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武道峰顶见武道

陆尘只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股无形力量强行拖拽，正在极速破空而行，风流太大，难睁双眼，那股强劲压力下，自己的身体几乎支离破碎。

好在这种感觉又转瞬即逝，一切如初。

陆尘突然身体一个踉跄，极力稳住身形后，再慢慢站定，可以确定，自己已经真正“脚踏实地”了。

感到那股陌生阻力的消失，陆尘慢慢睁开眼睛。不过再次睁眼后，却是一番陌生的景象映入眼帘，那是一个从未在山上见到过的地方。

“这里是？”

“如你所见，天倾山武道峰。”

身旁一个声音轻声回答，正是颜子卿。

陆尘随着声音转过头，见师兄颜子卿还在身旁，起伏不定的心境便缓缓平静下来。

再转头看眼前的景象，只能说是自己前所未见。

离着陆尘不远的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雄伟壮观的瀑布清流。喷烟吐雾，万练倒悬，粗如游龙，轩然大波，扶摇直上。

不同的是，这条瀑布的水流不像那种飞流直下的寻常大瀑水流，而是如喷泉一般直上青天，委实罕见，让旁观者不得不叹为观止。

倒流的瀑布？

陆尘心中惊叹。

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倒流的河流，可这倒流的瀑布，世间竟然真正存在，着实令人惊叹。可是为何这条瀑布水流不同于寻常瀑布一样飞流直下，而是反其道而行，逆流而上，直上青天？陆尘暂时不得其解。

瀑布周围，方圆十丈全是些金身铜人像，一共一十八座，且每一座铜像都高达三丈有余，金刚怒目，威风凛凛。

再看一眼，就能够发现每一具巨大铜像的酮体上都有着深浅不一的坑洼，宽度则有五六寸，少则不下一二十处，多则遍布铜像全身，像是人的拳掌印痕。十八座铜像所围绕的中心地带，有一座六角亭，小亭子周围，则全是那高阔瀑布的水流所组成的一座小小湖塘，同时也是那座瀑布水流的源头所在。

颜子卿带着陆尘慢慢走向那十八具铜人像，从北边其中两座铜像中间越过。进入范围，有条通往湖中心小亭的石墩小路，两人踏上那条石墩路，缓缓走进湖中小亭。

走入亭中，有一张岩石雕制的圆形石桌，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只是这副棋盘并没有寻常棋盘该有的棋笥棋子，就独有一副雕刻在石桌面上的棋盘纹图。

颜子卿只是笑着瞥了一眼棋盘纹图，随后双手负后，望向那条倒流瀑布，思绪飘远。仿佛在这方天地，每一个角落里，都曾有一个身影来来去去，若隐若现。或摆着一副拳架，或托着下巴蹲在铜像头顶上，或在瀑布那边挥拳不断，又或者坐在石桌边的凳子上，摸索着下巴，纹丝不动的盯着棋盘发呆。

只是如今这个地方，却是成了真正的人去山空，生气全无。

颜子卿轻声说道：“这座山峰名为武道，正如你所看见的刻在山岩壁上的那两个字一样。另外三座山峰亦是如此，都是以各自石壁所刻之字命名，武道峰与其他奉先、剑气、浩然以及另一座没有刻字的四座峰一样，自古以来就存在，只有先生知道它们究竟存在了有多少年月。五座山峰，亦是后来的来剑山“五剑峰”。”

陆尘微微点头，随后又灵犀问道：“这四座山峰的名字由来，或者说四座山峰岩石壁上所刻之字，是不是都跟三位师兄以及师父有着莫名关联？”

颜子卿闻言回头，笑着一手搭在陆尘头上，说道：“脑袋还算灵光，这都想的出来？”

陆尘憨憨一笑，又小声问道：“那以后，这第五座山峰上刻字的人，会不会有可能就是我啊？”

颜子卿笑着回应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够努力，有那个能耐。”

陆尘笑道：“刻字…怎么也得再修炼个二三十年吧？”

颜子卿微笑点头道：“说不上，当年你三师兄在这武道峰刻下‘武道’两个字时，前后用了将近二十五年光阴。”

陆尘立马笑脸僵硬，拖拉着脑袋，叹气道：“看来还差的很远呢。”

颜子卿转身在石凳上坐下，示意陆尘也入座，陆尘点头，坐在了石凳上。

颜子卿眼神迷离，缓缓道：“刻‘武道’者，七境武夫江上酒。二十年前，本在整个中洲天下寂寂无名，先生于归海洲南唐国境内遇其，并将其收入门下，成为先生一脉第三个嫡传弟子，他也就是你的三师兄。你三师兄五年前在武道峰刻‘武道’两字后，问先生解惑破境机缘，从先生那里得知自身破境机缘在归海洲南唐国，于是就去了归海洲寻找破境机缘。从离开那时算起，至如今已有五年过半，不过此时，还仍是未破七境瓶颈。”

颜子卿对着陆尘笑道：“你之前问我拳意为何物，那你可知你这位师兄的自身实力，尤其一身拳意，在当世所有修行者中，属于自古以来前所未有。在武夫一途，更是以武道七境天擎境硬生生打入了天下武夫十人之列，位列武夫十人中的第三。”

陆尘颤颤巍巍的伸出三个指头，一脸错愕道：“天下武人第三？”

颜子卿点了点头，继续道：“不仅如此，你三师兄的一身拳意更是古今未有，若不谈境界高低，只论拳意高低，那么你三师兄的拳意，放在那天下武夫十人中的第一位，整个武夫榜上之人会毫无异议，一致认同。可以说是公认拳意最强。”

陆尘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地方其实就是昔年三师兄的练拳之地。颜师兄带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见证三师兄的一身拳意，好从中获利，找到破境契机所在。”

陆尘心中泛起一丝笑意，自认为自己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只不过仍是一手指向亭子外围那些铜人像，继续道：“至于为何知道这个地方有着一股浑厚的武道气运，其实就从这些铜像以及更远处那条倒流瀑布就能看出一二。十八具铜像为何每一具所摆放的位置刚好恰当，皆是面面朝中，且每一具铜人的双臂都结着不同的手印？”

又一手指向远处倒流瀑布，“再说那条倒流瀑布，原本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使其反其道而行，说世上有倒流瀑布，可信，但也并非天生如此。并非天生？那眼前这条瀑布作何解释？解释不通，那就更加说明了这个地方…”

说到这里，陆尘右手食指戳向桌面，笑道：“有一座无形大阵。冥冥之中镇压了此方天地的磅礴武运，所以我到现在都感觉不到一丝的拳意气息。”

颜子卿笑着点了点头，对陆尘的这些说法致以认同，内心也有些许欣慰。看来小师弟这些天对自己教授的棋术阵法一道，用心不怠，颇有几分成熟。

但陆尘很快皱起眉头，两眼盯着石桌上的棋盘纹图，摸索着下巴嘀咕道：“可如果说这个地方有个早就已经布置的法阵，那么阵眼在哪？又为何离奇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个就有点说不通了。”

颜子卿闻言开怀大笑，心想如果你一个小小的元气境傻师弟就能发现其中大道玄妙之处，那么作为这法阵始作俑者的颜子卿可就要无地自容了。要知道，这座法阵起初布置的缘由，不单单只是为了镇压此方天地所凝聚的武道气运，而是有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大道玄机。

陆尘见到颜子卿这番模样，不明所以，就只能傻乎乎的陪着乐呵。

颜子卿笑罢，随手拂袖一挥。

随之而来的，是整个武道峰顶的轻轻一晃。

随后更加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武道峰周围空气急促流转，一股磅礴武运砰然四散开来，气流之大，吹起二人衣发飘扬，白衣中年人更是衣袖鼓鼓。

陆尘还未弄明白状况，就已经脚下一滑，整个人被一股乱流卷入十八座铜像所围绕的瀑布水池中央，身体不停在空中打转，并未直接落入水中。

慌张匆忙之下，只听到耳畔有颜子卿的声音传来。

“阵法已开，拳意已至。你若想悟透拳意剑意为何物，借此破开一境瓶颈，那么这十八铜像，就是你踏入修行之路的第一道屏障，若想大道无阻，脚下道路畅通，那就先拳破此障！”

陆尘稳住身影，猛然抬头望去。

只见那十八具铜人像巨大身躯开始震动，双目金光四溢，结印之手通通变换为拳掌，一并向自己砸来。

情急之下，陆尘顾不上思考应对之法，脑海中那些《龙气》拳谱中的拳架一一浮现。

面对十八具铜人的同时出手，总共三十六记拳招，陆尘已然快速出拳迎接，顿时整个水池周围拳罡四起。

“砰”

一声夹杂着铜铁之声的震天巨响。

陆尘整个人被十八具铜人的联合出手击落，身形极速坠入水底，顿时消失不见。

小亭中，颜子卿一手虚抬作捻子状，身前石桌面所绘的棋图纹案上，出现了一颗之前并未出现的黑色棋子。

与此同时，陆尘被打落的那一处池水境地，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随后砰然炸开，陆尘的身影从中弹射而出，在空中一个翻转，轻轻点落在颜子卿所在的小亭头顶。

陆尘浑身被水浸湿，站定后，用手抹了一把脸上残存的池水，那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脚下传来颜子卿的声音，“继续。”

一语未定，陆尘整个人却已经疾射而出，向着那些铜人像飞冲去。

这一次，陆尘想要先发制人，应了俗话那句先下手为强。

一拳递出，随后拳出如龙。

一连串的铜铁撞击之声，陆尘一口气挥了二十余拳，且每一拳都重重砸在铜像身上不同的位置，一气呵成。

随后身影向后爆退，回到原来的小亭顶上。

缓了一口气后，陆尘立马感觉不对劲，方才此举并非理想，那十八记龙气拳其实并未起到作用，且根本未在铜像身上留下一丝拳印掌痕。

这时，只听亭子中颜子卿的声音娓娓道来，“东海扶苏洲有个地方叫百煅山，那里是全天下铸剑制铁最著名的地方，更是扶苏洲数一数二的山上家族。百煅山家族姓氏颇多，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余家，也可以说整个百煅山前后的名声大噪，余家人功不可没。在山上山下、庙堂江湖，都有“余家锻铁甲天下”的著称了。”

“而你周围这些铜人巨像来历匪浅，正是出自百煅山余家之手。十八铜人像是按照佛门十八金刚罗汉的模棱打造，所用的锻器非比寻常，属于百煅山二等的炼器‘金刚金’。”

颜子卿轻声一笑，继续道：“傻小子，你以为炼化几十年时间，‘金刚金’锻造而成的铜人像，是你这种拳头能留下踪迹的破铜废铁？要知道他们身上的那些拳掌印痕，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七境武夫，每日用水磨功夫一拳一拳留下来的。”

陆尘听得早就在心里暗自叫苦。

师兄你这不是明摆着坑你小师弟呢嘛。

陆尘一个不留神，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那条石墩路上。

颜子卿望向亭顶那个少年，笑道：“如今整个法阵已启，每到一个时间段都会触发一次铜人像身上所布下的阵法符印。从今天起，你就在这儿好好砥砺拳法，师兄会定期给你准备一日三餐，除此之外就别叫为兄了。”

叫了也装作听不见。

说罢，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虹，破空下山而去，只留下一道声音回荡这方天地。

“师兄在山下等你的好消息，预祝小师弟早日破开元气境瓶颈，悟得自己的拳意大道。”

这就走了？

陆尘一脸懵，只能叫苦不已。

随后，陆尘收神回头，清空一切思绪杂念。

面对铜人像的第二波攻击，他浑身上下一股浑然气势，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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