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发芽了
“笃笃笃”姜岁阑低着头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里面传来了老师的声音，姜岁阑打开门，看到了将椅子调向自己的班主任。姜岁阑的班主任在五年级的时候换成了一个刚结婚的女老师，这个女老师是从镇上的另外一个小学调过来的，对班上的同学都一知半解，所以对于学生的了解都来自于上一个班主任，自然对姜岁阑的印象不是太好，但碍于成绩还可以，也不是算讨厌。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老师一只手敲着桌子，另一只手朝着姜岁阑向自己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姜岁阑过来。
“差不多知道。”姜岁阑回头将门虚掩上，回头慢慢的向班主任走去。
“说说吧，你一个小女生为什么要动手，这不都是小男生的行为吗？”班主任看着姜岁阑走过来，把椅子转了过去正对着自己的办公桌，把一份教学档案拿了出来。
“那当众读人日记也算对的事情吗？我不能为这种行为而感到生气吗？”
“那你也不该打人的，你可以告诉老师。”班主任握着一支笔，用笔的末端敲了敲教学档案，扶了扶眼镜，斜眼看向姜岁阑。
姜岁阑就那么看着老师沉默着，老师看着姜岁阑不说话，也不知道姜岁阑在想什么，她又敲了敲桌子问：“听到了吗？”
“这种事情告诉老师真的会得到解决吗？”姜岁阑缓缓地低下头，自己的手攥着校服的一个角。
“什么？你觉得老师不会解决吗？”老师又把椅子转向姜岁阑，看着姜岁阑又不说话了，老师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这果然就和杨老师说的一样是个成绩不错但是顽固不化的孩子啊，老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那你也不应该先动手，这样是粗鲁的，不对的行为，知道吗？暴力是最不可行的。明白吗？”
姜岁阑攥着衣角的手越来越紧，最后她咬着牙松了松手说：“知道了。”
“行，回去吧。”老师摆了摆手，“顺着把门关上。”
可是根本没有人问问，关于我的，关于被当众揭开小秘密的我，自尊被放在地上践踏的我，有没有关系，有没有事情。姜岁阑在回教室的路上这样想着，一想到回到教室那一个个带有玩味的眼光看向自己，自己的脚步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姜岁阑走到教室的门口,顿了很久才敲了敲门。她把教室的门打开，果然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姜岁阑低下头，只有一个想法。
好想逃离这个地方。
后来的很多年，每每发生不顺心的事情，姜岁阑都是这个想法。
“去哪了？怎么来的这么晚，都上课两分钟了。”那位刚结婚不久的语文老师扯着有点尖锐的声音问道。
“哦，班主任找。”姜岁阑侧身进门，走向自己的位置。
老师也没有过多关注姜岁阑，继续讲课，坐在座位上的姜岁阑被来自四处的炙热的目光烧的抬不起头，老师讲的什么自己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恹恹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
过了很久，同桌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在她耳边问：“在看什么。”
彼时窗外飞过一只鸽子，姜岁阑撇过头看着同桌，往窗外指了指说“鸟。”
“那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可能我也想那么自由的飞起来吧。”
“姜岁阑，你迟到了还说话。”老师敲了敲黑板“罚你去把日记本发下去。我顺便给大家布置一下这星期的摘抄日记作业。”
姜岁阑在同桌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站起身，走向放作业本的那个柜子，一阵风吹过，把那一沓作业本中最上面的那一本吹开了几页，姜岁阑将那个本子捋了捋。抱起作业本，开始发作业本。
“有没发到作业本的说一下。”老师在讲台上说道。
姜岁阑则自顾自地发本子，发完了之后她愣了愣，走向讲台，看着老师。
“怎么了？”老师看着姜岁阑疑惑的问道。
“没有我的本子。”
老师看着已经空空的放作业本的柜子，问道“是不是你没交啊，柜子里面没有作业本了，交了怎么会没有你的呢。”
姜岁阑顿了顿，想起一年前也是老师认为的自己没写作业，瞬间感到厌恶极了，她看了看窗外被风吹着的树，微乎其微的叹了口气。
“你先下去吧。”老师摆了摆手。
姜岁阑看着窗外的大风，突然想起来被吹起来的那几页作业本，转身走向了放作业本的柜子。她扯着柜子，往后一拉，果然柜子后面有被封吹的掉落的本子，她弯腰捡起自己的本子，向老师晃了晃“找到了。”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同桌又晃了晃她的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在柜子后面的。”
姜岁阑也又向窗外指了指“今天不是风很大么，考试没关窗。”
同桌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姜岁阑抿了抿嘴，又向窗外看了看。今天真是不顺心的一天呢。姜岁阑这样想着。
很快就到了放学的点，姜岁阑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在教室门口等着和自己一起坐校车回家的胡婧。她往胡婧的教室门那里一瞅，就看到了日记中所谓的那个男主角，尴尬的赶紧又回到了教室里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过了一会，胡婧过来敲了敲门“姜岁阑，走啦。”
姜岁阑拿起书包，走到门口，牵起胡婧的手，就往楼梯口走。
“那个日记我听说啦，”胡婧挠了挠姜岁阑的手心“那个女生真过分，其实我也有，那几本小小姐看多了还真是爱有公主那样遇到王子的幻想呢。”
胡婧歪头看了看姜岁阑，见姜岁阑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之前还觉得我们班的思想品德老师好帅呢，我也写日记里了，但是没人看，后来我还觉得一班那个体育委员很拽，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胡婧见姜岁阑还不说话，用被牵着的那只手拽了拽姜岁阑。
姜岁阑回头看着胡婧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没事，咱们过两天就上初中了，再说了，过了这段新鲜劲，大家也就忘了。”
姜岁阑又扯了扯胡婧的手，说到“真的，我真没事反正我们都还是小孩子，谁会在意呢，别安慰我了，嗯？”
姜岁阑扯着胡婧往前走，胡婧呆呆地看着姜岁阑扎得很高的马尾，扭头看了看路边的一棵已经生长了很多年的垂柳，那粗壮笔直的树干就如姜岁阑挺得直直的腰杆。胡婧笑着拍了拍姜岁阑的肩膀，拉着姜岁阑往等待校车的地方跑去了。
“姜岁阑！坐这里。”胡婧拉着姜岁阑上了车后奔向倒数第二排那个作为，拍了拍旁边的座椅，示意姜岁阑赶快过来坐。姜岁阑慢吞吞走过去坐下，把书包抱在了怀里。
胡婧侧着脸看着姜岁阑，淡淡的开口：“姜岁阑，其实我一直有个事没告诉你的，中学我可能不在镇上读了，我们要搬家了。”
姜岁阑愣了愣，侧过头和胡婧对视着，然后低下头，绞着自己的大拇指，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会想我的对吧？”
“会的。”
“那你可不能忘了我。”
“那当然不会啊。”
“那咱俩都要好好长大，然后你跟我说，姜岁阑和胡婧顺顺利利，不会不开心。”
姜岁阑低着头不看胡婧，没有说话。胡婧看姜岁阑没有反应，握着姜岁阑的手晃了晃，过了会又晃了晃。姜岁阑扭过头对着胡婧灿烂的一笑，说到：“姜岁阑和胡婧都顺顺利利，不会不开心。”
后来的很多年里，每每姜岁阑回忆到这个画面时，都会眼眶泛红，童年美好的祝愿与现实背道而驰，事实上后来的姜岁阑和胡婧并没有顺顺利利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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