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下午五点半时，寇娜娜被推出手术室，医生对张常明说：“手术基本成功。虽然盆腔积液清理干净了，可是后期发生盆腔炎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以后注意积极进行后续治疗。”

张常明电话通知了杨赢和蒙队，杨赢说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来。蒙队说会派两个女警过来轮班帮着照顾寇娜娜，张常明对蒙队说来人时顺便带身衣服，自己这身儿实在不能穿了。

半小时后，两个中年女人来到病房，自我介绍是蒙队派来的，一位瘦点的张姐一位胖李姐，还给了张常明一件衬衣和一条裤子。张常明在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和张姐、李姐聊了一会儿，知道了混混们已被抓获。混混头儿打算把右手接上，又不敢在西都市做手术，就想去中都市，在路上被设卡的警察拦住，混混头儿招供倒是利索，也把几个同伙全交代出来了。另外，火盆镇派出所从民警到所长一个个都被隔离审查了，估计会审出不少事儿来，就看牵扯到哪一级了。张常明对这些不太关心，无非是警匪一家，官官相护的戏码。

张常明问过医生，虽然寇娜娜输血及时，要苏醒过来也得明天去了。和张姐、李姐打了声招呼，张常明回到蜀都小区寇娜娜家里，洗漱休息。

早上九点，张常明到了寇娜娜的病房，李姐在帮寇娜娜擦脸。张常明说：“李姐昨晚一直在呀？您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吧！娜姐醒了我再给她洗脸。”

胖李姐说：“小张儿说她一会儿来，也快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我再过来。奥，有个人来看过娜娜，他说他叫杨赢。”

胖李姐走后，张常明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寇娜娜，脸上有了些血色不在惨白，虽然紧闭双眼但呼吸平稳。

十点左右时瘦张姐来了，穿了一身警服进门看了一眼，对张常明说：“小张儿呀，机灵点啊！娜娜的事儿网上已经传开了，蒙队怕有记者什么的人来捣乱，特意让我穿警服守在门口。你在里边看着娜娜啊！”

张常明点点头说：“放心吧张姐，我不眨眼的看着娜姐。”

下午三点多寇娜娜终于醒了，睁开大眼看着房顶不敢动，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张常明凑上去，轻声对寇娜娜说：“这是医院你知道吗？认识我吗？”见寇娜娜眼光闪动，嘴唇开合动了一下，似乎想说认识。张常明说：“你别动别说，听我说啊。你受伤了！昨天的事儿记得吗？”寇娜娜嘴唇又动了一下，嗓子里“呃”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张常明按动呼叫器叫了医生和护士。

换了班的胖李姐听见动静也进来看，见寇娜娜醒了，高兴的说：“哎呀，娜娜呀，你可醒了。我这个担心呦！认识我吗？”寇娜娜费力地微微点下头，李姐又说：“医生说了，你不能动啊！我去给领导汇报去。”说着出去打电话去了。

医生检查完对寇娜娜和张常明说：“比预期的要好，要是换了别人还得昏迷一两天，亏你的身体素质好。家属一会儿来医办室一下，给你说下注意事项。”

张常明见医生把他当家属了，想着寇娜娜还真没有家属，还是应该给杨赢打个电话。俯下身对寇娜娜说：“我给杨赢打个电话吧！他昨天今天都来过。”电话里杨赢的语气有点怪异，说会尽快过来。

杨赢在将近下午六点时才来，还是衣着光鲜，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杨赢把捧着的一束花放在床头小桌上，对寇娜娜说：“娜娜，很难受吧？忍一忍就好了。很抱歉你最危难的时候我没在。我最近真是很忙，可能来不了，不过有张常明在我也放心，你好好养着。”

张常明听杨赢说话觉得怎么味道不太对呢？好一会儿才想起用“外交辞令”这个词儿来形容杨赢的话最合适了。

寇娜娜眼里闪着泪光点点头，艰难地张张嘴，说出：“去吧，你忙。”几个字。

张常明跟在杨赢后面出了病房，对杨赢说：“杨哥，医生说……”

“又得辛苦你啦！我最近确实很忙，你多费心吧！”杨赢说，没听医嘱。

张常明皱皱眉犹豫一下，还是对要走的杨赢说：“我觉得咱俩都是男人，是不是该给娜姐雇个女护工，方便照顾。”

“奥，这是点钱，你拿着去办吧！我得走了。”杨赢听张常明说要雇个女护工，转回身从钱夹里掏出一叠钱递给张常明。

张常明忙摆手，说：“不是这意思……娜姐现在没别的亲人了，所以有好多事儿得你来决定……”

杨赢把钱塞进张常明手里，拍拍他的肩头说：“你就是娜娜的亲弟弟，啊，有事儿你就决定好了。我真得走了，再见。”

张常明看着杨赢走进电梯，电梯的门关上时，有一种曲终人散，人走茶凉的感觉。

回到病房，张常明拿钱给寇娜娜看，说：“杨哥留下点儿钱让找个护工。你感觉怎么样了啊？”

寇娜娜嘴唇哆嗦着说了个字：“疼！”

“疼呀？肯定疼了。忍着吧，实在忍不住了再叫医生加药。我去个找护工。”张常明说完出去了。

找了护工，交待医嘱，吃完晚饭已经到晚上十点，张姐、李姐看有了护工也都回去了。张常明对寇娜娜说：“我也回去休息会儿，你家里没什么事儿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

张常明在大道庄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早起练完大道八式在小区门口草草吃了点东西，街上行人才三三两两的多起来。来到医院时，让张常明意外得是张姐、李姐警容严整，像两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

张常明问好：“张姐好、李姐好，您两位这是？”

胖李姐说：“你们的事儿弄大了，网上都传开了。今天有领导来慰问，赶紧进屋收拾下东西，你注意别乱跑乱说话啊！”

“奥，知道了。”张常明答应着，进了病房。

能看出病房里特意布置了一下，不仅是卫生打扫的干净整洁，还换了新的被褥，窗帘都换了新的，床头还摆了鲜花，寇娜娜还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眨着眼研究天花板上的花纹。

张常明凑近寇娜娜耳边说：“娜姐，好点儿了吗……呀！你能不能有个过程，人家好有点儿准备！”寇娜娜猛一扭头，和张常明来了个脸对脸，吓了张常明一跳。

“唉，好点儿了，还是疼。吓着你了？刚才在想要来什么领导？我该说点什么？你鬼都不怕，怕我？”寇娜娜说。

“鬼不可怕，人吓人才吓死人呢！”张常明说完嘿嘿一笑，又说：“要不，给你找个发言稿？你好好准备准备！”

寇娜娜叹口气说：“嗐，累了，不说了，谁来也不理他们！”

“对嘛，他们来他们的，你就睡，理他们干嘛？”张常明附和着说。

一上午来了四波人，给了各种荣誉先进，张常明也好一阵被吹捧表扬。先是警察系统的人，什么局什么厅的叫嚷着拍照摄像，对寇娜娜安慰、表扬一番。接着是市领导，什么长什么主任的叫嚷着拍照摄像，对寇娜娜安慰、表扬一番。再就是妇联的领导也是叫嚷着拍照摄像，对寇娜娜安慰、表扬一番。同样的程序走三遍，同样的话说三遍，把张常明好一个烦啊，这是看望病人还是折腾病人？最后是省报市报的记者要采访，被张姐、李姐拦在了门口，没让进门。一些小报记者干脆连病区都不让进。

记者没有完成采访任务一直围在门口不走，直到张常明出来作为当事人加油添醋的把自己和寇娜娜的神勇表现绘声绘色演述了一遍，又敷衍着回答了几个问题才把记者打发走了。

“你很会讲哎，咱们那天有你说的那么英勇吗？”寇娜娜问回屋的张常明。

张常明咧嘴一笑，说：“这种事必须英勇，不英勇也得英勇。记者们想要的就是精彩，我给他们的正是他们想要的，有错吗？”

“你对！你什么都对！懒得理你。”寇娜娜说。

张常明见寇娜娜能跟自己斗嘴了，说明身体恢复的很快。哈哈大笑：“哈哈哈，娜姐你现在这是没精神理我，等养好伤还不知怎么贬我哪？我等着接招儿。”

下午来了位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人，他是路丰收。路丰收被张姐、李姐拦在门口不让进，张常明看见赶紧解释是朋友来看望，才让进屋。

路丰收放下果篮问了寇娜娜的伤情，示意张常明让护工出去回避，才问寇娜娜：“李主任在内参看见了你的事儿，委托我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手术已经做完了，后面就是养伤恢复体力。这儿很好，没什么特别需要，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主任。”寇娜娜说。

张常明在旁边听他们对话，心想李主任问有什么需要肯定不是吃什么喝什么，需要什么药品这么简单的事儿。

果然，路丰收说：“主任听说你受了伤，很气愤，说怎么一个小镇子还有了黑社会了？她放心不下你，急着想把你接到北都市去养伤，那儿的条件比这边要好很多。主任知道你母亲去世了，身边没有亲人，奥，听说张常明在你这儿才没那么急了。”

寇娜娜听路丰收说起妈妈，心里一阵悲伤，鼻尖泛红，眼睛湿润了。

张常明说：“能去北都市养伤当然好了，那儿大医院那么多专家也多，以娜姐现在的身体情况，估计这几天动不了吧？”

“嗯，这几天是不宜移动。等这些管子都拔了再去吧！我回去和主任说。”路丰收说。

路丰收又说了些这种伤不算严重，让寇娜娜放心，一定会好利索的之类的话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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