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035章不忍冷漠
程澄爬到他面前,讨好道,“景宣,景宣景宣……”
鄢景宣怒斥道,“你消停点,睡觉!”
程澄厚着脸皮,坚持不懈地往他身边拱,她拱一点,鄢景宣就往墙里边靠一点,一直把他拱去紧靠着墙。
“景宣,你别生闷气不理人嘛,你知道我脑子没你聪明的,你告诉我哪里不好,我改。”
“那你怎么找外人凑钱,就不找我呢?”
程澄低声道,“我就想有一笔自己的钱。”
鄢景宣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跟我搭伙,那钱就不是你的了?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借着搭伙的由头,霸占你那三瓜两枣吗?你想什么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害怕你霸占。”程澄连连否认。“我只是……”
鄢景宣顺着她的话,帮她说出她的心思,“你只是害怕现在不分清楚,哪天想要走的时候不方便。”
这回,鄢景宣完全戳中程澄的心思,程澄没有再否认。
见她没有否认,鄢景宣突然有点心寒。原来,她一边爽快地跟他成亲,一边又随时计划着散伙了怎么办。原来,她并不是非要找外人合伙才不找他,而是不能找他合伙才找外人。
在她眼里,和他的这段姻缘,与跟着鄢逸寒的那一年,没什么区别吧。感情上可以糊涂一点,金钱上必须分清楚,她现在倒是学聪明了,真拎得清呀。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吗?她觉得他会像鄢逸寒一样抛弃她吗?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把他和鄢逸寒相提并论,他真的很生气。
“原来如此。”鄢景宣冷冷地说道,“知道了,你想找谁就找谁吧,我不干涉你了。”
“景宣……”
唉,程澄心里直叹气,这个男人看起来是哄不好了。
她默默地挪了一点儿,没再挤着他。
她是喜欢鄢景宣的,可她也是真的不确定鄢景宣对她的感情。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鄢景宣,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厌恶了抛到一边。这种论调听得多了,她受到影响,心中更加不确定起来。
翌日。
鄢景宣醒来时,便瞧见程澄的被窝已经空了,猜想她大概是已经出门读书去了。
鄢景宣还是很不高兴,还是不乐意她刻意地避开自己,只肯与她的那些小姐妹合伙入股。
心情不悦了,他就想找个人来训斥两句,泄泄心里的火气,他把家中不争气的兄弟、侄子们在脑中过了一遍,就想起了八爷这个混子。
行,今天就训他了。
“小姜,去把老八叫来。”
“是。”
八爷这个混子脸皮可厚,就只怕鄢景宣,明明是鄢景宣的哥哥,可到了鄢景宣的面前,总是不自觉地处得像他的孙子。
鄢景宣派人来叫他,他心情都沉重了几分,极不情愿地往澹园来。
八爷一踏进澹园正屋的门,就对上了鄢景宣阴沉沉的脸色,心里就忍不住开始紧张了。
鄢景宣也不请他坐,劈头盖脸地质问,“你从客栈账房支走的钱,到底还了没有?”
“还了还了!一早就还了,一分不少!”
鄢景宣仍然没好气地警告他,“再有下次挪用公款,你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八爷灰溜溜地认怂,“不敢了!绝对不敢了!”
八爷一边装着孙子,一边又在心里腹诽:这个鄢景宣,简直太霸道专横了!他好歹也是哥哥呀,就这么被他呼来喝去的!
“滚——”鄢景宣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八爷刚想离开,可瞧他的脸色实在有点儿可怕,总觉得他还有后招,便忍不住打听道,“景宣,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鄢景宣瞟了他一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八爷锲而不舍追问道,“你别不理人呀!你跟哥说说,哥给你出的主意呀。”
鄢景宣被他这么追问,有点儿上了心,便问他道,“老八,你说,抛开世俗的眼光之外,一个女人要怎么样才能从心底里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
这可说到了八爷的强项,八爷立刻来了精神,“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要让女人对你死心塌地,就要投其所好。不同的女人,钟意的东西不一样。”
“仔细说说。”
八爷给他一一列举,“有的女人很顾家,那你就给她个孩子,有了孩子,她的心就被栓得死死的。有的女人贪慕虚荣,只要你给她点好处,她就任凭你处置了。也有的女人床上需求很多,这种女人只要床上伺候到位了,叫她干什么都可以,她就没有不答应的。”
八爷说得很直白露骨,鄢景宣心想,老八就是个混子,家里鸡飞狗跳,自己也是脑子有点大病的,居然问他。
不过,程澄是哪一种女人呢?贪慕虚荣这一条,首先可以排除。那……她需求多不多?她喜不喜欢孩子?
应该是喜欢的吧,她昨天晚上聊起林家的小儿子时,眼神里熠熠生辉,是透着喜欢的。
她有想过跟他生一个孩子吗?
抛开这些先不论,他倒是觉得,他们真的应该早点圆房了。不然,她总是没有从心里意识到,她是他的人。
可就是不知,她愿意不愿意,准备好了没有。
鄢景宣隐隐觉得,她对圆房这件事情,是有一些顾虑的。对于他们的感情能走到哪一步,她也是不确定的。
他能感觉到她想靠近他,可他同时也能感觉到,她心底里仍然是害怕再被伤害的。
其实,他也可以理解,她曾经被男人伤害过,如果因为曾经的伤害,开始对这件事情有了心理阴影,他愿意花更多的时间,等着她主动从阴影里走出来。
接下来的一连好几天里,澹园始终处在一股低气压之中。
她尝试了跟他撒娇,可他反应平平。
程澄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他很在意那天晚上的龃龉,可她又都不知,她该如何化解。
很快,就到了东川侯生辰宴的前一天。为了去赴宴,她还专门请了一天假。
该送什么贺礼,程澄拿不准主意,她把冯慧叫来问话,“冯姑姑,东川侯今年多大年纪了,他与国公爷是什么交情呢?”
冯慧姑姑为她解释道,“东川侯胡大海时年四十五,胡氏原本是与老夫人的娘家瞿氏相交甚好的,因太夫人嫁到了公府,故而与公府也有了来往。您和国公爷成亲时,东川侯府派了长子来赴宴。”
“那礼单与贺礼都在哪儿呢?”
“奴婢一并收在库房里呢。”
有了礼单就好了,知道人家送了什么,也好回一份差不多的礼。程澄随即取了库房钥匙,带着冯慧往库房去。
冯慧很快就找出了他们婚宴的礼单,“喏,东川侯胡氏的贺礼在这儿呢,赠红珊瑚枝一对,珍珠项链一对,翡翠手镯一对。”
程澄看了看道,“他们给的礼还不轻呢,这次回礼也不能草率。”
她从库房里挑挑拣拣,选了几乎价值相当的三样贺礼,考虑到东川侯已有四十,她便挑了两枚碧玉扳指、一支同色的玉簪,再加两坛杜康好酒。
晚膳过后,程澄把挑好的贺礼搬进了卧房,“景宣,我挑了这三样东西做贺礼,你看看,这么安排行不行?”
鄢景宣又占了她的位置,倚靠着床头看书。
他抬眼一瞟,“就这样吧,送来送去都是这些玩意儿。”
他表现得冷冰冰的,程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程澄坐到了床边,他一条腿半曲着,她便推一推他的膝盖,“景宣,我的本意不想撇开你呀。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无微不至,我真的很感激你。我只是不想什么事都依赖着你,我也想自己做成一件事。你就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如果秦芳菲和黄月娥并不想跟你干,或者你们三个也凑不齐一万两呢,你就不投了吗?”
程澄回道,“那我就等一等呗,以后也总有机会的。”
“愚蠢!”鄢景宣听着又来气了。
既然就是单纯地投资赚钱,谁跟她合伙不都一样吗?凭什么他怎么就得被排除在外?她一面又想着赚钱,一面又莫名其妙地矜持,他看着就很别扭。
程澄又被他训了,人一下子就怏了,她觉得都是钱惹出来的事,干脆打消这个念头得了。
“景宣,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听你的,我与你搭伙。”
“可别!好似我强迫你似的。”鄢景宣把书往床前的浅廊上一扔,挪到了里边,“熄灯睡觉!”
唉……程澄头都大了,他可真难哄呀!
翌日清晨,程澄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
鄢景宣交代过她,让她不要打扮得太过小家子气,她从衣柜里挑挑拣拣,挑出了一套云锦所裁制的衣裙,又选佩上了一套赤金点翠镶宝石的头面。
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华丽的装扮,衣冠整齐之后,她觉得浑身都有些拘束,不过,为了魏国功夫的面子,也为了自己能够在这样权贵云集的场合中不被人看轻,她也只能稳住。
天明之时,樊近禹突然来澹园传话。他和鄢景宣窃窃私语了几句,程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鄢景宣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眉头也不由自主地慢慢紧蹙。
出什么事了吗?
随后,鄢景宣飞快地穿戴整齐,顾不得用早膳,就得马上出门了。
他交代程澄,“我得先去忙些事情,忙完了才能去东川侯府跟你汇合。你一会儿陪着阿娘先去吧。”
什么?第一次去这样隆重的场合,鄢景宣就没法陪她一起吗?
她这是什么运气呀?!
虽说这几日鄢景宣冷冰冰的,没有给她一点好脸色,可是她相信,一旦到了外头,他还是会维护她的。鄢景宣不能陪同,她真的心里空落落的。
而且,她还得跟婆婆瞿越一起,瞿越可不待见她呢,她已经能够预想到一会儿的尴尬场面。
程澄实在有些不愿意他走,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鄢景宣急着出门,没有功夫给她细细解释,“可能是晚宴之前吧,也可能……来不了。”
一瞬间,程澄就蔫儿了,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鄢景宣急着出门,本来不想管她,可突然瞧见她那一张失落的小脸儿,又有一些不忍心,到底还是安慰了她几句道,“你别垮着一张脸,我又不是故意不陪你的,你懂事一点,我会争取早一点过来。”
程澄脸上终于又重新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那你早点去早点来,我等着你呢!”
“知道了。”鄢景宣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等他到了院子里,程澄想起什么,赶紧跑到窗边冲他喊,“记着路上买点儿吃的垫垫肚子!”
“嗯。”他已经走远了,声音几乎不可闻。
程澄唉了一声,也不知他会不会听进去。她回头吩咐苗霁雯,“吩咐下去,准备一辆四驾的马车,我与太夫人马上要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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