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四人忙跑过来看,只见云泽从打开门的屋里出来,便齐声问:“有人吗?”
云泽摇头,“没有,只有一屋子独活,且分了年份。”
游离一听,忙问:“能猜出大概是多久的吗?”
云泽道:“十五至二十年之间。”
听完,游离叹气道:“可惜了,这么痴情的女子,也不知是遇见那位负心汉,被伤成这样。”
吕简啐一口,摇手笑道:“囤这么多药,不是药商?倒成了情伤?你这逻辑那来的?”
姚其书道:“我也正有此问。而且,就算是情伤,你怎知就是女子?”
游离回姚其书道:“你负责的是右边最靠边的两间屋子,里面的独活是不是近两年的?”
姚其书回说:“是,去年的占大头,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我负责的左边两间是起始间。”
游离笑道:“里面的独活已经是朽糟烂木了,能达到这程度,没个五十年,也有四十年吧,中间隔了吕简负责的两间。
至云泽那,却是二十年左右的,再至你那,就是去年的。而且旁边还有刚打的地基,准备建新房,必是为今年独活的收成做准备。”
众人回看一眼,方才没注意,旁边还真有正在备建的新房。
吕简道:“所以,说了这么多,这跟药商,情伤,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游离坏笑道:“独活的功效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用于日/久正虚,腰膝酸软,也能入药膳,补气血不足之痹症——
需求量是庞大的,不存在滞销,所以不是因为卖不动成了一堆无用的烂木,而是故意留下的,又怎么会是药商。
至于情伤嘛,这就更明显了,此药的功效怎么样,暂且不论,重点在药名——‘独活’二字上,这是给自己的提醒,当对方不存在,一人独活。
还有这女子嘛,因为男人一向都是狼心狗肺的,又耐不住寂寞,那会苦守这四五十年。按推算,这女子应当在六十左右吧,毕竟,只有年轻姑娘才是性情中人。”
听毕,姚其书,韩霁,吕简茅塞顿开,不住点头。
而韩霁心里,又有了别的狐疑。
云泽眼中似有异样一闪而过,遂对游离道:“最后一间,正房。”
游离笑道:“还是你来开吧!我怕伤着人,那就太失礼了。”
云泽也不多说什么,便上前,扣了三下门,没有回应,他便朝房门一欠身,口中道:“那就叨扰前辈了。”
说着,双手轻推开房门,日光一下照进屋里,里面霎时光明,惟见日光所及处尘埃飞舞。
五子还未进门,就听里面一个女子说:“来了。”
云泽先进去,游离随后跟进来,只见这间房虽与别间不同,但独活却是无处不在,四壁,梁柱上,就连地上,皆是用独活来铺陈。
最里靠墙处设有一张花梨桌,乌月坐上,一身吊丧黑,脸上挡了一块黑色面纱,正轻撩面纱饮茶。
林卜星站在乌月身后。
游离一见林卜星,先欠身,再笑道:“姑娘好,又见面了。上次在猗兰,姑娘跑得太快,都没来得及向姑娘问好,失礼了。”
一听这话,林卜星就想起刺进手心的那两根银针,顿时冒火,一抬手,一根银针朝游离的嘴射来,口中道:“该死的混小子。”
游离歪头让开,后面进来的姚其书等三人也忙不迭避让,银针往后射了出去。
“我说姑娘,好歹咱们也是受邀前来的,你这待客之道,未免太粗鄙了些,不可取。”
游离一面和林卜星斗嘴,一面拿眼睛看乌月,虽只能看到双眼,但能看出此人并不老,不过三十岁左右。
游离心忖那九间屋子里的独活比她年岁都长,是自己猜错,还是这人非柳林坞真正之主。
方才好句年轻女子之声的“来了”不知系谁所说,游离想听乌月的声音,看是否是面稚声老。
便又笑嘻嘻的道:“看看,你身边那位前辈,一看就是门不停宾,道高德重之人,好好跟人家学学,省得辱没了前辈名声。”
林卜星气得直拿眼睛瞪游离,想要再射几针,封了游离的贱嘴,又不敢。
悄悄暗中观察乌月的脸色,就算隔着面纱,林卜星也感觉得到,乌月虽无不悦,但她不能再出手了,便只好默不作声,忍着。
听游离说完,乌月将手里的茶盅轻掷在桌上,知道游离不过是想听她的声音解惑,乌月不做任何掩饰,拿本音问游离:“你就是游离?”
游离一听,这声音亦然是位年轻女子,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回道:“是,请前辈赐教。”
五子在外面的一举一动,乃至对话,乌月都听得一清二楚,她道:“话真多。”
“啊?”
游离冷不丁的被乌月迎头一句,噎得他愣了愣。
吕简刚进来时,一见林卜星,就想起上次在猗兰镇游离说她是主事的,果还真是,心下正佩服游离明见万里,都还没寻到机会去游离跟前夸两句,就先听到别人嫌游离话多。
吕简不服气道:“话多又怎么样?人家聪明。不像你身边那位,只会拿针扎人。”
林卜星恨不能长出一百双眼睛,拿五十双瞪游离,五十双瞪吕简。
游离惊讶,姚其书,韩霁,不约而同盯着吕简,亦不知他竟如此崇尚游离。
云泽也意味不明看了吕简一眼。
乌月又问吕简:“你就是吕简?”
吕简拿头一扬,道:“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吕简,简单的简。”
乌月冷笑:“傻不拉几的。”
吕简一听,急了眼,“你说谁傻呢?”
见吕简急眼,姚其书怕他惹怒乌月,牵连外面的弟子,忙小声制止吕简,“行了,别闹,惹怒了她,外面的弟子怎么办?暂且忍先忍一忍。”
那知,乌月听得清清楚楚,便又冷言说:“姚其书,果然懦弱。”
姚其书听了,又想起刚刚被姚其昭骂得狗血淋头的事,正中他心下,便羞得红了脸,拿头用力低,不说话。
游离见姚其书这样,乌月又频频出言辱人,若再忍下去,当真不是男人,是缩头乌龟,游离正欲开口。
就见云泽先他一步,朝乌月先一欠身,说道:“前辈用破定咒破了云氏的定身术,想来和云氏必有渊源,又大费周章引我们前来,若只为出言相辱,请恕云泽无礼了。”
“破定咒?无礼?”
乌月疯狂奔跑在曲径的小路上,眼见就要追到前面的男人,那人立马加快脚步,把乌月又甩在身后,乌月遂把鞋子脱却,赤足去追,脚底磨得血肉模糊。
男人听见乌月还在追自己,回头,见乌月双脚满是血,终于停下脚步,无奈摇摇头,便用定身术将乌月定在原地,取了她的靴袜放在旁边。
乌月满眼含泪望着云晋,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摇头,让云晋别丢下自己。
云晋道:“请恕在下无礼,定身术半个时辰后可自动解除,还请姑娘自行回去,不要再跟着我。”
就这样,男人扬长而去。
乌月强行破定身术,瘫倒在地,不能前进,对着已看不见的人哭喊:“终有一日,我必破了你云氏的定身术。”
这个画面在乌月的心中压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至今,仍记忆犹新,眼前的这少年,多像当年的那个他。
乌月有点急道:“云泽,你倒是不错。只是身边成日跟着些不伦不类的人,不觉得烦吗?要不拜我为师,远离这些平庸之人,岂不好?”
云泽正要回复,游离却抢先道:“哎哎哎,我说这位前辈,您收徒就收徒,请不要挑拨我们师兄弟间的感情啊!还有,我说您怎么回事?
从我们进来至现在,您损我们仨舌头都不打结的,怎么云泽一开口,您似乎就有点按捺不住,您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乌月叱道:“再混说白道,我就封了你这嗅嘴。”
云泽看一眼游离,游离忙冲云泽“嘿嘿”笑,又道:“还是看上我们先生,云晋了?”
听到云晋二字,乌月心神一慌,放在膝上的手明显一顿,又强装若无其事,掩饰性的端盅倒茶,满出来了都没察觉。
游离一直拿眼睛看着乌月,见她慌了神,心中的狐疑大白,同时又有几分同情,心想,这茶怕不会也是独活沏的吧?
只听一直没开口的韩霁道:“听说四十五年前,菱洲医药世家乌氏有一名亲传女弟子,名唤乌月,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修炼的男子后,便无心医术,一心只想跟着那男子修炼,奈何那男子不授教。”
韩霁边说,乌月握盅的手边收紧,既想堵了韩霁的嘴,又想往下听,不免强压情绪,手背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韩霁继续道:“那位乌姑娘就一直缠着男子,其实,修炼什么的不过是说辞,实是那乌姑娘心仪那男子,想要留在他身边。后又说要拜师,巧了,那男子偏又不择徒。
后来,据说那男子回归师门,那位乌姑娘也失踪了。此后,世人都说男子辜负一位情深义重之人。只是男子对那位乌姑娘的深情毫不知情。”
姚其书,吕简呆望着韩霁,这不是那日他们玩猜拳时游离胡诌的故事?虽有改动,但大同小异,无缘无故的又说这个作甚?
“咔—”
乌月手里的茶盅成了碎片,割破了手,茶汤混着血一齐“哒哒”滴在地上的独活上——
见乌月如此失控,游离,韩霁对视一眼,果然猜对了。
原来,在乌月怼吕简,姚其书,及和云泽谈话时,游离和韩霁趁机递了眼色,韩霁会意。
一则能破云氏定身术,与云氏必有至深起源,二则听云晋那些年一直在游历,按屋里的“独活”来推算年纪也接近。
虽乌月面稚声嫩,但医者,想来自有自己的驻颜秘方,不足为奇。
三则见乌月对云泽的态度异常,游离更加肯定心中狐疑,便故意拿话激乌月。
见乌月有异样,韩霁遂结合韩菖口中的部份道听途说,将游离那日信口诌的典故润润色,胡掰扯起来,那知竟还貌合神合。
“闭嘴。”
林卜星连向韩霁射了几针,都被韩霁避开,忙又把乌月的手捧住,拿自己衣服擦干净。
游离接话道:“乌——前辈,您怎么这么不当心呢?这瓷片割到手,怪痛的。”
乌月用鼻子连哼了几声冷笑,“还知道什么?说来我听听。”
游离用手挡着嘴,干咳两声,笑道:“不瞒您说,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方才,不过是蒙的,那知竟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竟敢戏弄我。”乌月命令道:“卜星,去,把外面的人全给我杀了。”
“是,师傅。”
林卜星应声,就要往外面去。
游离忙拦住林卜星,对乌月道:
“别急啊!乌前辈,话都还没说完就动手,太不给面子了,若论起来,您当年要和先生成了,外面那些弟子,那个不得叫您一声云夫人,是不?不就是要听点真的,我告诉您就是,何必和后生们置气。
这样,人多嘴杂,您又嫌他们碍眼,干脆让这位卜星姑娘去拨了他们身上的银针,把他们撵滚,我呢,就在这儿,把我们先生所有的事,一字不漏都汇报给您,这岂不好。”
乌月打了个手势,林卜星复站回她身后。
“满口混话。想带人走,也行,但我不听你说,我要他说。”
说着,乌月拿手一指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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