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月光下(二)
语嫣被裴铮烦的不行,她晃了晃酒坛,发现酒所剩不多,干脆一口气“咕嘟咕嘟”全喝完了,然后扔下瓶子就打算回去,豪放的喝酒姿势惊得裴铮瞠目结舌。
可等到她准备晃晃悠悠往起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狠话放早了——她起不来了!她的腿怎么也不听话,试了几下都没站起来——“茅台”毕竟是“茅台”,再低的度数也掩不了它酒劲醇厚,后劲儿十足的特质。
“噗嗤——”裴铮忍不住笑了,“王姑娘,不如我扶你吧!”
语嫣看着裴铮满脸“看吧看吧,你还赶我走,没有我你不行吧”的得意,不知怎地就激起了心中的倔强:“谁……谁说……我要起来,我看……”她先抬了一下头,准备指月亮,想起裴铮正“欣赏月色”,就把手指一晃,指着山脚下“看……人间……烟火……”大半夜的,鬼来的人间烟火!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在晃动。
“嗯,我也顺便看看人家烟火!”裴铮觉得还是这样对他“怼怼怼”的小辣椒鲜活灵动,生机勃勃!
“鹦鹉……学舌……”语嫣低声嘟囔了一句,头渐渐地沉起来,眼睛也有些模模糊糊起来,她极力地保持清醒,心中仅有的清明也用来后悔:早知道,少喝一点了……
裴铮见语嫣开始左摇右晃,生怕她摔倒,偷偷地伸出双臂在她的后面环成一个保护圈,轻轻问道:“王姑娘,我扶你回去可好?”
语嫣见眼前没人,想扭头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却发现头不听指挥了,她摇来晃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摇头,嘴里含含糊糊:“不……不要……嬷嬷……担心……我……休……会儿……再……回去……”说着,慢慢地往后倒下去……
裴铮试了半天,还是没敢接住,只敢用手扶着她,让她缓缓地躺下去。好在这一片的青草很厚,不至于硌的慌。
可是,十一月的夜晚到底有些冷,裴铮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语嫣的身上,想了想,还是不行。他略略走开了几步,将手指放在嘴里,发出了几声鸟鸣声。
不一会,一个黑衣的男子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芡实,你回去拿些厚实的毯子来,把我的大氅也拿来。”芡实偷偷地瞄着不远处的人影,公子挡着,他看不太清楚。
“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裴铮拉下脸,芡实刚转身要走,“等等,嗯……再拿一些解酒的丸药,装一壶蜂蜜水……再……喝醉酒了还能弄点啥?”裴铮问。
“公子,您已经想的很周到了,小的们都想不那么周到呢?”芡实拍马屁道。
“臭小子!周到还不快去!”裴铮笑着拍他一下,“快滚!”
“哎——小的这就滚——”芡实麻溜地跑了,跑到山脚下,和苍耳嘀咕:“哎!苍耳,你说咱公子和谁在一起呢?这又是毯子又是蜂蜜的,周到的不行,我只模模糊糊看到是个粉色的衣服。粉色——是个姑娘耶!”芡实猛地嚎一嗓子。
“嘘!吵吵什么,当心公子听到!姑娘的话——会不会是王姑娘?我今儿听到公子在院子里叨咕‘小辣椒’啥的,那‘小辣椒’可不就是指王姑娘吗?”苍耳猜测道。
“要死了你!‘小辣椒’是你能浑叫的吗?那是公子的专利!”芡实拍了苍耳一下,“要是这么说的话,哎,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公子对王姑娘很不一般啊!回回说的咬牙切齿的,回回见了人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不觉得咱们公子每次见了王姑娘之后,都格外高兴吗?”
苍耳点点头:“还真是!你说,咱公子会不会是心悦人家王姑娘?”
芡实说:“什么会不会?那就是!我跟你说啊,没准咱们将来的少夫人就是……”他指了指山上,“回头咱们见着冬灵姑娘都客气着点!”
苍耳翻了他一眼:“还用你说!那姑娘那么凶,我敢不客气吗?那回我看她把一元训的话都不敢说一句!啧啧,也不知道王姑娘凶不凶?”
“你懂什么?一元和冬灵……”芡实把两个食指对着比了比,“一元心里喜欢着呢!至于王姑娘,只要咱们公子喜欢,凶不凶的有什么打紧?没准咱们公子乐意人家王姑娘对他凶呢!不然,怎么不见王姑娘凶别人?那是咱们公子特殊待遇!”
“咦!那公子这爱好还真特别,芡实哥,你说是不是女的都特别凶!我娘对别人都笑眯眯的,但对我爹特别凶,尤其是我爹喝醉的时候!”苍耳问。
“那谁知道呢,反正我娘也不温柔!”
俩人嘀嘀咕咕着走远了,殊不知他们的话被他们那有着“逆天听力”的公子一字一句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
裴铮神色复杂地瞅了一眼语嫣:旁观者清,连别人都看出来自己对她的特别了,怎么她就不知道呢?或者,她压根都没有往那里想?
“唉——”他叹了一口气:可不就是!她的心全都在苏子玉的身上呢!
“其实我认识你更早,我们在松江府就认识了……”裴铮嘟囔了一句,“怎么不见你对我……”只能说裴铮的脑回路清奇:任谁能想到那个见你一次怼你一次的人的出发点是喜欢你呢?
芡实和苍耳很快拿着东西过来了,他们在一丈远的地方站住——知道了躺着的那人的身份,他们可不敢造次——低眉顺眼地把包裹递上去,裴铮打开:羊毛毡子、鼠皮褥子、波斯毯、裘衣、解酒丸、两大囊蜂蜜水……居然还拿了一个枕头!真是全乎!裴铮抽了抽眼角——你们伺候我都没有这么周全呢!
见裴铮现出满意的神色,芡实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酒壶,贼兮兮地递给裴铮:“公子,下半夜冷,要不您喝两口好酒暖和缓和?”
裴铮脸一拉:“胡说!谁说我要守到下半夜的!滚滚滚!”
芡实和苍耳赶紧麻溜地准备撤,裴铮叫住他们,眼睛盯着酒壶,芡实立刻明白,将酒壶放在包裹上面,苍耳见状,赶紧也掏出个小酒壶也放在上面:“公子,我也给您带了!”然后俩人在裴铮口是心非发火之前麻溜地溜了,留下裴铮哭笑不得:俩臭小子!挺会装!别说,事儿办的还行!
裴铮将羊毛毡子铺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又将鼠皮褥子铺在上面,再将枕头放好,最后用手感觉了一下——很暖和,感觉不到地上的潮气。
他走向语嫣,踟蹰了一会儿,低声说了句:“得罪了,王姑娘!”然后打横将语嫣抱起,轻轻地放到褥子上,将波斯毯盖在她的身上,整个过程,语嫣一直很安静。
“怎么这会儿不瞪我了?”裴铮嘟囔了一句。
他穿好衣服,然后坐在褥子上,犹豫再三,才将语嫣抱起半躺在自己的怀里,拿出两粒解酒丸,“王姑娘,王姑娘,醒醒……”
“嗯……”语嫣呻/吟了几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裴铮将解酒丸赶紧塞进她的嘴里,还好,没有吐出来,“酒……酒……”语嫣模糊不清地说。
“还酒呢!”裴铮摇摇头,将蜂蜜水递到她嘴边:“喝吧,酒来了!”
语嫣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崔嬷嬷,你真好……”然后一翻身,一下子抱住裴铮。裴铮的脸先是一黑然后“腾”地一下全红了,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小虫的鸣叫声……
女孩的身子柔软而馨香,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一种甜蜜而温馨的感觉包围了他,他不由自主地放下水囊,轻轻地回抱过去,等到手放到语嫣腰上的一刹那,他才反应过来:裴铮,你在干啥?
长这么大,不是没有女子拥抱过他,那次绿藤趁他喝醉,从身后拥抱他的时候,他只觉得愤怒和厌恶,只想一把把她推到天边去……
可是,现在,他却只想抱的更紧更久,可惜,她抱的不是“他”!就让他自欺欺人一刹那吧!裴铮将头埋在语嫣的头发里,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语嫣的手轻轻地掰开,又哄着她喝了几口蜂蜜,然后将她放在褥子上,盖好毯子。
裴铮披着大氅坐在语嫣旁边,夜晚的山坡很冷,但他给她营造出了一方温暖的小天地。她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地蹙一蹙眉头,有一次他甚至看到了她眼角流下的泪珠儿,在月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刺的他生疼。
月光不太亮,很适合想心事儿,他认真地省视自己的内心:他是何时心动的呢?是那次在湖边斗嘴还是在西南重逢?可以肯定的是,他听到她来西南的那一刻内心深处是极其隐秘而欣喜的!这么一个深情的女孩多让人敬重啊?尽管这深情与他无关。
重新回忆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她一直都不一样啊,他在她面前很放松,什么话都敢说,而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让她多看自己一眼罢了。想起芡实和苍耳的话——唉!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夜风有些冷,裴铮抿了一口酒,一股热流刹那间流遍全身,他扭头看着她——白皙的脸,浓密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圆嘟嘟的小嘴——只是,眉头微蹙……他忽然着了魔似的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眉心,想要抚平她的伤痛。突然的触感让语嫣不自在地扭了扭,裴铮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尽管四周没人,但他还是心虚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好在语嫣并没有醒,她动了动又睡着了,眉头却舒展开来。
裴铮定定地看着语嫣,想起孤独的童年,想起糟心的家事,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了愤怒,只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余生有她陪着,他是不是会永保此刻的宁静呢?这个念头一起,便如春草一般疯长,怎么压也压不住……
“为什么要压?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他自言自语,心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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