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慌
褚欢眼里犯着怵，因为医生手里拿的那个针管。
这种尖尖细头的东西看起来总会让人心里有些害怕，关键这针看起来还不细，针筒也挺粗的，褚欢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被子，表情尽可能伪装镇定。
医生一边推了推活塞，放出去多余的水，一边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褚欢木讷的点头。
“伸一下胳膊。”
褚欢听话的伸出胳膊，他的皮肤白皙，这一段时间休养的好，那些伤痕早已消失不见，像一根水嫩嫩的白萝卜，但手掌透露出了他的害怕，紧张的握成了拳。
褚欢紧张的吞了口唾沫，眼神抑制不住的往针尖上注目，手心里都被他抠的有些泛麻。
医生自然也看出了褚欢的紧张，轻声安抚了一句：“别害怕，就抽个血。”说完又在褚欢的耳朵上短暂的绕了一圈，再对上那双蓝色的眸子，带有玩味的挪开眼神。
对方明明声音温润，却丝毫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眼神，褚欢现在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像是一个装满沙子的麻袋，被树枝划开了一个缝，无尽的沙尘从口中吐出来，却怎么也堵不住，落满一地，引来周围人奇怪的眼神，如芒在背。
褚欢突然就想起了书曲舟，想起了那双桃花眼，那个人的目光总是温柔的在他身上流连，唇角勾着笑，仿佛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一片春天。
他愿意那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无尽的停留。
终于刺痛感打断了他的回忆。
那个如蜂尾尖锐般的物体刺进了褚欢的小臂里，血液倒流，进入针管里，鲜艳的红色。
褚欢忘记了挪开眼，眼看着针尖入肉，疼痛感上升了一个度，他低估了这个东西的威力，口腔里倒灌一口凉气，便咬紧牙关，眉峰微皱。
这个过程比褚欢想象的要久，等到血液装满容器，医生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如获珍宝，他盯着血红的颜色欣赏了好一会儿，便挪着脚步往外走，一言不发。
等医生消失在视野种，褚欢终于没憋住声，“嘶”了一下，捧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小臂，酸酸的，看着那个小小的针眼，还在往外冒血。
他低下头，含住了伤口，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止住血了。
再抬头时，就看到头发微乱的书曲舟站到了他面前，刚刚到。
褚欢微怔，“好快……”
书曲舟问：“那个医生走了？”
褚欢：“嗯。”
书曲舟：“检查什么了？”
褚欢下意识把胳膊往后面藏了藏，如果连打针都怕的话是不是太矫情了？
书曲舟靠近了一点，“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就问了我几句话。”褚欢缓过神来。
书曲舟神情微微缓和下来，肩膀松懈下来，“那好。”
很奇怪，坐电梯下楼的时候，他的眼皮就在莫名其妙的跳，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折磨着他，看着并不是繁忙的排队人群，捏着单据的手收紧，只一秒他立马转身，连等电梯的时间都觉得难捱，一口气爬楼梯爬到了十楼。
“没事就好。”书曲舟又添了一句。
忽的，他没绷住笑了，揉了揉额发，自己在瞎操心什么？
“书曲舟。”
褚欢突然喊道，声音低低的。
“嗯？怎么了？”
褚欢动作生硬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觉得……”
“不奇怪，”书曲舟笑着打断了他，走到褚欢身边，捏了捏那有些垮的脸颊，“不用问这种问题了。”
褚欢昂着脸，嘴巴翘了翘，目光如炬。
书曲舟顺势把手移到了褚欢的下巴上揉了揉，“无论问多少遍，我都觉得不奇怪，真的很可爱。”
褚欢看着书曲舟的眼神逐渐迷糊，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宁静，一圈一圈的涟漪。
那为什么总不愿意摸我的耳朵呢？
两个人坐着电梯下行，缩到角落，这一层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坐过电梯吗？”书曲舟明知故问。
褚欢摇了摇头，狭小的空间让他挺不舒服的。
“好。”书曲舟点了点头。
书曲舟按了个“1”，电梯下行，晃动了一下，褚欢感觉脚下一轻，晕乎乎的，失重感下意识让他想抓住什么东西，不过只有光溜溜金属墙壁。
“多坐几次就习惯了。”书曲舟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褚欢的手。
不过他们庆幸的太早，不算高的十层楼，电梯门也总是开开合合，人流不断涌入。书曲舟把褚欢更往角落里挤了挤，手上也握的更紧了些，很快掌心里就多了一层水汽。
分不清是谁的。
只有第一次电梯下行失重的感觉会让褚欢觉得有些不适，不过接下来他就感觉有些兴奋，他下意识望向了覆在自己手指上的宽大的手掌，便更觉得开心。
这么好看的手在牵着自己呢。
一楼人潮拥挤，有的人往上，有的人行色匆匆四处奔波。
褚欢缩了缩身子，肢体传出来的紧张。
就像刚来人类世界的那天，与人类的肢体接触真的算不上美好的记忆，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外套的遮挡。
“没关系，自然一点。”
书曲舟的声音很快传来。
“大大方方的，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
褚欢听了书曲舟的话，稍稍挺了挺腰，果然，这里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实在很难分出其他心思去顾及别的事物。
因为刚刚书曲舟下来后又上去了，所以他现在还的去去缴费和拿药，虽然是觉得白担心一场，但还是觉得让褚欢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安心一点。
出门的时候随意套了件衬衫，现在也派上了用场，“先将就用一下。”书曲舟把淡蓝色的衬衫盖到了褚欢的头上，让他在附近等自己就好了。
缴费拿药的过程没有维持很长，并没有依那个医生所说。
离开了医院，也离开了消毒水的味道。
褚欢嗅了嗅鼻子，心情终于不再那么压抑了。
“想吃什么？”书曲舟偏头问。
“什么都想吃。”褚欢傻乎乎乐了。
书曲舟把褚欢头上的外套拿开，毕竟是夏天，总会捂汗。
“不会被，”褚欢还是有点害怕，声音支支吾吾的，“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我们是两个人，就算有人看我们，也是看我们两个人。”
最终书曲舟还是决定带褚欢去吃了馄饨。
即使在有空调的店内，也依然阻挡不了两碗馄饨往外冒的香喷喷的热气。
褚欢口腔里早已分泌了口水，好像嗅觉回来了一点呢。
“猜猜是什么馅的？”书曲舟把瓷勺放进褚欢的碗里。
褚欢胡乱的吹了几口，就急忙塞进嘴里，只在口中旋转了一秒，他的眼睛立马放光，兴奋道：“胡萝卜馅的！”
书曲舟笑着舀了口汤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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