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前日失了火，五子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收拾完狼藉，重盖了新屋顶，这会儿除云泽在看书外，另外四个都在见缝插针的补觉，养精蓄锐以备接下来的突击。
因房子没被大火吞没，怕秦其又突发奇想出个什么招来刁难，也不知这不踏实地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秦其这边，经过这段日子，招数也穷途匕见，按云晋的要求，主窥本心，五子都未见显奸邪心思。
只有时候也耍小聪明，特别是游离，不过，不伤大雅，也无需匡正。
但这还远远不够，因为丹穴山太小，鼓胀不了人深藏的欲望，不足以明心见性。
所以这些不成体统的损招，秦其不打算再使，他在等一件生死悠关的大事，让五子去经历。
若面对生死决策都能做到不独善其身，想来也干不出欺师灭祖的事，那云晋忧梦成谶一事也可放下，则会名副其实尽师徒之道，倾囊相授。
此时，秦其站在房檐下，手心有剔了刺，切好的五六丝鱼肉。
他在等一个好时机。
约一刻钟后，青鸟落在秦其手中，叽叽喳喳一阵，秦其点头应充，青鸟吃了鱼肉，又在秦其手里剔了会儿翎，才飞走。
秦其遂进了屋，向云晋回禀，“仙宗，齐城，放心让五子去吗？”
云晋听后，大笑道：“岁寒才知松柏。若有闪失，只能怪他们短命。”
“是。”
秦其退了出去。
三更，正是睡梦香甜，刺耳的打更声响起，才响了第一下。
游离立即惊起，“又来了。”
遂一脚踢开被窝，猛一下翻起身，开门出来，就见云泽已经穿过茅堂，出去了。
游离也跟了出来，说道：“不知道这次秦叔又是什么花招？”
云泽回道：“不像花招，这次可能是有事。”
说着，两人已至屋外。
姚其书，韩霁，也陆续跟了出来。
不说别人怎样，就连胆小怕鬼的吕简经过这段时日的磨砺，也敢一个人了，现在，各种怪声，嚎叫，他都习以为常，独这打更声一响，就能吓得他骨软筋酥。
急得打到一半的哈欠都收了，忙跑来追游离等人，“你们等等我，我不想一个在最后。”
秦其欲打第二声更，就见五子已衣冠整齐的站在屋外空地上，听候发落。
看这模样，就是合衣而卧的，才能这样快。
秦其想都是堂堂的世家公子，也真够难为他们的，希望这次齐城之行，都能平安归来。
秦其从怀里摸了张地图扔给姚其书，“这段时日以来，辛苦你们了。现在，给你们五子派个任务，齐城发出求救信号——
宗门里有弟子被困在城里，情况不明，人数不清，仙踪让你们去把人安全带回来，同上次一样，护送回本宗，半月后返丹穴山。”
秦其欲言又止，顿了下，又说：“这是你们先生对你们五子的信任，好好表现，不要让他失望。现在，跟我去取你们的剑和钱袋。”
说完，在朦胧月色下，秦其不可察觉的看一眼云泽，似有话要说，但终未说，便回身进屋去了。
云泽觉出，但秦其既然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游离等一听可以下山，喜得无可不可，宁愿去躲凶险明枪，也不要防磨人暗箭。
从秦其处取了剑，本来想就赶往齐城，又担心吕简半路失踪，索性回屋等天亮了再走。
茅堂里撑着灯，姚其书，韩霁，吕简三人先进了屋，便往灯下去，把地图摊在灯下看齐城是往何方走。
就听后面走进来的游离说：“真给你说中了，这次还真有事。只是这齐城在那？听都没听过。”
云泽道：“往东洛方向走，再西行五百里便是，只是这齐城可能是座荒城。”
姚其书三人一看地图，还真是在东洛，尤其是吕简再熟悉不过这东洛。
游离也在地图上看到了标注，笑道：“知道得挻多嘛，云泽，没看出来。只是，你怎么知道那是座荒城？”
“也不确定是荒城，只是猜测。”
云泽的目光扫一眼灯下莫名不知东的吕简，说：“苍宗的管辖册上，没有齐城。”
游离，姚其书，韩霁三人一听，都齐刷刷看向吕简，苍宗就位属东洛。
吕简见这三人目光不善，慌道：“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不知道。”
那三人哼了一声，吕简忙道：“我也不确定，只是恍惚记得苍宗册子上好像是没齐城这个名字。”
游离等三人听得直摇头。
云泽这人话是少，但可靠，不像吕简那混子，连自家的管辖册子都理不清。
游离在心里把云泽语焉不详的话捋了一遍，而后说道：
“苍宗位属东洛，而齐城距离东洛五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按理是属于苍宗管。听我爹说过，各宗的管辖册在先生继任仙宗后重新造过一次——
若齐城有人，不可能会漏登记，算起来大概有五十年左右了，所以按云泽说的，可能真是荒城。可既然是座荒城，宗里的人又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是猎灵？”
云泽道：“难说。齐城原名叫‘剑都’”
韩霁一听，笑道：“想到一处了，这剑都我也是偶然听见宗里的前辈提起，之所以叫剑都，是因为这座城以铸剑谋生。
毫不夸张的说三岁小儿都能识剑煅剑，据说，修炼者们那时不比修为高低，只比手中的剑，只要是出自剑都，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后来，不知经历了什么，声名显赫的剑都衰颓，无人问津，更名为齐城，更名后，依然有人铸剑谋生。
其中，就有一位说什么此生只铸一把剑的铸剑师最为盛名，可能是物心稀为贵，引得无数修炼者折腰求剑，只是这些人都一去不复反，后来具体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游离听后，惊异道：“所以，宗里人的有可也是听了这过往，去齐城求剑，若真是这样，我们就得小心了，只怕这齐城不是龙潭，也是虎穴了。”
韩霁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独姚其书坐在灯下怏怏的，他还在想那天他拒绝与姚其昭互换身份来丹穴山，齐城这件事过了，他回北宗，姚其昭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只顾着说话，不知不觉天已经明，五子遂匆匆御剑赶往东洛。
路上，吕简盛情邀请，说到苍宗带游离等四人去好吃好喝好玩。
游离等都拒绝，说救人要紧，从齐城回来了再去，吕简也说好，到时候痛快了玩。
虽有地图做指引，也只是大概位置，到了地方一看，那来的城，都是密林森森，雾霭重重，不方便御剑，只得步行。
不远处，正好有几户人家，怕人多吓着人，吕简便和游离去问路，云泽，姚其书，韩霁三人原地等待。
等待的三人见游离，吕简二人挑了一家院里有人的去敲门，篱笆小院一眼就能看清里面。
院里坐着奶孙二人，像是拿什么东西在手里削，听见有人敲门，女孩忙去院门处，从门缝里看一眼，隔着门问了几句，才让游离二人进门。
游离二人先欠身向那老妪问好，吕简便和老妪交谈，只见那老妪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游离上前说了几句，那老妪像是明白了，拿手指了指前面的密林，二人点头道谢。
临走时，游离弯腰去和那女孩说话，不知游离说什么了？女孩害羞，把头垂得低低的。
游离从钱袋掏了些银子给那女孩，从女孩手里不知拿过什么东西，塞进怀里，二人方出了院门。
老妪隔着门笑呵呵的道谢！
云泽先时一直拿眼睛看着游离，见游离出了院门，云泽把头别去一边，也不言语。
从丹穴山出来，姚其书想着先救人要紧，便把烦恼先抛一边，见游离和吕简出了院门，他忧心道：“也不知道问着路了没？”
旁边的韩霁回说：“不知道。看他俩高兴的模样，应该是问到了。”
正说着，远远的就听见吕简数落游离：“我说你问路就问路，去招惹人家小姑娘干什么？”
“哎！”游离回道：“注意用词啊！我可没招惹她。”
吕简冷哼一声，“还没招惹？见人家削根簪子就眼巴巴的看，市集上二十文钱就能买的东西，偏花二两银子买，还乐得跟什么似的。”
原来女孩和老妪是在削发簪，游离见女孩正削好的那根红酸枝发簪特别合适唐素若，便拿二两银子买下发簪，完了齐城的事，正好能回南宗送给唐素若。
其中还有一份私心，就是感谢唐素若教他的“吃人嘴软”，云泽好像真不那么讨厌他了。
游离一听，笑道：“你不懂，市集上卖的太俗气，配不上她。”
“配不上谁？”
游离，吕简只顾说话，听问，一抬眼看，原来已经走到云泽三人跟前了，问话的是姚其书。
游离笑回：“没谁。耳朵挻尖，这么远都听到了。”
云泽不动声色的看一眼游离，没说话。
姚其书笑道：“你们声音那么大，除非聋了，不想听都不行。对了，问到了吗？怎么到齐城？”
游离一指方才他们倒退回来的密林，说道：
“那老人家说原来这里有条路进城，后来城的人不知为什么四处逃走，成了无人居住的荒城，也没人敢再去，日子一长，长满荆棘，自然就无路可走了。”
云泽听后，便先往密林里走去，游离忙跟上，姚其书，韩霁，吕简三人也忙跟了上来。
五子才进入林中走了一段路，就见前面有一条新开辟的小道，极窄，只够一人过。
云泽几步走过去，地上有模糊的靴子脚印，两边的荆棘的砍伐印是新鲜的，云泽道：“昨日，有人来过。”
“有可能就是宗里的人，那我们就顺着这条道走，应该就能找到齐城。”游离说。
于是五人顺着小径穿花度林，爬高就低走了半日，忽眼前一亮，影影绰绰看见前面有一道深青色的城门。
原来这条小径就是姚其昭等人开辟的。
五子匆匆跑到城门前，城门倾颓，墙垣倒败。
吕简念道：“齐土？”
“什么‘齐土’？定是后面的‘成’字脱落了，经年日久，所以看不清，我去看看。”
说着，游离飞上城墙看了一眼，遂下来，笑道：“没猜错，后面确实是个‘成’字，这儿就是齐城，只是有点奇怪。”
云泽道：“何处怪？”
游离回说：“若是荒城，这么多年，城门早该被植被掩盖了，这儿却是连杂草都没有，干干净净，除了破败点，倒像是有人打理过。所以现在进去吗？”
云泽复扫一眼破败的城门，应了声“嗯”，就往城门走去。
游离紧随其后。
姚其书，韩霁，吕简三人，也警惕的跟了上去。
城门紧闭，游离道：“破，还是开？”
“我来。”
云泽先扣了三下城门，无回应，便蓄力掌中轻微一掌打出。
“嘎—”
城门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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