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画画
六
杨光领着彦何到了他的画室。
“这些就是这一年画的。”
地上随便铺着叠在一起的画框，彦何一张张翻开看，画面基本全是景，各种类型、各种天气下的景，画的最多的是海。彦何看到一副，乍看是海浪来袭，细看才发现那些浪花都是一双双手。
彦何发现过后背后开始发凉，奈何他只会夸一句：“好厉害。”
“还好吧，我不怎么满意，这有作品集看不看？”杨光递过来一个本子：“是准备申请国外院校做的。对了，看看这幅，临摹透纳的，据说他当时还站在船上感受暴风雨哈哈哈哈。”
“你要留学？”
“可能吧，毕竟学艺术。而且也能离他们远一点。”杨光口里的他们自然是家人。
彦何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着，一点点看，瞳孔像宝藏猎人的瞳孔，里面反射宝藏的光：“好厉害。”
“那当然。我休学之后就立马报了私塾。”
“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了呢。”彦何在高一时就看到过杨光的画，说实话，看到画的那一刻他就被震惊了一下，原来同龄人也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还记得学校的艺术节吗？我当时看完你的画就想认识你，后来发现居然是同班，可惜也没什么用。”毕竟一看就知道了，对方不会和自己这种类型成为朋友。
“我说呢，你怎么还记得我。”杨光不屑地笑出声：“我是烂，是想死，但是也不妨碍我好好活着不是。不知道你们哪儿来的错觉，我对画画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杨光的目光聚集在他的画上：“我需要一个理由……活着的理由，能肯定我这个人活着的价值的理由。哪怕自杀，只要没到时间，还没死，就得好好过，不然我这种人哪儿来脸活着，不如现在从楼上跳下去。”
“不要这么说……”
“哟，彦哥爱上我啦？”杨光还在开玩笑，但他却看到彦何认真地模样，一动不动看着他，有时候杨光会很讨厌这样的目光，热烈而真挚，属于少年的清澈的目光，太干净了反而让人害怕：“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朋友寻死。”
倒是给杨光整不会了：“啊、哦、哦。”明明是个小老头，哪儿学会的这样的目光。
彦何忽然注意到藏在窗帘后面还有一幅画，是幅人像，半成品，他还没问出口，杨光急忙拉上窗帘：“这幅不给看。”
杨光教彦何画画，反正闲的没事。杨光问彦何有没有喜欢的角色，本来想教他画纸片人，结果彦何不出意料地没有喜欢的纸片人，无奈杨只能教他画最简单的风景画。
“花、云还是树？”
“花。”
“那就拿油画棒。”杨光把纸张裁成小小的20x20，然后从外面带了根板凳进来：“坐，颜色不一定非要和我选的一样，自己拿就是了，别客气，你杨哥在这方面还是照顾得起的。”
彦何看杨光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傻逼。”
“先用胶带把边贴上。”杨光留了个小正方在画面中心，彦何也有样照样：“然后就开始上背景色，建议你用两种颜色就够了，一种太单调，三种往上容易脏。”
刷刷刷涂的时候，彦何问杨光：“你怎么知道我，怕黑的？”
杨光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前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只是你老是介意灯的事，关灯的时候还犹犹豫豫的。”杨光说完嘲笑意味地补了句：“你说对不对，彦牌自爆卡车。”
“那你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彦何毫无夸赞之意。
“谢谢夸奖。”杨光就这点好——脸皮厚。
杨光蓝紫打底，彦何用了偏淡的粉色和橙色。彦何画着画着皱了眉头：“好丑……”
“别慌，不画到最后成果都是未知的。也别省着颜料，不用也是白买，这个要用手抹匀的。”
杨光看彦何抹得畏手畏脚的，干脆抓住他的手开始扫着抹。
“……杨、光。”
“嗯？”杨光眨眨眼。
“我的、袖口。”彦何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指着袖口上的粉色。
“我错了！”
彦何叹口气：“然后呢，下一步。”
“把胶带撕掉，叶子画出去更好看。软化一下然后用刮刀像这样……撵匀，弄点，再这样抹上去就好了。”杨光找来吹风，对着油画棒一顿吹然后用刮刀把软化的部分切下来。一条藤曼从方块底部蔓延出来，点缀完叶子杨光用淡粉做花，和深色的背景做出对比，还有几朵突破了方框制造更强烈的层次感。
彦何那边则是选择了深蓝色的碎花，杨光拿在手里看了会儿：“不错啊，我给你包装一下。”
杨光从脚下的木箱子里抽出根长条的扁木条，用线锯锯成四段，贴在纸的四边，后面再用硬纸板加固一下背面一个简易的画框就完成了：“这样能保存更久。”
“忽然就贵了那么几十块。”彦何将画放入包里：“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快？不留下吃个饭？”
“嗯，我妈六点下班。”
“那我给你叫个车。”
“不用了，没事。”
彦何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泡衣服，然后在冰箱里选了一些已经快放坏的菜洗干净、切丝，再把肉拿出来泡水里解冻，淘米、蒸饭，没过半小时基本上一切就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妈妈回家炒菜了。
“小彦！妈妈回来啦！你看妈妈给你带什么了~”彦何妈妈脸上有点褶子，是一般般的中年妇女形象，浑身上下都带着亲和力：“你最爱的核桃哦！给你补脑的。”
彦何皱眉苦笑了一小下，他并不是很喜欢吃核桃，毕竟要夹核桃，而且夹核桃的时候碎屑还容易到处飞，吃多了不仅腻还容易上火，但他还是说：“谢谢妈。”
彦何见他妈回来了，就穿上围腰进厨房炒菜去了，一顿操作之后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出来，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彦何妈：“妈！吃饭了。”他都是等他妈回来之后再炒菜，这样会避免妈妈路上忽然有事耽搁导致回家饭菜都冷掉了。
“妈，你看。”
彦何满欢期待地把画递给他妈，有些生涩地等待夸奖。
“呀，你怎么又乱买东西？彦何呀，妈妈和你说，妈妈现在工作有点艰难，而且你现在正是最花钱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给彦何灌输\''我们家没钱\''的意思。
“……没有妈妈，这是我自己画的，我朋友帮我搞了一下边框。”
“啊，挺好看的。”
“嗯，谢谢妈妈。”
彦妈敷衍完一句之后，没给彦何更多的插嘴机会：“对了暑假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妈妈最近听说了一个特别好的网课，你要不要试试？毕竟你下学期就高三了，妈妈担心你这几个星期不上课，开学了赶不上进度。”
“……嗯，妈觉得行就好。”
“你看你，人都不在房间干嘛把到处都点得灯火通明的，晚上也总不关灯，这电费熬不住啊。”
“我会注意的。”彦何想了想说：“妈，其实我怕黑。”
“男子汉怕什么黑？真的是，说你多少次了都记不住。”
彦何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他妈为了把他拉扯大有多不容易，也知道为了钱他妈发过什么愁。吃完饭之后彦何收拾好碗筷匆匆看书去了，所有完事儿后躺在床上休息，杨光恰好给他发消息过来，是个狗狗，萨摩耶一脸无辜的表情“我鬼混回来了”
“？”
“会打篮球吗？”
“会。”
“哇~你终于有个会的东西了。”
“欠揍是不是？”
“嘿嘿，明儿来我家院子里打球？”
“我要补课。”
“……qaq那是不是不能和彦何哥哥打篮球了？”
“您正常一点。”彦何的嫌弃之情都快溢出屏幕了。
狗狗傻笑表情包然后是一行信息：“几点到几点？”
“早上八点到下午两点，下午写作业复习。”
“哟，早上的课啊，彦何哥哥快睡，不然明儿补课多困，我就继续打游戏了。彦何哥哥晚安哟~”
“。”彦何发了个句号过去。
杨光又发了只两只狗狗‘贴贴’的表情包过来，彦何笑着骂句傻逼存了表情包，回了一个过去，再顺手给杨光换了个备注“[emoji狗]b”。已经闭上眼了，又翻来覆去，想了想最后还是补了句“晚安”才安心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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