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郁结的种子

其实，关于自己心里认为的暴行，早就在小学的时候就有了，但那时浅浅的，一点点，只是埋下了自己郁结的一颗种子，在以后姜岁阑每每回忆的时候，总觉得她从未拥有过，真正的美好校园生活，就连什么也不想的小学生涯，回忆起来也是牵连着丝丝缕缕的不快乐，仿佛这辈子这些琐碎的，不好的影子就该缠着自己一样，姜岁阑甩了二十多年也没有甩开。

        姜岁阑的家庭总体来说是比较幸福的，除了父母偶然的拌嘴。但她从小就感受到了很多来自于父母和姐姐的爱意，虽然不富裕，但在农村那样的环境里，也属于过的比较滋润的家庭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姜岁阑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下长大的。所以姜岁阑一直怀有一种怜悯众生的感觉，她看不得苦，看见乞讨的老人，知道可能是骗子依旧会拉着姐姐去施舍，去镇上的集市，老奶奶老爷爷的菜没人买，也会拉着父母优先卖老人家的。

        家里并不算富裕，所以姜岁阑从幼儿园到初中结束都是在镇上读的。

        姜岁阑上小学的时候，姐姐姜岁梦在隔壁上初中，姐姐从小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自己上一年级，隔壁姐姐在上初一，姐姐住宿，每周周六下午回家，所以每次姜岁阑想姐姐的时候，都是中午从校车下来，等到初中出校门干值日的时候看一眼，有的时候姐姐会拿一瓶果粒橙出来，那段岁月是姜岁阑觉得最安静美好的岁月。

        是从什么时候觉得事事不顺的呢？事实上，姜岁阑是一个并不喜欢学习的小孩子，但是姜岁阑的成绩一直很不错，这在老师眼中是一个并不讨喜的角色。

        让姜岁阑记忆最深刻的，是四年级，评选区十好学生，自己报了名，填了表，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想去像姜岁梦那么优秀，即使自己在小学这边，也是经常能听见老师讨论初中部的姜岁梦次次月考第一，从未改变过。

        那时候姜岁阑好像觉得如果自己成为十好学生，或者少先队大队长，就能和姐姐齐平一点，好像也能和姐姐吹好久，就可以说，你看吧，我也和你一样优秀呢。小孩子心思总是这样单纯且美好。

        一切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评选十好学生那段时间，学校突然有一个同学突然得了流行性腮腺炎，那是一种传染性很强，但是很正常的儿童性流感，恰巧姜岁阑中招了，整整两个星期不能去学校，两个星期后姜岁阑回到学校，发现十好学生有一个名额是自己的，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过任何东西，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她开开心心的过了一周。

        事情的变化就是从下一周开始的，周一姜岁阑到教室发现自己没有带作业回来。每个人儿童时期都用过这样拙劣的理由，用自己没有带作业来伪装自己没有写作业的事实，但事实是，那个星期姜岁阑确实写了，也确实忘记带了过来，但谁会信呢。本身姜岁阑在老师眼里就是一个学习成绩不错但是不爱学习的坏孩子罢了。

        姜岁阑的班主任借此取消了姜岁阑的十好学生资格，把姜岁阑认认真真填写的表格摔在了姜岁阑脸上，把这个名额转手给了一个比较乖巧的学生。可能是因为姜岁阑的那个班主任本身就不是很喜欢姜岁阑。是啊，哪个老师会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呢。又有哪个老师不喜欢乖巧一点的学生呢。第二天姜岁阑带着前一天没有带来的作业去了办公室，碰上的恰巧是那个乖巧的同学再填新的表格。

        姜岁阑永远记得那个男中年班主任面带嘲讽的看着姜岁阑说:谁知道你是不是今天补的呢，你平时就很调皮，你如果像xxx一样乖巧，在我这里就有可信度了。

        是怪自己太活泼了吗？或者是怪自己好动？也许吧，但是那个时候在姜岁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什么种子呢？

        一颗“即使找老师说实话他也不会解决，不会信我的”种子。

        姜岁阑变得越来越沉默，只是因为认为老师不喜欢自己的理由就是太活泼好动。

        小孩子心思单纯且不记事，过了段日子依旧是那个不爱学习但是成绩又不错的小孩，只是在那个女孩被全校表扬成功评选为十好学生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是隐隐难过了一下。只是比起之前的自己，更加沉默了而已。

        姐姐中考走了，要去城里的重点高中读书了。自己只是觉得好可惜，在姐姐走之前，也没有在隔壁的小学辉煌一把，姜岁阑在那个暑假常常这么想。一想到从没有和姐姐分离过这么长时间，还会一直偷偷流眼泪。

        姐姐去上高中的时候是父母带着自己一起去的，坐车去的路上，自己一直看着窗外试图伪装自己摇摇欲坠的眼泪，自己脑海中总是浮现姐姐初中的那四年，中午午休结束会隔着围栏等镇上的校车，看到自己下车后会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自己一瓶果粒橙。

        就像这一天姜岁阑在掩饰自己的眼泪一样，后来的日子里，姜岁阑没有当着很多人的面哭过，每每要掉眼泪时，都如今天一般拙劣的掩饰着。

        后来姜岁阑回忆起来，心里那个埋怨和怨恨这个世界的种子是从什么时候被种下的呢？姜岁阑一直认为是初二开始的噩梦。事实上大概是五年级吧，一件很小的事情，好像预示了姜岁阑这一生都要成为别人课后的讨论对象，成为嚼舌根内容的主角。就是从那件事情开始，那种当众被审视，被讨论的感觉，就像蛇蝎一样缠在姜岁阑身上，姜岁阑自己也没想到，整整十多年自己都没有甩开这种黏腻的感觉。

        人的孩童时期，会有一个很照顾自己的很受欢迎的同龄人，我们往往把他称为某种不明情愫下的“哥哥”，但是那个年龄也没有什么所谓真正的喜欢，大概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或许又是在某些类似于《小小姐》这样的期刊中，看了许多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所以我们在小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把对于期刊中的感情，幻想在真人身上的，某位“哥哥”。

        姜岁阑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如同大多数的小女生一样，也有这么一位“哥哥”，姜岁阑的日记里什么杂事琐事都有，只是一个记录生活的习惯。姜岁阑其实对于这件事情的记忆已经不深刻了，连这位“哥哥”的名字都快要忘记了。姜岁阑只记得，那是期中考试的那一天，也是小学里，为数不多的换班级考试。自己考完出来的时候，还觉得题目比较简单，在沾沾自喜，但是在回自己班级的时候，从自己班级里出来的，那些不太熟悉的面孔，都在笑着看着自己。

        自己打开后门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围着自己的桌子，姜岁阑拨开混乱的人群，看见有一个不是特别熟悉的女生，拿着自己已经打开的日记本，看到姜岁阑过来，也没有感到慌张的神色，只是笑着对着姜岁阑说：“哎呀，不小心看到小秘密了呢。”

        秘密是什么来着？最后一篇日记好像是写的那个什么“哥哥”。

        姜岁阑脑子嗡的一下，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她冲过去，攥着那个女生的手腕，把日记抢了过来，自己也没哭，反而与其很淡定的问她。

        “还有呢，你是不是当众念了。”

        “姜岁阑，不是多大点事，大家只是觉得好玩。”人群中，有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姜岁阑没仔细听，但大概是个同班同学。姜岁阑也没心思回头看

        “不关别人的事，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问你，是不是当众念了。”姜岁阑的眼睛也一点都不想看别人，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生。

        “别这么紧张嘛，又没有什么人放在心上。”那个女生摆了摆手妄图挣脱姜岁阑的禁锢但她没有挣脱掉：“放手？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瘦的，手劲这么大啊？”

        “我再说一遍，有还是没有？”

        那女生顿了顿，挑了挑眉，”有，怎么了，你写日记的时候没想过会被看到吗，怕被看到就别放在桌子那么明显的地方啊。“

        姜岁阑觉得头脑发昏，眼前发白，她松开那个女生的手腕，用力的推了一下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一个站不稳，往桌子那里倒了过去。

        “你有病吧，那么较真干嘛啊！”那个女生大声尖叫着，周围围着的人有知道发生什么的，也有自己班里刚从别的考场回来的，也有别的班听说了，来看热闹的。所有人围绕着这两个人形成了一个圈，都在讨论着，当然大多数人都在指责姜岁阑的较真和推人的行为。

        好吵，姜岁阑只有这一个想法。

        “姜岁阑，老师找！”门外传来一个同学的声音，姜岁阑才从这吵闹的环境中找回自己仅存的一点点意识，她穿过那熙熙攘攘的包围圈，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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