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路丰收走后，寇娜娜见张常明一直沉默，问他：“怎么啦？去北都市不好呀？你倒是快说呀！”
张常明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说：“我想不太明白，不想了。去北都市当然好呀！肯定比在这儿恢复得好，去！”
“那你刚才想什么呢？说真话！”寇娜娜说。
张常明苦笑着说：“娜姐呀，以后能不能别说‘说真话’这三个字，好像我经常骗人似的，我师父说了，我们不能骗人但可以稍微夸张一点点儿，我绝对没骗过你。你这不是职业病吧？去北都市顺便把疑神疑鬼的职业病也给治治！”
“别打岔，说，你刚才想什么呢？”寇娜娜揪住不放。
张常明抬头看看门口，见门关好了才压低声音说：“你觉得让你去北都市养伤是李主任的真心？你们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吗？就没别的原因？”看寇娜娜瞪大双眼，一脸不解地瞅着自己，张常明又说：“今天上午市长亲自来探视，你不觉得奇怪？”
寇娜娜瞪视的双眼变成了逼视，嘴唇的紧闭微张，吐出一个字：“说！”
张常明捋下思路，定定的看着寇娜娜的眼睛低声说：“你想，以前即便是有警察牺牲，市长也不一定会亲自出面慰问。这次为什么来慰问你？市长上午来，路丰收代表李主任下午来，真是巧合吗？”
寇娜娜表情更加严肃，盯着张常明不说话，等他接着说。
张常明说：“明年春天高层换届，这事儿都知道，在南都市见王东平时……我看他的表现，感觉有可能王副总明年会再上一步，是直接成为核心还是被扶正就不知道了。这个西都市长什么意思不知道，但是在这高层大变动之前闹出治下有黑社会，还重伤了警察，这件事让上面怎么看？搞政治最重要就是不能授人以柄。所以刚才我一直想这事儿，不要成为被别人利用的政治工具。”
“你什么脑袋呀？怎么想出来的？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寇娜娜觉得张常明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张常明看着寇娜娜微微摇头，说：“你在王副总家就没学会要保持政治敏感性？你再想啊，为什么王副总得了面瘫这样的小毛病都不敢去医院，非要让我来治，还那么保密。有没有怕被政敌抓住把柄，以身体不健康为理由逼他退出竞争的可能？”
这一问把寇娜娜问住了，是呀，王副总得了面瘫这样的小毛病都不去医院，为什么？她以前只知道服从命令，从不想也不问为什么，哪里会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那，我还去不去北都市了？”寇娜娜问。
张常明神秘地笑笑说：“去呀！干嘛不去。你是去养病，又不是去和他们抢官儿当，为什么不去？他们挣他们的官儿你养你的伤，两不相干。”
“那你也陪我去吧？让你说的我感觉要陷入个大陷阱似的。”寇娜娜说。
张常明笑说：“放心，他们再怎么斗争也妨碍不到你这个小警察。你就放心去养伤好了。”
“奥，真麻烦！这世界也太复杂了！不想了。”寇娜娜感叹。
张常明呵呵笑着说：“其实这世界很简单，吃！睡！玩儿！多好！是因为人心复杂，把这个世界弄复杂了。哎，要不我介绍你到大道庄当个道姑吧？就拜姑姑为师，哎，她会收你吗？”
“呸！一边待着去，我才不当姑子呢。我还享受这花花世界呢！”寇娜娜说完，往后拢拢不算长有点油腻的头发。
“哎，颜姐，有事吗？”晚上，张常明接到张舒颜的电话。
张舒颜问：“我看到西都市那个新闻报道啦，新闻里的斩手大侠张常明是不是你呀？”
张常明说：“我不玩网络，没看见。什么斩手大侠不知道，事儿是真有，就是我啦”
得到肯定答案后，张舒颜高兴的说：“我好好崇拜你呦！早就看你不平常啦，好想去西都市看看你！那个警花儿在哪儿呢？”
张常明看看躺着的寇娜娜：“奥，娜姐还在休养，不能和你说话。呃，芊芊姐好吗？琳琳妈妈有消息吗？”
“芊芊很好呀！正在研究下一个猎物……男朋友。琳琳的妈妈不知道情况，不好打问的，不过前天见她来过这边，好像挺高兴的样子，估计情况还好吧。你别岔开话题，我问你，能不能发张照片呀？网上只有领导慰问的照片，没有你和警花的特写，你发几张，我贴到咱们的小视频后面，又得火一阵子啦！”张舒颜计划好了要做的事。
张常明不高兴的说：“没有！我和娜姐都拼上命了，你还想着玩儿小视频？颜姐你不能这样消费我们！”说完挂断电话。
“呦，你都成斩手大侠了！那什么颜姐、芊芊姐还有琳琳是怎么回事呀？你女人缘不浅呀！还有多少？”寇娜娜八卦起来。
张常明尴尬的笑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刚才确实提了几个女人名字，可都不是女朋友，要是否认肯定得受到寇娜娜的嘲笑。张常明看着寇娜娜坏坏一笑，说：“还有个娜姐呢。”
“呸！老娘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做梦去吧！”寇娜娜今天“呸”了张常明两次了。
张常明佯装委屈，一脸苦相地说：“是你问我还认识谁的，我也没说是女朋友呀！你已经‘呸’了两次了啊，一受伤脾气还见长。”
张常明又接了不少电话，都是问他‘斩手大侠’的事，有夸赞的，也有告诫以后少管闲事注意安全的。
寇娜娜躺不住了，天天嚷着要下地走走，被张常明硬按在床上躺到了第八天，摘了尿管后才试着下地。
“要不要给路丰收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接你？”张常明记着寇娜娜要去被北都市的事。
寇娜娜说：“不要现在打，我想先出院回家住两天再去。”
“你回家住还不如在医院多住几天呢，这儿还有医生护士给打针吃药。”张常明说。
寇娜娜歪头看着张常明，眨眨眼说：“你不是会治病吗？你给我治呀！不愿意呀？”
“病和病不一样，你这病要大补元气，我没带药治不了。医院里什么神药都有，咱多住几天吧！”张常明说。
寇娜娜坚定的说“不！在这儿不舒服，就得回家！”
张常明好说歹说劝了又劝，又住了两天，拆完线才出院。
回到家里的寇娜娜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医院那股味儿熏都熏死了！回自己家里多放松啊！”
张常明附和着说：“是呀，在医院也没拉车没起粪的，光坐着也觉着累。”
寇娜娜一句：“嫌我难伺候啊？姐姐记着你的好呢……”一句没说完进了卫生间，立即又出来了，嘴里嚷着：“没热水呀？”
张常明说：“家里没人我关了热水器了，你再开不就行……哎，不行！医生说你刚拆线不能洗澡。”
“管的宽，你！在医院听医生的，在家听自己的。张常明，我越来越发现你怎么磨磨唧唧像个老娘们儿似的。”寇娜娜说着进了自己的屋子。
张常明气不打一处来，跟上两步冲着寇娜娜的屋门说：“我加倍小心陪你聊天说话儿，不是怕你情绪不好，影响恢复吗？我成老娘们了！……我成吕洞宾了，我……”
门一开，寇娜娜站在门口一瞪眼，说：“我说一句，你说一百句，咱俩谁唠叨，你比我妈还事儿多！”说完回身把门一关。
张常明刚要还嘴，门又打开，寇娜娜走出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张常明：“这个杨赢怎么回事儿？十个电话八个不接，接了还说‘在忙，有空就去’也不知道真忙假忙？”
张常明听寇娜娜说起杨赢，转回身假账没听见，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说。
“哎，问你话呢！杨赢去过几次医院？都说什么啦？”寇娜娜站到张常明面前问。
张常明迟疑着：“呃……他去过大概两次吧，记不清……”
“你又想编瞎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去几次医院的事儿你也能编？你抬头看着我说。”寇娜娜直视张常明眼睛下命令。
张常明没抬头看寇娜娜，坐到客厅沙发上才慢慢开口问：“娜姐，先不说杨赢去了几次医院。关于你们俩的事儿，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能说实话吗？”
“你们有事儿瞒着我！你问吧，随便问，姐不拿你当外人。”寇娜娜大度的说，挨着张常明也坐到沙发上。
张常明一脸严肃地问：“你和杨赢认识多长时间了？是怎么认识的？”
“有两个月了吧，是我们副局长介绍认识的。”寇娜娜说，等着张常明下一个问题。
张常明接着问：“你觉得你俩的感情……关系……呃，是不是已经到谈婚论嫁了，或者说你认为非他不嫁了？”
“什么话！我是嫁不出去了吗？还非他不嫁！你赶紧说，有什么事？”寇娜娜嘴上强硬。
张常明说：“你这么说就好。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可能杨赢再也不会见你了！”
“什么！他说的？”寇娜娜双眼圆睁逼视这张常明。
张常明也不躲闪，镇定的看着寇娜娜说：“他没说，我感觉是这样！而且，我感觉一向很准！”
“放屁！我问问他！”寇娜娜拿起手机就要找杨赢。
张常明一把夺过寇娜娜的手机，说：“你先冷静一下！万一被我说对了呢？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其他亲人就会更看重杨赢，可你也得想好再说啊！”
寇娜娜愤怒的看看张常明，拿回手机背过身拨了出去。
“喂！杨赢……你说，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电话一接通，寇娜娜直来直去的质问。
一阵沉默后，寇娜娜对着手机喊声：“滚！”把手机摔在沙发上，身体后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瞬间泪水流出眼角流过耳边渗入浅绿色的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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