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8章擂台赛5
另一边。
江似躲过宋榆桑的剑，道：“那边，好似两个人都快撑不住了。”
宋榆桑听罢，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移动目光，恰巧与莫晚虚弱的眸子对上——她怎会受伤至此？
江似看准时机，抬起剑朝着宋榆桑腹部挥去。
宋榆桑立即收回神，拿剑抵住，两人看似胶着，不分胜负。
两剑相抵，江似徐徐贴近他，在他身畔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们打慢一些。”
“什么？”
“那边，不管是谁赢，都是送我们晋级啊。”江似扬起笑脸，迎上宋榆桑不可置信的神情，继续压着声音道：“你可别这般神情看我啊，难道你不是这般想的么？”
宋榆桑虽说眉眼里带着痞态，可他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可怖，如鬼魅一样扭曲可怖。
江似，似乎有意想把节奏带慢，明明贴着他，此刻又跳开了。扬着他那张扭曲的笑脸，勾勾手，就像是再说——“过来打我啊。”
可当宋榆桑提剑而去时，他又会跃到另一边，又勾勾手。
莫晚那儿，顾倾站在擂台下方，眼睁睁地看着被削去一半的木桩浸满殷红的血迹，莫晚那双柔软洁白的手，就这样被染红了。
她的指尖用力扣着木桩，双腿支地，有几次将要滑到又渐渐地挺直了身板。
师姐曲慈音扬起她嫣红的裙摆而来，脚尖轻轻点地，落到了顾倾身侧，执剑行了个礼后，道：“顾师弟，温师弟，该你们上擂台了。”
顾倾想都没想，旋即答道：“再等一下。”
温业渠站在他身畔，接着道：“我们想等以浅结束了再开始。”
“可是规矩……”
“什么规矩？”温业渠一笑，看了一眼顾倾，继续道：“不等以浅结束，我和离忧弃赛，对么？”
温业渠与莫晚之间的关系或许会让他心生如此，可离忧——曲慈音看向顾倾，还未待她问出话来，顾倾冷声带着深深地疏离感，与之道：“正是。”
如今的赌盘已然不可小觑，若他们俩同时弃赛，定会引起反噬。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有底气与她这般说。
曲慈心唯有来到这场擂台赛的裁决身畔，问到：“莫晚这般样子，准备认输了么？”
声音不高不低，正巧让莫晚给听到了，她转过头，啐了口血痰，然后一指墨鸦围聚成的球形道：“师姐，你在说甚！是老子将他困住了！”
“以浅小心！”
“表弟小心！”
几声惊呼声几乎同时而起。
原来正道莫晚转头那时，李白显便破开阵法，霸道的剑气灌着道法冲破剑阵与墨鸦，直直朝着莫晚而来。
莫晚转过头，用力反推了木桩，张口唤道：“霜花！”
看着莫晚受重创倒地，温业渠终于忍不住了，几步来到曲慈音身前，质问道：“你在作甚，为何打扰他们比试！”
“我不过是例行问一声而已。”曲慈音抬起眸子，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身畔的裁决，吩咐道：“去看一下，死了没！”
“你说什么！！”
语毕，温业渠抬起手，刚是要挥去。顾倾立即伸手将其手腕扣住，而后看着那将发髻竖起不留一丝发丝的红衣女子，步步逼近，一双眸子里看不到一丝温暖，冷声道：“师姐如此行径有违‘戊戌队’选拔初衷，有违墨兰府创立之初！”
最后眸子一瞥，不留一丝情愫，转身往莫晚较近的擂台底下而去。
红衣女子矗立在原地，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那与她一样总是带着疏离感的少年，睥睨的一声“呵”字。
擂台之上，莫晚拄着霜花剑颤颤微微起身，连呕了两口血，本想用右边衣袖擦擦嘴，低眸看到自己大片大片血红，笑笑，便是抬起左肩无所顾忌地擦了擦下巴。
“看来，你没有好到哪里去啊。”莫晚气若游丝，却是说着嘲讽的话语：“哈哈，真是狼狈！”
提着剑的青衣少年李白显，全身上下皆是伤口，他卷袖擦了擦脸，手臂微微颤抖，反驳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方才怎么就使一道剑气啊，而且也太弱了吧。”
方才那道剑气委实比不是一开始的三道，太弱了，若是平时莫晚定能躲开。
“是谁方才连吐了两口血，有什么脸面说这些话。”
李白显想到：若不是提前运气破开，怕是自己早就输了，虽然力道不够，但起码重见天日了。
“咳咳。”莫晚边咳边是颤颤巍巍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凌空一抓，从虚空里取出一样物什。
巴掌大小的葫芦。
她的发髻早已凌乱，发丝随意飘扬粘到了她的脸颊。她的一身白衣此刻浸染了嫣红，秋风将其扬起。宛如一朵盛开在傲雪之中的寒梅，傲骨却是透着破碎。
她用拇指挑开软木塞，扬起嘴角，一双总是含珠带露的秋波眼，稍稍一弯。
“小爷我可是酒尊的徒儿，才不会就此认输！”
“瞌瞌酒！”
李白显提剑而来，然而，却是晚了。
莫晚仰头饮下瞌瞌酒，修长的脖颈一动，嘴角滴落一颗颗酒水，落地后与擂台上的鲜血融为一体。
一口，不可喝多，会醉！
这是莫晚她最后的底牌，她不善饮酒，却机缘巧合拜入酒尊门下。幸得师傅不嫌弃，几月来谆谆教导，她才可以在这世间似乎寻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道法。
天地使然，道法无限。
醉剑指苍生，笑看功与名。
两者似乎没有任何联系，却能在师傅的悟道之下，形成一道极其有意思的临界。
师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因此每个人的剑指苍生都不一样。
那她的，或许便是——
天地使然，道法自然。
醉剑指苍生，笑看喜与哀。
看台上，酒尊放下了他的那枚酒葫芦，嘴角扬了又扬，一双白仁多黑仁少的眸子里此刻浓着欣慰，“我的徒儿……悟道了……”
-
这场擂台赛，最终还是莫晚赢了。当她执着剑，看着躺在地上昏厥了李白显，听到耳畔裁决的判定和台下友人们的欢呼声，她袖子一挥将地上五把仙剑收回虚空之中后捏着霜花剑，一步一步往擂台下而去。
表妹、表哥、萧自在、余方师兄还有……顾倾。
兀然，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莫晚脚下一软，跌进一温暖似乎有些熟悉的怀抱。
醉意袭来，全身都开始痛了，痛极了。
好想，就这般，睡过去啊。
“以浅，以浅，以浅你没事吧。”
“咳咳。”莫晚强忍着不适，咳了几口血，徐徐睁开了眸子，看到竟与自己贴得这般近的顾倾，抬手无力得推了推他，道：“你，作甚。”
“让我帮你诊治一下。”莫晚此刻不知道，顾倾在她倒地的瞬间立即双膝跪地将她抱住，将她抱在怀里，此刻正一手揽过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卷起袖子擦了擦莫晚嘴角的血迹，然后便是朝着她的手腕探去。
莫晚固执地将手一收，不耐烦道：“不要！”
“若你不信我，那让仙盟的大夫来诊治。”
“我不要，我、我要等比赛结束再诊治。”
不能，不能让人发现，我是女子……
“你受伤这般严重再不诊治……”
“我不要！”
莫晚一旦固执起来，就似蛮牛一样。顾倾含着泪，颤抖着手运足仙术覆上能看得到的伤口。
此刻，严重的不是她的皮外伤而是内伤。
望着她发白的唇畔，顾倾第一次，第一次怕极了，手不知不觉抖得更加严重。像是小时候在他怀中死去的小猫，不知为何他竟想到了它。
不行，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他缓缓探手，刚是捏过莫晚的手腕，便是被她抬手甩开，莫晚半虚着眸子，看得那是还在比试的宋榆桑方向。
推囊间，莫晚又呕了一口血，将顾倾身上浸润了一片又一片。
曲慈音这时候来了，她与抱着莫晚不肯放手的顾倾道：“顾倾，该上台比赛了。”
“滚！”
她眉头一皱，伸手探向他的肩，轻声唤道：“顾倾！”
然而还未待她碰到他的衣角，顾倾的身上似是有了什么结界，隔绝了想要靠近的人，神情面貌透着戾气，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抱着怀中的莫晚，碎碎念道。
声音很低很低，似乎没人听到他说了什么，若有人能看清口型，或许能读得懂，顾倾一直在念三个字：“脏小孩、脏小孩、脏小孩……”
另一边的擂台之上，终于分出了胜负。
宋榆桑弃械投降。
他知道，莫晚不肯医治是为了不想被人发现女儿身。他也知道江似拖拖拉拉就是已然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故意让他内心煎熬。
他想拖死她。
宋榆桑跃到莫晚与顾倾身前，看着顾倾抱着莫晚的身躯双眸里没了丝毫光彩，不像平时的他，口中碎碎念，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他缓缓探手，却被一层奇怪的结界给隔开了。
“顾倾，你听得到么？我能救莫晚！”
这句话，终于是对症下药，唤回了顾倾的魂魄，他徐徐抬起眸子，“你方才，说了什么？”
“将她交由我，我能救她。”说罢，宋榆桑将手贴近莫晚的后背与双腿，欲将她抱起。
此刻的顾倾有些犹豫，抱着莫晚的手不肯放，宋榆桑立即到：“你若不想她死，便放手！没时间了！”
顾倾旋即手一抖，松开了，目送着宋榆桑抱着莫晚离开后。他才缓缓起了身，捂着额头，问到：“方才，我做了什么？”
身畔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曲慈音却是冷冷答道：“并没什么，你该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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