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皇长子
进入翟辽前的最后一座城市叫湄連,不出意料的他们在这里受到了热情单位招待。这一路车马劳顿,沐德受不了旅途辛苦,竟然病了。
望月精心在服侍她,还是不见起色,沐德在发烧,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叫母亲。
当地送来好几位郎中,有说是劳累过度又说思虑成疾,说的头头是道只是开出来的药却不见效。
知元急的恨不得会什么魔法把公主的病转移到自己身上来,郎中配的药她都会自己先尝了再给公主。卓靖持虽然一直安慰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他自己也是整夜不睡,研究药理。
卓靖持和宋王的护军一直有联络,王爷他们走的慢,才刚出別褐,听说公主病了,王爷亲自派人送来一个郎中,说是王爷在京时都由他诊治。
也不知是之前郎中的药起了效用,还是王爷的郎中真有奇效,公主果然好了,人虽还有些虚弱,幸好退了烧,人也能起床了。
知元大喜过望,也算上把公主顺顺利利的送进了翟辽。皇长子李圭竟然没有来接,听说他去帮助边境的百姓加固牲口棚,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沐德并不见怪,他们一行人行踪隐秘,又没有告知确定抵达的日期,按照原定时间至少还得一个月才能到。
知元一到翟辽就打听父亲的行踪,却被告知他一个月前已经离开了,没有办法只能把母亲给他准备的东西托人带走。卓靖持一脸的欲言又止,知元忍了一会,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卓靖持难得害羞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出去,我想去见一见芜苒。”
知元不明白见芜苒为什么还得有个人同去,大约是卓靖持护送公主,自己离开怕不好,拉个人作为遮掩。
翟辽和玉和风土极为相似,穿着内陆衣饰的人很是显眼。知元特意换上了这里的服装,沐德也想出去走走,知元想了又想还是怕她不安全,答应给她带些好玩的回来才作罢。
翟辽是座大城市,街面有集市时也格外繁华,两侧都是高高的土制房屋,两侧开着很小的窗户,知元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子,不由得看了一会。
行至一个香料铺子前,卓靖持急急走了进去,门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门内温暖如春,却光线暗淡找不到热源,从室外进来要适应一下才看得清楚。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岿巍的假山,山上有一道柔和的泉水倾落,四周长着知元没见过的植物都散发着清淡的异香。
一个小侍女举着托盘款步走来,先是给他们每人一杯茶水,然后取出一个小瓶,用一种绿色植物沾取小瓶中的液体,向二人头上撒了一点。
卓靖持安抚似的拍了拍知元的肩膀,示意她在这里等一下。知元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安心去见芜苒。
卓靖持匆匆走过假山,身旁的侍女也不知所踪,知元坐了一会,不知怎么忽觉十分困倦,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芜苒孤身一人坐在案旁,她脸上带着面纱,她瘦弱不少,繁复的衣服在她身上堆堆叠叠隐去了她的身形。一见卓靖持,芜苒先是摘取面纱,对他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笑得卓靖持几欲流泪,她瘦的可怜,原来一对妩媚的眼睛变得无神,脸庞上的英气尽失,脸色苍白的可怕。
芜苒点开口道:“这玉和衣服还挺适合你,你穿着很有些玉和男儿的样子。”
卓靖持双眼含泪,难以置信的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芜苒艰难的起身,慢条斯理道:“鬼方人狡诈,交战时用了一种毒物,原本我是活不下来的,多亏了齐云英和许知夏,她们找来解药,救了我一命。”
卓靖持握住她的手腕心痛道:“走,我带你回去。”
芜苒的手虽然无力但是毋庸置疑的推开了卓靖持的手,她虚弱的笑着看他,“景麟,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卓靖持低着头,艰难道:“你是……狎羌密探……可那又怎么样?把什么都放下,和我回京城。”
芜苒带着笑摇了摇头,“我不能,那样我会死。”
卓靖持坚决道:“不会,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芜苒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他是一时冲动说的孩子话,谁也保护不了她。
卓靖持也明白这个道理,空有一颗为她去死的心是救不了她的。
芜苒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根纯黑色的羽毛,低声道:“我送你的三根羽毛,这是最后一根,你把它拿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
这是芜苒和卓靖持的约定,芜苒对他说不能接受他的爱,但是作为报答芜苒给了他三根黑色的羽毛,只要卓靖持把它拿出来,芜苒就会满足他一个愿望。
第一次他用来让芜苒收下那本书,第二次他用来让芜苒同意他和她一起加入北衙禁军,这是第三次。
卓靖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你一定在为了一个有强大的势力的人在做事,这次出来我一路上都有很不好的预感,我答应护送公主,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虽然路程顺利,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如果我能活着,我想让你和我回去,不要再为那个人做事了,只要你想安定下来,你想嫁太子我能帮你。”
芜苒的表情就像是世事洞明的大人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她一只手摸了摸卓靖持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温柔道:“我不能,我生下来就是要为那个人做事的。我也不能嫁给太子,我的命我的一切都属于那个人。”
芜苒把那根黑色的羽毛放回了自己的荷包,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在他耳边轻轻说:“景麟,快回去吧,公主在李圭那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卓靖持张大眼睛看着她,他的瞳孔猛的缩小,飞速转身跑了出去。知元正在昏睡,卓靖持推了她一把,知元毫无反应,卓靖持只能把她扛在肩上骑着马飞奔出去。
刚才送茶水的婢女走到芜苒身边,犹疑的问:“世子会相信吗?”
芜苒志得意满的笑笑,“他一定会相信。”她脸上笑得灿烂,眼底却是无尽的黑暗。
知元是在飞奔的马上缓缓醒来的,卓靖持在她身后拥着她,马儿跑的飞快,呼啸而过的风呛的知元说不出话来。
适应了一会,她尝试着说话,却被风声淹没。知元只好回过头推了推卓靖持。
卓靖持丝毫没有减速,大声道:“我们得快点回去,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见她。”
还不待知元回答,忽然感到身边有一阵凌厉的呼啸,一个小小的黑影绊住了马腿,马儿痛苦的嘶鸣一声,猛的停住脚步。卓靖持反应很快,他一手紧紧抱住知元,一手勒住缰绳。
这匹是大皇子府上的马,看来平日训练有素,忍着剧痛停了下来。知元才舒一口气,又一个黑影裹着凄厉的风,重重砸向马儿的另一条腿。
卓靖持眼看暗器袭来,顾不得马,抱起知元飞身跳到了一旁的树后。一群人好似未卜先知,扑簌簌从身后飞出,卓靖持把知元护在身后在她手上放了一丸药。
卓靖持回过头,坚定道:“我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如果我死了,你就把它吃下去,那个过程很快,不会有痛苦。”
说完,他就对着面前数十人冲了出去,来人皆无武器全靠双拳,头发高高束起,耳后刺着字,知元认得他们,他们是混乌人。
卓靖持也抵挡不了面前这么多人,知元见了他们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从容的被他们抓了起来。领头的在他们后颈上各拍了一下,二人双双晕了过去。
知元再醒来时,大概是被冻醒的,实在是太冷了。她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四周尽是断壁残垣,说不出的萧瑟。天色已晚,天空飘着雪花,知元和卓靖持被背对背的绑在一个大柱子上。
知元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的问:“卓靖持,你醒了吗?”
卓靖持的反应异常激动,“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还好吗?我现在看不到你。”
知元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努力向后看,他们中间的柱子太粗,她也看不到卓靖持,只能反过来安抚他道:“没有,我们只是被绑住了。”
卓靖持长舒了一口气,他急急道:“听我说,那个药我死了以后才能吃,不然不管他们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能碰,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知元张了张口,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混乌人下手很重,把他们绑的特别紧,麻绳上的刺狠狠扎进手腕里,肩膀因为被反剪着也格外酸疼。
卓靖持在拼命地挣扎,可他们的手脚都被捆的死死的,他越动知元这边就越紧。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卓靖持也没能从绳子里挣脱出来。知元忽然制止了他,“你听,好像有人过来了。”
卓靖持立刻停了动作,仿佛有十几个人踩着雪走了过来。知元对着声音的方向,卓靖持什么也看不见,急得不行。
这回来的竟不是混乌人,领头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他个子很高,身形却单弱。眉弓很高投下一小片阴影在眼睛上,睫毛极其浓密,二者的影子遮住了他的目光,特别是在这昏暗的傍晚,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看得清他脸部的轮廓,他的皮肤白的透明,下巴温润如玉下颌线却笔直锋利,嘴唇因为寒冷而泛着明艳的红色。
知元总觉得在哪见过他,愣愣的看着他的脸,怎么也想不起来,那男子见到知元也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从他身后走出一个侍女。
女孩也是异域装束,头上梳着很多条辫子,眉心绑着一条坠满红宝石的细抹额,她的辫子又黑又亮,脸色微微泛红,看起来格外健康。
女孩试探着说了一句话,并不是汉语,知元没听懂,她疑惑的看着女孩。女孩回头对白衣男子做了个手势,用汉语惊喜道:“我们终于找到他们了。”
白衣男子变了脸色,从腰间抽出佩刀,用力挑开了绑在知元身上的绳子。被反剪着的手没了束缚,剧烈的酸疼涌了上来,知元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白衣男子轻轻把手放在知元肩上捏了一下,低沉道:“胳膊没事,只是绑的久了。”
卓靖持飞速挣脱绳子,从柱子后面跑了过来,不露声色的推开了白衣男子的手,戒备的看着他。
那人不仅不怒,反而看着卓靖持笑了起来,“景麟兄,不认识我了。”
卓靖持仔细看了看对面的人,迟疑道:“大殿下?”
白衣男子按照玉和的礼仪和卓靖持拥抱三下,“是,沐德说你们不见了,我忙来找你们。”
卓靖持把知元拉了起来,向知元介绍道:“这是婺王。”
知元行了万福礼,“在下女官许知元。”
李圭伸手扶了她一把,早有人递过一件貂裘来,李圭把它披在了知元身上。那件衣服上仿佛还有他的体温,身上的寒气被貂裘困着出不去,便和他的体温打起架来。
李圭带了一辆车,卓靖持执意要骑马不肯坐车,知元连连给他递眼色他才上车。
知元悄声问他,“婺王?”
卓靖持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极低声回答道:“我刚才被冻傻了脱口而出,可别再提这封号了,等我们回去讲给你听。”
婺是不顺从的意思,哪有人会得这么个封号?况且从无人提过,就像卓靖持的承恩侯一样,知元久在宫里,竟不知还有个婺王。
知元又悄悄问:“你说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卓靖持沉吟片刻,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咱们也别问,把公主安全交到玉和王子手里就走,我总觉得这里是非很多。”
这几句全然不像卓靖持说出来的话,知元想到混乌人也不愿深究,就闭口不提了。马车摇摇晃晃,还拢着碳火,轿子里温度很高,知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李圭府邸时,两个人都睡着了,李圭亲自掀开轿帘,先是推了推卓靖持。
卓靖持猛的张开眼,连连致歉,转头见知元睡得正香,嘴角还有一滴口水,忙伸手到她袖子里取出手绢在她脸上擦了一把。
知元侧过头,叨咕了一句又睡着了。卓靖持不好意思的笑笑,“并非在殿下面前无理,她是又累又怕好不容易安全就睡了过去。”
李圭毫不在意,宽容道:“这里不是京城,没有那许多规矩,我让侍女叫醒她。”
卓靖持拒绝道:“不必麻烦姐姐们,我来。”说完他轻手轻脚的抱起知元,她睡得很沉,一脸毫无防备。虽然已经抱过很多次,卓靖持突然发现她好像柔若无骨一般,整个人缩在他怀里,这一刻卓靖持才意识到许知元是个姑娘,并且是个漂亮姑娘,难怪皇长子看她时有些失神。
李圭犹豫了一刻,故作轻松道:“想必世子与许尚宫……”
卓靖持连连摇头,猛的放下知元,知元被他一颠骤然醒了过来。她满脸迷糊,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卓靖持看到皇长子看她的眼神,下意识竟然想遮住知元的脸,卓靖持也是男人,他知道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
平日里一脸严肃拘束的她着实像二皇子说的那样,美而无趣,此刻她一脸迷茫,缩在比她大好几圈的男子的衣服里,脸上泛着诱人的红晕,不要说是皇长子,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也会想要保护她。
就在卓靖持不知所措时,知元清醒了些,拘谨的表情又回到了她脸上,卓靖持竟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知元温柔一笑,“怎么都不进去呢?我好冷,先进去了。”
卓靖持那种想要把她的脸挡上的情绪又来了,她怎么能那样娇俏的对着皇长子笑呢?她为什么不像在宫里一样,时时刻刻保持着规矩遵守着仪制。
沐德正焦急的等在院子里,知元远远便见到站在雪地里的她。知元轻轻叫她的名字,便冲着她跑了过去,沐德也跑了过来,在知元怀里带着哭腔道:“我还以为姐姐就回去了。”
知元抱得更紧,柔声道:“怎么会呢,我会亲手把你送到玉和,看到你一切都好再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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