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亡圣歌（1）
【正在匹配游戏副本】
【请玩家做好准备】
姜云晞从扭曲的记忆中抽离，又隐约听到了啜泣声。
他慌忙睁眼。先他一步传送到模拟场的少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校长怎么不见了，又怕又急。
姜云晞三两步上前，小心翼翼将人拥进怀里，轻轻说：
“我没事，我好好的，你别哭啊。”
怕来不及，恨不得把所有没学会的温柔全部捧给他。
“校长……”
莫一白有些茫然。
刚才那些奇怪的景象，都是他在做梦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嗯。”
姜云晞轻声应，“我没事。游戏而已。”
“游戏？”
“对，游戏。”姜云晞想了想，哄他说，“都是假的，死亡不是真的死亡，痛也不是真的痛。你看，我现在和游戏里不一样。游戏里，我没有颈环，是不是？”
莫一白仰起脸，看到那个刻有囚犯和玩家编号的颈环，伸手想摸。
九五从游戏中传送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亲爱的住手别碰死刑犯要发疯弄死你的！！
一个字都没喊出口。
摸到了。
随时可能夺去0214性命的处刑颈环，无意间瞄一眼都会引来死刑犯狂烈报复的逆鳞……
素白的手抚上纯黑的新合金，更衬得指节莹然如玉。
一下不够，碰了又碰，确认不是幻觉似的，沿着边仔仔细细描摹一遍。
死刑犯心甘情愿仰高下巴，让他摸得更顺手些。
九五人都傻了。
不是，几个意思啊？进副本之前不是放狠话要弄死他吗？啊？？
莫一白讷讷道：“假的，不会痛？”
姜云晞轻声说：“不痛。”
莫一白还是有点担心。
他看到朋友来了，从校长怀中挣出，紧张地跑上前。
九五还傻着，没反应过来。那双手急切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隔着衣服不够，捉住下摆直接掀了起来。
？？？
和臆想里一样温软，若有若无掠过小腹、前胸、锁骨……
九五额头烫得吓死人，脑浆子稀里糊涂煮熟了。一股奇怪的意动在体内冲撞，他很想做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认知和本能之间隔了一团雾，朦朦胧胧，辨识不清。
他头昏脑热，突然迸发一种诡异的决心——不管应该做什么，先把人抓进手里再说。
然而没等付诸行动，那温软的触感消失了。
和来时一样突兀。
莫一白转身，看向0336。
九五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姜云晞倒是了解这个傻孩子，虽然行为出格但本心是好的，他并未喝止，心烦又无奈地笑。
0336正在和脱离游戏的幻觉抗争，冷不防直视那双清澈眼眸，遍布全身的神经都在微微发颤。
看他做什么……
刚才、九五，他们……
难道也要，对他……
“呜哇哇哇——”
凄惨的哭声打破幻想。
莫一白循声看去，发现一个小女孩双手抱头嚎啕大哭。
他急匆匆靠近：“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痛！！”
“哪里痛？让我看看好不好？”
“不要！！！”
小女孩猛地往前一扑，撞得他一个趔趄，“都是因为你！野种！灾星！讨厌！讨厌！讨厌！！”
姜云晞脸色微沉：“小白，过来。”
“可是她……”
“过来。”
莫一白听校长的话，乖乖走过去。姜云晞仔细看他：“撞疼没有？”
他摇摇头，小声说：“那个孩子……”
姜云晞厌恶道：“不用管。她就是那个样子，疯疯癫癫不知好歹。”
“她在哭……”
“装的。”0336阴沉沉说。嗓音和脸色冷得能冻住岩浆。
九五好像猜到他在介意什么，笑一声，故意到他面前转悠，神情又是骄傲又是鄙夷。
0336：“……”神经病。
莫一白悄悄看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哭声好伤心，仿佛世界已经毁灭：“嘤嘤嘤我好害怕啊哈哈哈哈哈——”
她毫无预兆变了情绪，一边怪笑，一边疯狂捶打脑袋。
“嘻嘻嘻，死了，死了，怪物……”
时而高扬时而低沉的调子好似一首送殡曲，“我是怪物，0187，我早就死了，我是鬼，怪物，嘻嘻嘻～”
【游戏即将开始】
【倒计时，5——】
莫一白望着那个女孩，听她疯癫地哭笑，心口闷闷的，好像沉进了无边无际的冷湖里。
【游戏开始】
黑暗降临。
脚下是坚实土地，四周什么也看不清。
身后有人呼唤：“小白……”
他连忙应：“校长！”
“别乱动。”
姜云晞摸索到他身边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我们在玩游戏，记得吗？”
“嗯！”
“游戏，都是假的。你不要怕。”
“我不怕！”
姜云晞深吸一口气，从道具栏取出一只锁死的黄铜安全灯。
柔和的灯光照穿黑暗。
……还好。
眼前并非恐怖景象，只是一个普通的地下窟穴。
大概两米来宽，顶端以钢筋固定。那支撑物锈得厉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崩毁。
姜云晞问：“你看到系统任务了吗？”
“系统？”
莫一白不太理解校长说的新鲜事物。
姜云晞逐步引导：“集中精神，想象眼前有一块光屏……”
【玩家编号：1229】
【游戏进行中】
“我看到了！”
“我们在玩游戏。”姜云晞说，“这是你身份卡和游戏任务。上面写了什么？”
【这颗废弃星球，生活着一群逃脱星际秩序的流民】
【人们生活在地底，不见天光】
【混乱但稳固的地下城，不知何时传唱起一首死亡之歌】
【它将摧毁流民最后的栖居地，让每一个聆听它的人陷入疯狂】
【主线任务：寻找死亡圣歌】
莫一白逐字念出声。姜云晞微微笑了笑：“我们任务一样。”
“现在，我们要去系统提示的地下城，寻找任务线索。校长陪你一起，好吗？”
莫一白仍是困惑，但乖乖答应：“好。”
校长牵着他在窟穴里缓慢前行，他睁大好奇的眼睛，这边看看，那里瞧瞧，忽然说：“校长，这里是不是废弃矿洞啊？”
姜云晞一愣：“你怎么知道？”
“地面这些铁轨，”莫一白说，“从通道大小和铁轨规制看，好像是mgc老式矿运车。隔十米有壁洞，应该是运输车经过，矿工暂避的地方……”
身边人沉默不语，他忐忑道：“我说错了吗？”
“不，你说的很好。”
姜云晞心情复杂地笑，“你学东西太快了。校长……很高兴。”
太快了。
也太慢了。
只有智商急升，情感还幼稚像个孩子。
真不知该怎么教他。
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来不及深思这个。
姜云晞牵紧了人，一边跟他说星盟开矿史，一边探索地图。
渐渐的，他们从矿洞探进主隧道。
窟穴从两米扩展到二十米，渐渐有了人，有了声息，还有密密麻麻凿进石山里的大小房屋。
地下城到了。
姜云晞没闻见食物的味道。他从路过的一个男人手里看到水解而成的蛋白质块，大概地下的主要粮食就是这个。
流民穿的衣服，材质精细但老旧，紧贴曲线，疏热效果极佳。
沿隧道有小男孩叫卖：“新款游戏光碟！只要一锭金！”
也有孔武有力的壮年男女：“绿粉看一看哈，刚探的洞，来了就下矿！”
莫一白发现熟悉的身影，用力招手：“九五！”
“嗳～”
九五笑出一颗小虎牙。
几人碰头，九五眼神热切问：“探地图去吗？有隐藏线索。好多积分。”
莫一白下意识瞄一眼校长。
姜云晞忽然有种自家崽眼巴巴求着跟小伙伴一起出去玩的错觉，又欣慰又惆怅，轻微地点点头。
莫一白立刻欢快道：“好呀！”
“亲爱的等等我叫上三六哦，我欠他人情。”
“好！”
兜兜转转，三人组成的探险小分队有重大发现：“这地方不对。”
“墙上挂的都是机械服，他们竟然衣不蔽体。”
“来往人也多，各式各样的。”
“肯定是隐藏线索！”
朋友说的好有道理。莫一白严肃起来，睁大眼睛，专心致志地看。
乖崽跟坏朋友跑远了。姜云晞不放心，偷偷摸摸视察。
一视察，果真出了大问题！！
一口内掘极为宽大的洞窟，隐隐飘来劣质香粉气，里头少男少女衣着暴露满脸媚笑，路过此地的人无不目光下流窥视。
旁边隐蔽的废洞，三人蹲成一排，探头探脑。
“你们干什么？！”
九五不耐烦：“找线索呢别吵。”
0336：“那个不对劲。那个，那个看脸色是不是中毒了？”
姜云晞：“……”
不是一个小笨蛋了。
这仨都是。
别人家孩子姜云晞管不了，只能牵走自家崽：“乖，不看这个。校长有东西教你。”
经历一场激烈探索。
九五精神恍惚：“人和人还能做那种事？”
“……我怎么知道。”
0336拢了拢袖子，一脸冷酷无情。
他转身就走，不再理会神经病“隐藏线索”的邀请。
附近好像有地下水，热得要命。0336扯了扯衣领，心想还是换一件衣服的好。
那些惊悚场面占据脑海挥之不去。
混乱之际，其余景色忽然淡了，只看得清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
鼻腔湿湿的，他伸手摸一把。
满手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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