,做事情顾忌重重。没有准备,她预料不到黛玉会对她做的事情有什么反应。所她强行忍住,什么也没说,回头再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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