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39章提点
“罢了,不说这些了。话说莫公子可是了解过我有几位子女呢?”国相徐徐问到。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听闻,国相有三位子女。”莫晚答道。
“然而我这三个孩子,也只有三子岐念算是忠厚。”不过是短短一句话,却是透着无尽的惋惜,似乎没有那种失去爱子伤心的样子。
然而为人处事,首当讲个“礼”字,莫晚也没有多想,张口道:“还望国相大人节哀顺变。”
“无碍。”
无碍?
莫晚悄然抬眸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仿佛他的儿子死去就和他身后的那片落败的荷花一样,垂败、凄惨,透着一股子萧条无人问津。
“还记得当初初见莫小公子是在温玉山吧,那时几岁呀,瘦瘦小小的个子不高,长着一张漂亮的模样却有着一颗稀奇古怪的心思。串掇同龄的小友,一同将顾家的小公子骗到后山,将其推入泥坑。”国相转换了个话题说道。
莫晚越听越是难为情,当年在温玉山做的这桩坏事她长大后真是不记得了。可偏偏大家伙儿都记得,在她长大后时不时的与她说着往事,让她回顾重温,使得她心里又开始对那位愣愣的木头顾倾抱以难为情与歉意。
“儿时顽劣,国相大人见笑了。”
“可你长大之后也没见得安分啊。”
莫晚自然是听懂国相话语中的意思,不由得将头低了低。
虽说莫晚没有将国相的儿子害死,但人家尸骨未寒,事情至今都没头没尾的,总和她脱不了关系。
“凶手,可是有线索了?”莫晚有些愧疚问到。
“有一些眉目。”
“那我可以帮些什么呢?”
“京都城的事,莫小公子怕是帮不了。”国相抚着杯沿,拇指细细的揣摩上头精细的刻纹,不紧不慢继续说道:“京都城不是昆仑山,也不是温玉山,更不是扬州城。莫小公子素日里再如何混,可在京都城里甚也不是,帮不了什么的。”
“不就是一群纨绔子弟,玩甚游戏么。”莫晚嘀咕道。
“原来莫公子是听过一些传闻。”
“是有听过一些,甚金鳞烈女、黑匣封刀之类的。只不过,你们京都城就没有王法么?”
国相一听,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道:“莫公子在扬州城凿船、拔苗、偷人家鸡的时候,可有想过王法么?”
这般一问,还真是将莫晚问住了。
莫晚从未想过,因为她可是扬州城小霸王。身后可是仙盟四府之一的莫家,连扬州城的知府老爷都要给面子。
她用不着想什么王法,因为在扬州城她本就是王法。
“我也是从这样的路途走过来,明白像你们这般出生名门望族的孩子,所作所为并非是为了什么名和利。而是为了那一时兴起的念头,满足年轻气盛的兴致,去做不顾后果的乐趣。可莫小公子你有想过么,若你所依附的让你所作所为都无所畏惧的家族一旦出了变故,你还能像以往一般,成为人人畏惧的小霸王么?”
如今的莫晚并非以往,在酒尊的□□之下,懂事了不少。她听明白了国相的意思,连忙起身双手作辑,道:
“多谢国相大人提点。”
国相的这番提点让她茅塞顿开,如今她十五岁,登昆仑并非是学甚道法仙术,而是为了莫家的千年基业结交友人,让扬州莫家今后屹立不倒。
可以往的她不懂,总是嗤之以鼻这些虚与委蛇,认定了敞亮待人率性为之。
然而人心隔肚皮,没有永远的朋友亦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白岐念便是一个例子,为人忠厚善良,却莫名出现在鹉洲城最后又横死。能让一人相信另一人去到远在千里之外早有闹鬼传闻的破庙,那也唯有交心的亲近之人啊。
“无碍,坐下吧。”国相示意,继续道:“其实一开始请你过来,我本想好好的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老夫的可怕。”
莫晚这刚是坐下,还没坐稳。便又听到面前的中年男子这般说道,连忙先行认错,“国相大人,以浅真的知道错了,若我知道令郎之死有这么多隐情,定不会乱来的。可是,傲秋姑娘的往事委实让人心生怜悯,我想令郎也是看到了傲秋姑娘往事,才这般不顾性命吧。”
“傲秋姑娘的往事我听大师说过,是个可怜的孤魂。可我的儿子并非是不顾性命死在那儿,我曾教过我的孩子遇事性命尤为重要,切莫逞强好胜。我也曾让墨兰的好友教过他一些关于鬼怪妖事,自然也是懂得尸毒何解——他啊,是被生生困死在楼若寺,所以才会在他最后的时光,准备竭尽所能带给那个孤魂最后的暖阳。”
既然白岐念懂得中尸毒何解,可他没有救治却是选择一直在楼若寺陪伴傲秋。最坏的猜想,怕不是在那楼若寺外被设了结界。
怪不得莫晚总觉得国相的言语之中似乎没多少悲伤,还以为是时光流逝。如今听来,那是一个长辈对自己孩子的骄傲。
骄傲他自知会死也不会向困死他的人摇尾乞怜,骄傲他自知死期将至却还是打算用他最后的时光带给那缕一直生活在苦难黑暗之中的冤魂一丝光明。
也明白了自己当时做了多蠢的事,坏了国相的安排,帮了坏人的忙。
那些关于白岐念之死的细节,莫晚不会再问了,这只会给面前这位父亲徒添伤感。但她准备要着手调查此事,她定要查一查,究竟是哪些纨绔子弟,对这样一人下如此手段。
“对了国相大人,你方才说原本准备给我一个下马威,可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国相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对上莫晚,徐徐说道:“因为老夫看到一位本是及笄之年的妙龄女子,背弃自己的性别,假装自己是男子,满身鞭挞痕迹站立在我眼前。当她说起人生漫漫路活得逍遥自在时,在她那双含珠带露的眸子里尽是无穷无尽的向往。忽然明白了,为何一个聪明善良的孩子会用锐刺将自己包裹结结实实,所以我又怎忍心呢。”
莫晚听罢再一次执着霜花剑离开了石凳,动作磕磕碰碰,甚至险些被石凳给绊倒,“我怎听不懂国相大人的话呢。”
一双经历风霜如鹰一般的眸子,似乎能穿透莫晚,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人,祖上能轻而易举看清时局,为免受帝王忌惮,便会干脆拖家带口来到京都城自愿被束在这儿,又怎会看不清这些小把戏呢。
她生的漂亮但不妖孽,若不是自小就以男子自居,别人或许只是会认定她男生女相,面容较好而已。
莫晚才十五岁,经不住国相的这番将她看透了的眼神,连连虚退了几步。
明明对方是个寻常人,莫晚可是修仙人啊。
“那,那个国相大人,我想起明日还要考试,便先行离开了,告辞、告辞……”
……
长着么大,似乎是莫晚第一次这么狼狈,当她迈出了国相府大门的门坎,七上八下的心才得以落下。长长地换气,腹语道:“国相也太厉害了吧,明明是寻常人,却比修仙人都可怕。还是早些回去睡一觉,忘了此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然,今日的莫晚并没能如她所愿早早回去,而是被门口一身着华衣的男子给拦了下来。
只见这位男子长得算是人模人样,说是清秀差一些,说是难看又不是。瞧得他看到莫晚,就似看到老熟人一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着莫晚,道:“你你你,就是扬州城莫晚莫以浅?”
这番金贵的打扮,肆无忌惮的样子,语气又带着莫晚以前常有的调调。一结合,不正是纨绔子弟,京都城的。
“你是京都城的哪家少爷?认识小爷我?”
“自然认识,你在我们的圈子里那可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
“哟,小爷我这么有名呀?”
“那是自然,你那番率性而为的样子,我可是很欣赏的。”
满口胡言乱语,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那些伤害白岐念的人,怕不是在私底下嘲笑莫晚蠢帮了他们一个忙吧。
“既然欣赏小爷,你怎还不报上名来呢!”
“看我看我,见到真人了一下子便忘了。在下姓方名直字曲径,祖上不才是南朝开国将军,方捷后人。”
莫晚听后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白国相府上头的牌匾,问到:“方将军后人为何在白国相府的门口呀?”
“还不是等友人,若不是这样,又怎会遇到扬州城的莫公子呢。”
“等友人?”
“白府的二公子,白谨言。对了,听闻莫公子来京都城是参加‘戊戌队’考核,又为何会来此呢?”
这人来来回回又把话题引到了莫晚身上。
莫晚手里拿着霜花剑,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人应当比她大个几岁,虽说说话总是带着笑容,可一双眼睛总是东瞥西瞟的,不像是个好人。
“哦,还不是五月份的时候我执意把鹉洲城楼若寺的冤魂给送走,得罪了国相大人。你看,人家现在知道我来京都城了,特地请我过来,挨训呢。”
“国相大人训斥你了?可是说了什么?”
莫晚挠挠头,“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反正我没记住,也懒得记。方公子你应当懂吧?就是,就是那种家中的长辈仗着自己的年龄与阅历在你耳边碎碎念个不停。总之啊,烦人的很!”
“懂懂懂,自然是懂。”方直连连点头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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