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谋定

　　谭小姐看到肖美华自信的眼神，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经历过的悲惨讲出来，会不会被她捅出去，当做怪物烧死。

　　“谭小姐，对于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明明刚才都已经软化，现在又反悔了，肖美华疑惑问道。

　　“你，算了。”谭小姐欲言又止。“这件事情我还是自己处理吧。”

　　“为什么？刚才不是……”肖美华想到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大家对于鬼神是敬畏的。“你该不会担心我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别人把你当成怪物惩罚吧。”

　　“有一点。”谭小姐不好意思点头，毕竟人家是好心，自己却怀疑人家。

　　“谭小姐，我说出去有人会信吗？”肖美华无奈的说道。“你是你自己，又不是外人夺舍，怕什么？除了一开始就带着怀疑态度的陌生人，谁会怀疑你，只会认为你因为情爱改变自己吧。”

　　“你这么说也对，爹娘和哥哥都没有说我什么，只是觉得我懂事了。”谭小姐走出迷雾，逐渐清晰肖美华对于她的威胁其实很小。

　　“对吧，别犹豫，裴家的态度你应该清楚，就算是你放出风声，人家也不接招。”肖美华有点不耐烦了，谭小姐磨磨唧唧，做生意就怕这种顾客。“你再不解决梅家，只能历史重演。”

　　“说的有道理。”谭小姐觉得多活了几十年，以为有多成熟，眼界还是局限于现下。“我给你说说在梅家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初时在闺阁中谭小姐听闻梅家来提亲了，好像被一张巨大的馅饼砸中了，全镇最有前途的梅家梅公子竟然看的上她，真的好像是一场梦。梅公子虽然样貌在后生中不是最出众的，也算是干净利索，身旁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文采好是先生口中最有前途的书生，拿手的瘦金体更是连国子监的先生都称赞过，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默默无闻的她。

　　她真的很开心，那段时间像是在云端般的不真实，娘亲每天笑嘻嘻的，父亲对她是前所未有的慈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出门更是受到许多小姐妹的冷眼，她有了一门人人称羡的亲事。不知道梅公子为何选择自己，但真的满心欢喜的期待这门亲事，那个时候觉得一辈子的好运都用在这门亲事上了，做梦都能笑醒了的那种。

　　成亲之后，梅公子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她真的觉得此生无憾了。成亲半年后，恰逢春闱梅公子将她留在家里，只带了一个小厮去了京城考试，很幸运成为二榜进士。婆婆一家急匆匆的进京，美其名曰不让他们小夫妻分离太长时间，实际则是为了让我在六部内任职的哥哥门前多美言几句，走走人情将梅公子留在京内。

　　那时她傻，压根不知道这会让哥哥承受多大的压力，大言不惭的要求哥哥。哥哥走了人情将梅公子留在了京内做了一个七品的小官，没有给我提过一分辛苦。婆婆和梅公子却一点也不满意，认为哥哥根本没有努力，他们也不想想，我哥哥也只是一个五品的主事，能为他弄来七品的职位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出了多少力。可笑的是当时她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渐渐在心中对哥哥产生不满，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婆家更为自己着想。

　　在京中生活的花销可不是长阳镇可比的，婆婆就在她面前哭诉家用不够了，看到梅公子日渐消瘦很心疼，她就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供全家使用，没有看到婆婆看傻子的眼神，还以为在为爱付出，做梦等梅公子以后发达，能有好日子过。

　　六年后，梅公子的考评是良，按理来说是要往京外调派的，婆婆再一次在她面前哭诉，她又去找哥哥，要求让梅公子官升一级留在京中。她没有注意哥哥脸上的疲惫和无奈，哥哥不知又花费了多少精力达到要求，告诉了没肝没肺的她成功了。

　　梅公子也许是时来运转，不知道他攀上了哪家大人物，官位一点点做大，超过了哥哥，成为了六部之一吏部的主事，她正为这一变化感到高兴的时候，一刻天雷砸到了身上。婆婆因为多年无子为由要休妻，她一下子傻了，想不明白慈爱的婆婆为什么面目可憎，温柔的梅公子视若无睹，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不可以，她不能离开梅家，她为公公守过孝，按律不能休妻，她捏着这点坚决不肯离开梅家。

　　婆婆露出真面目，在她的耳边说出真相。知道为什么在长阳镇那么多姑娘中选择她，因为他有一个在京里做官的哥哥，能成为梅公子的助力。知道为什么过门那么多年她生不出孩子，因为她在进门后就被下了绝育药，防止后患。现在梅公子需要向大人物递投名状，正好利用她哥哥挪用公款的事情，往上走一步。

　　她哭着说，哥哥不可能挪用公款，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婆婆却说是她的错导致的，因为她的要求上下打点，她哥哥手中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家里也凑不出，只能挪用公款。婆婆说现在是梅公子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和谭家有任何的关系，还说反正没有多久，谭家的一切都不会存在，他哥哥挪用的是攻打辛丹的军饷，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就是在刑场行刑后，再次回到年少的时候，她不想谭家再次成为梅公子的踏脚石，想要解除这门亲事，但苦于没有任何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谭小姐连名声都豁的出去。”肖美华听完很感慨。“梅家现在什么态度，还在坚持？”

　　“说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行为，说谁在年少的时候，不喜欢颜色好的，婚姻大事还需要父母做主。”谭小姐将小溪打听出来的消息告知肖美华。“我原以为豁出名声，梅家就能放弃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肖美华摇摇手指，露出神秘的微笑。“你这是给人家现成的理由，以后摆脱你更加的容易，要是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说？”谭小姐费解，他们是要做官的，怎么会喜欢名声不好的媳妇。

　　“一是显得梅家宽宏大量，你父母对梅家会更加感激。二是以后摆脱你，散步年少的风言风语，在捏造你红杏出墙的事故，大家会更加同情梅家，赚的大家的好感，为找到下家做好准备。三是赚取你的死心塌地，裴公子对你爱答不理，梅公子婚后无微不至，你的心会朝向谁？”肖美华摆摆手，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怪不得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解决，是送人头去了。

　　“你是说…怎么会这样？”谭小姐情绪很低落，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做了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不要沮丧，现在知道总比事实重演要好。”肖美华拍拍谭小姐的肩膀安慰。“你在梅家有没有发现梅公子有什么不良嗜好，可以借来用用。”

　　谭小姐摇摇头，说：“要是有的话，我也不用不要名声了。梅公子身旁除了一个小厮就没有其他的丫环侍奉，婚后也只有我一个妻子，没有通房丫环侍奉。”

　　“那他会不会和小厮之间……”肖美华不怀好意的猜测。

　　“没有，那个小厮在上京后就和梅夫人身边的丫环成婚了，这亲事比我和梅家定的还要早，他们之间互动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谭小姐回想，梅公子主仆之间很正常。

　　“那，梅公子贪吃吗？贪财吗？”既然没有男人身上的通病，这解决起来就有点麻烦。

　　“梅公子不挑饭食，至于钱财我认为是贪的，但他不会是明着贪，会想办法让人心甘情愿的奉上。”上一辈子的她不就是这样。

　　“这梅公子如此厉害，怎么会让富家那种没有脑袋的人出头？”肖美华想不明白上一辈梅家的计策不所谓不成功，将谭家女的心理稳稳的握住，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

　　“富家？怎么回事？”谭小姐关心的问道。“这和你今天来找我有关系？”

　　肖美华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觉得气不过才想要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出口气，没有想到会牵扯出来这么复杂的故事。

　　“应该不是梅公子的主意，而是梅夫人的。”谭小姐不屑的一笑，上一辈子自己不就是富家太太的角色，还以为是惩奸除恶。

　　“原来这样。”肖美华回了一句儿，陷入沉思中，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我知道突破口在哪了。”

　　“你有办法了？”谭小姐有些兴奋，自己做的无用功，真的希望有人能带着谭家走出泥潭。“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从梅家夫人身上着手。”肖美华十分精神的回答。“她能派出那样的人出来做事，连人都没有找准，就知道她的头脑不是很好，上一辈子能达成目的，应该多亏有一个好儿子。我要是没有记错，马上就要进行春闱了吧，梅公子应该没有经历关心他的老母亲做什么吧。”

　　“你确定？”谭小姐问。

　　“试试了。”肖美华狡猾的微笑，没有说计划，她也需要时间去想。“等我想到了，你配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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