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0章桃子
接下去的时光倒是平平无奇。
莫晚依然是每夜在桃林被师傅酒尊给灌醉，连累顾倾每夜要将莫晚带回房中。
这个酒品极差的小醉鬼，总是在醉后抱着顾倾呓语呢喃，一开始，顾倾还会与醉鬼辩解几句，到最后他也懒得说甚废话，抓起他的后领像捉小鸡一般提回房内。
莫晚白日，带着一身酒气日日迟到，总是被傅老拿一本书给砸了出去。两位好兄弟温业渠与萧自在便自觉得紧随其后，三人站在屋外，看着和风白云、蓝天烈日、暴雨乌云，从江南水乡聊到了边际立桑城大漠孤烟。想着以后若是昆仑山学业结束了，定要一起携手走遍整个大启，探一探那大漠深处，寻一寻西边城邦传闻中的阴阳交界的村子。
这世间太大太广，一人走遍怕也是无聊，若是能与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定是极好的。
宋榆桑与启梧两兄弟每晚在树林修习术法总能与莫晚遇到。
一开始莫晚会嘴上冷嘲热讽几句，行动上却是上前指点一二。久而久之，莫晚也懒得嘲讽，宋榆桑别别扭扭听着莫晚的授课。
时光过隙，七月初。
桃林中长满了一颗颗硕大的桃子，莫晚兜着衣摆爬上树梢精挑细选。
站在树下拿着翠青色玉箫的顾亦被莫晚爬树偷桃的样子逗笑，将头一歪，笑道：“我说以浅师弟，你摘这么多桃子是准备带回昆仑卖么？”
“小爷我有的是钱，干嘛要卖呀，自然是带回去分给同窗们吃啊。”莫晚扭下一颗桃子放入衣摆之中。
“看来这桃林今年有人料理了。”
“怎么师兄，难道往年都没人来摘桃吃么？”
“毕竟这座山是不对寻常弟子开放的，何况仙尊们也吃腻了，我对桃子也没甚兴趣。印象之中唯一对桃子感兴趣的现在好似在京都城‘戊戌队’处理事情呢。”
“又是‘戊戌队’这有甚好玩的，参加了便被束缚，有任务便要去京都城受理，完事了还要回京都回禀，没意思没意思。”
“看来师弟对‘戊戌队’不感兴趣，不会报名了。”
“那是自然，小爷我天高海阔，岂能束缚在小小的‘戊戌队’里呢！”莫晚跃到另一棵桃树上，低着头默数着自己衣兜里的桃子，声声道。
顾亦故作摇摇头，长叹了一声：“哎——”
“师兄怎么叹气了？”莫晚抬眸问道。
“师兄在叹师弟你嫌弃‘戊戌队’。”
莫晚听得一愣一愣，顾亦继续说到：“因为，师兄我呀，也是戊戌队的。师弟你这般嫌弃，总让我觉得自己选择是否是对的。”
“师、师兄，你也是‘戊戌队’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莫晚连忙解释道，她一跃而下，几步来到顾亦身前，随着衣摆扬起落下，扬起头一双亮晶晶似是带着露水的秋波眼盯着顾亦，将话题扯开，继续说到：“顾师兄，你的面具是怎样的？可否让师弟瞧上一瞧？”
“好啊。”
顾亦嘴角一扬，旋即单手捏了个诀，只见淡淡的光芒之中他手往上一伸，凌空一捉，捏下一枚面具、递上。
莫晚一手扯着自己的衣摆，另一只手接过师兄递来的面具，仔仔细细端详研究，“是巳蛇诶，师兄，这面具是昆仑神木做的么？”
“以浅师弟见过？”
“以前未曾看过实物，不过是见书中描述，昆仑神木又称昆仑若木，相传昆仑木倒着生长，长在昆仑深山的千年冰层之中，树根在上树干朝下，每一百年才长一寸，离开了泥土水和阳光仍不会干枯，始终保持原貌。你看它虽然正面画了蛇的图腾，可背面的纹理仿若还是活的一样。”
“以浅师弟果然见识非凡。”
“那是，我可不是甚寻常人，而是人中龙凤，世间仅有，惊世骇俗！”
顾亦含笑，逗趣道：“对对对，连自恋也是人中翘楚呢。”
“那是自信！对了师兄，面具还你，我要回去了。”说罢，莫晚将巳蛇面具往顾亦手中里一抛，转身便是欲走。
顾亦连连将其拦下，说出此行的目的：“师弟等下等下，别着急呀。”
他看着莫晚疑惑的转身，继续说到：“师弟你这桃子确定要分给同窗。”
莫晚点点头。
“包括离忧？”
莫晚顿了顿，想了片刻——毕竟是在同一屋檐下。
“是啊。”莫晚再次点头道。
“那可不行，我的兄弟离忧最怕桃子了。”
“怕桃子？”
“是这样的，离忧小时候喜吃酸甜的吃食，尤其是果类蜜饯。当年他还是七岁左右吧，正在吃一个桃子，忽然他尖叫的把桃子一扔，人跑到了角落呕吐。”
“怎、怎么了？”
“当时我也好奇，便拿起那被离忧咬了几口的桃子看了一眼，只见啊，一只可怜的虫子只剩了半截正在蠕动。从那以后离忧便怕极了桃子，连吃苹果都只吃切成一块一块的。所以啊，小师弟你可千万别给离忧吃桃子哦。”
“噗嗤。”
“小师弟你在笑甚？”
“没有没有，我是觉得，有你这样的兄长真好。我啊，一定不会给离忧吃桃子的，毕竟他怕嘛。”说罢，莫晚兜着衣摆，转过身，只瞧这笑脸越来越夸张，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旁。
莫晚没看到，在他身后桃林间的师兄顾亦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也在笑。
-
莫晚回到学堂，将衣兜里的桃子尽数分掉，当然特地留下一个最好最大的。
萧自在几度问她要她还不给，说着：“这是要留给顾倾的。”
“顾倾？表弟你何时与他关系这么好了？”温业渠问到。
“哎呀，毕竟是住在同一屋檐下嘛，大家都分到了独独没有给他，那显得我多小气啊。”
“那你可以把大的给我啊，我们关系多好，这个小的就给顾倾好了。”萧自在将自己手上的桃子一递，语气之中有些哀怨。
“这，我不是也没吃到么，和他一起分着吃啊。”
“分桃？男子之间分桃吃不太好吧。”萧自在说到。
“嘿，你这萧自在说甚呢！”莫晚踹了他一脚，作势要夺回他手里的桃子继续道，“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可别吃了！”
“不行不行不行。”萧自在连连护住桃子，“你这是给我了的，岂有拿回之礼。”
-
与萧自在温业渠两人打打闹闹后，莫晚先是去将桃子洗得干干净净，两手小心翼翼捧着、奉着，回到了房内。
顾倾还未回来，她便捧着桃子，静静等待。
半盏茶、一盏茶、一个时辰后，莫晚耳朵聪，听得屋外响起的声响，立即起了身，将桃子藏在身后，精神抖擞起来，静待。
只听门一开，进来身着一袭白衫的总是带着丝丝疏离感的顾倾。
顾倾将门带上，转过头看着悬着笑意的莫晚，“你坐到我这边了。”
莫晚此刻坐的地方正是顾倾的这一半边。
她咬咬牙，将怨气咽回了肚中：等会儿有你哭得时候。
旋即面上浓上更深地笑意，特意让自己看上去人畜无害一些，“抱歉。”
顾倾来到床前，将剑一放，听得莫晚兀然的道歉，一愣，转头打量起莫晚，“你身后藏着什么？”
“给你的礼物而已。”
“不必了。”
“离忧你每晚送我回来，我定要表示一下的。”
“我说不必了！”
“离忧，你这样就寒了我的心了，怎么说我们不仅仅是同窗还是同室更是拜在三尊门下的好兄弟啊，不要拒绝我，好不好~”莫晚放软声音，步步而来。
“我说不必了，你没听懂么！！”
下一秒，顾倾看到莫晚手里捧着的东西，胃里兀地防酸，脚下旋即一软。磕磕碰碰瘫坐在床上——这家伙一定是从何处得知了我对桃子恶心，才故意这般做的。
“你、你、别过来……”
这是顾倾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语气听着坚毅，但细细感受之竟还有几分拒绝与恐惧。
“我、我、我会打你的……”
“离忧，我这可是好意啊。”莫晚面上悬着笑意，捧着桃子步步逼近。
这样漂亮的脸悬着的笑意，若是在平时定会觉得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可如今，在顾倾看来，那是蛇蝎一般，淬着可怕恶心的毒药。
慌乱间，他磕磕碰碰爬上了床，手里连个武器都没有，唯有抓起被褥枕头朝着莫晚一抛，都忘了可以施法。
莫晚轻而易举地躲过。
捧着桃子越发的靠近，也不知是她太得意了，还是上天注定造化弄人。
她竟在关键时刻脚下一滑手里头拿着桃子朝着顾倾扑去。
顾倾惊恐极了，双眸紧闭双手乱舞，也不知是碰到了甚，只觉有些软软的。片刻间，他睁开的双眸，瞧得那双漂亮的秋波眼越发的靠近，还有唇畔碰到的炽热柔软带着丝丝桃子酸甜的物什。
两人四目相对，那本来拿来吓顾倾的桃子从莫晚手里头滑落，滚到了一边。
莫晚这下才反应过来，双手支在顾倾肩膀两侧，起了身，离开了那片冰冷的薄唇，低眸打量着那只搭在她胸前的漂亮修长的手——
“啊——”
莫晚尖叫着将顾倾的手挥开，然后朝着那张清冷带着疏离感的脸上打去——“啪”！还有，“混蛋！”
留下这两字，莫晚匆匆起身，逃离了房间。留得顾倾一人愣愣的捂住脸，满脸疑惑。半晌他举起手来，搭在了自己胸膛之上，捏了捏，想道：男子的胸，都像他这般柔软么？不对啊，可我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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