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夫妻
“殿下不必着急——”江长约淡然回应:“你也快到时候了。”
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底都看出了对彼此的厌恶,又纷纷转过了头。
“初二去找阁下时,阁下可是以重病理由拒绝了呢。”
“是啊,毕竟殿下也说了,在下将死之人,的确病重呢。”
“这就是阁下当初所许诺孤的诚意?”牧景之看上去有些动怒了。
“在下忠心,苍天可鉴。”江长约不慌不忙,语气淡淡。
反正他也不信苍天。
“南浔近日动作很大。”牧景之这才说明了来意:“想必阁下也有所耳闻,萧砚逃回南浔后,如有神助,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顺利拿到了储君之位”
“有能人相助,自是如虎添翼。”江长约不咸不淡的评价。
“那等异族也配称为虎翼?”牧景之不屑,语气稍微用力了些,牵扯到灼痛的肺部,又引起一阵咳嗽。
江长约看着这一幕,目光晦暗不明。
“殿下应当保重身体。”
“孤不甘心。”牧景之眉头皱起:“南浔有神将陆金,已经足够难对付,再来一个萧砚,君臣一心,如鱼得水。”
“反之我大夏,自鹿野一役后,止兵休武,如此一来,时日拉长,南浔再发起入侵,大夏毫无反手之力。”
“殿下想来已有打算?”江长约并不意外牧景之会跟他说这些,两年前牧景之被一纸诏书召回盛京后就找上了他,如今虽然相看两厌,但是两人还是有共同的利益在前,而这份利益,就是他们同盟关系的最坚固的纽带。
江长约是大夏人,即便遭遇那等不公,他对于大夏人这个身份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归属感,正如牧景之所说,原本大夏只能臣服于南浔,但是自从现任陛下,牧景之的父皇上位之后,昏聩无道,民不聊生,国库更是入不敷出,如果不是基业足够雄厚,此刻怕是已经归于南浔的版图。
软弱无能,重文轻武,这样的人,居然生出了几个不错的儿子。
比如如今正在逐步执政的太子,再比如,他面前这位二殿下。
牧景之十二岁上战场,所得战功,所得名声全是自己一刀一剑拼来,如今却只能跟那些老将一样,鹿野一役后,纷纷解甲归田。
“打算?”牧景之看向窗外,又落了雪,他语气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遭遇:“让我交出虎符,夺我兵权,禁我所权”
他平静得像是一个局外人,说出的话似乎没有重量,又似乎重逾千斤。
“孤要回边境。”他说的是“要”,而不是“想”。
“要多少?”江长约沉默片刻,问道。
“就先给个二十万两白银吧。”牧景之这才觉得江长约顺眼许多,面色不变的说出了这个数字。
“殿下,在下只是一介商人,给不了这么多。”相反,江长约觉得牧景之越发讨厌,他不看对方,说出了一个数字。
“五万两。”
“十五万两。”
“七万,不能再多了。”
“十四万两,我暗中南下招兵,只够半年。”
“在下有什么好处?”
“孤的兵马,亦是阁下的兵马,孤可保阁下在乱世屹立不倒,如何?”
江长约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点头:“十万两。”
这正是牧景之一开始预期的价格,但他还没有这么轻易应下。
“你我各退一步,十二万两,如何?”
“成交。”
话题告一段落,两人连寒暄都不愿,临别时,江长约突然问:“不知殿下这段时日去了何处?当日若是殿下给我传达,哪怕拖着病体,在下也义不容辞。”
牧景之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像是在认真回忆,而这份回忆,定然是让他感到不快的。
“自然是去做孤该做的事。”他眼神微微眯起,又恢复成之前不动神色的上位者模样。
江长约的心微微提起,也没有多问。
出来时,天色暗了下来,江四从善如流的给他披上披风,此时将近年关,盛京更是一片喜色。
“公子。”江四问:“现在回?”
“小九呢?”江长约问。
“在马车里,一直在困觉,没有出来过。”江四回答道。
“除此之外,可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并无。”
江长约上了马车后,江御果然正在熟睡,他坐在她的旁边,她像是嗅到什么一样朝他贴了过来。
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她搂紧了江长约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江长约一动不动,没有推开,看着她这般,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但是又控制不住向她靠近。
他将手伸到了她的头上,抚摸着她散下来的长发,轻轻唤了一声。
“小九”目光缱绻,神色温柔,他感觉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样,每一寸的愉悦到得到了滋养,沉甸甸的满足,从心底开出了花。
她却无意识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牧景之”
声音不大,还带着气音的小声嘟囔,却顷刻间,让他如坠冰窟。
江长约闭上了眼睛,喊道:“江四——”
“公子。”江四应声。
“你昨日说的,你再重复一遍。”
“哪一句?”江四有些懵。
“你说,牧景之失踪的时间,跟小九重合,这一句。”从江御说出口这个名字后,江长约感觉方才的满足都像个笑话。
内心仿佛灌满了铁,不断地下坠,再下坠剩下的,就如同刀割一般的钝痛感。
“公子不是说,小九绝不可能与二殿下认识?”江四不解。
“凡事皆有可能”牧景之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他们之前收到的消息,他们同住同行,以夫妻的名义。
夫妻
他等了她这么久,他甘愿压下他的一切欲望与心思,他始终守着自己的心,哪怕得知她的心意也不敢向前一步,他剥掉了她的情,但如今,她却好像
喜欢上了别人。
“我我也只是猜测。”江四说。
“嗯,无事,启程吧。”江长约道。
真相如何,等江二回来就知道了。
“小九”他低声道,眼里如同淬了冰:“你不要让我失望”
江御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等到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十里阁时,她这才如梦初醒,没有看江长约,径直跳下马车,朝她原本的房间走去。
却发现,这里堆满了不属于她的物品。
房间的主人另有其人。
“小九。”江长约在她的身后:“你的房间不在这里,跟我来。”
江御抿了下唇,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就连那一丝丝怀恋,此刻也都没有了。
“小九,你在想什么?”江长约的语气淡淡,偏偏内容却带上了点讽意。
“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叛逃出的‘叛徒’,还有资格留在这里?”
他说的是实话,江御无法反驳,只觉得有些许的不适。
“公子说的是。”江御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么,公子,你要怎么样来惩罚我这个叛徒呢?”她笑意盈盈,似乎并不在意。
“不急——”他走在她面前,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你总会知道的。”
而此刻,牧景之感觉到,“他”活了过来。
他冷笑一声,看着那团气在横冲直撞,便索性松开了桎梏。
他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阿御……”“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阿御……”他坐起身来,缓缓下了床,走到了桌边。
牧景之能够看得到他的情绪,此刻那团气仿佛整个都染成了红色,显示他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如此作态,竞让他有些好奇了。
这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导致“他”对于那个乞儿那般重视?
突然,脑子一抽,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他”拔出了那把软剑,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你敢伤她,我杀了你……”“他”抽出剑后,倒在地上,鲜血汩汩的流出。
牧景之立刻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如今看来,是留你不得了……”他捂着伤口站起了身,用力将剑摔在了地上。
“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他”再次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挣扎着,又用力握紧了剑身,手心立马被割破,他浑然不觉,与牧景之拉扯着。
“但是我可以让你,和我,一起死——”
牧景之与“他”僵持了片刻,月圆之夜“他”会比较占上风,但牧景之毕竟是牧景之,他咬牙,将“他”压了下去。
“你是不是有病?”
清脆的响声立马引来隔间的初一,他进来时就刚好听到牧景之一手握着剑身,对着空气几乎用怒吼的声音说出了这么一句。
“殿下。”他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旁人的痕迹。
“我去请大夫。”初一立马转身。
牧景之放开了剑,另一只手撩开衣摆坐在了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肩上的伤仿佛也跟着疼了起来,自从遇到那个,哦,江御,他所受的伤加起来比在战场八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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