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职称评审（上）

朱木阳连连点头：“好的，处长。”

吴处长又说道：“小朱呀，工作时适当增加一点灵活性，对一些老同志要多尊敬，与其让他们找我反映问题，不如你先接下事情再找我汇报。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木阳心里一凉，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前几天临沂地区一位副局长曾经打电话询问培训事宜，自己根据总局指定的规则答复他不符合报名条件，当时那个人就有点激动，自我介绍说曾经是总局团委副书记，就是为了支援边缘地区才调到临沂，当时说不要太多考虑级别问题，怎么现在食言而肥？

朱木阳心中鄙视，虽然他来总局时间不长，可以知道关于干部安排都是领导反复考虑过的，同样是副处级干部，地区局的副职可比总局团委副书记显赫的多，那种所谓的支援边远山区，都是一种口号。他当时回了一句“领导定的”，就没再听那个人牢骚，现在想他一定是打电话找了吴处长，当然并不是什么汇报问题，而是告状！现在听吴处长提起这件事，也明白自己做的不对，忙说道：“我明白！处长，我以后一定注意方式方法。”

吴处长悄无声息的点点头，他还是很欣赏这个小伙子的，遇到问题不推诿也不过多的解释，就是敢承担事情，这在相同年龄的孩子中是个优点，也就笑了：“没关系，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难免说话冲一点。慢慢改正就好了。小朱，刚才你给我带回来的那种土特产怎么吃呀？谢谢你呀！”

朱木阳挠挠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吃这东西，吴处长看出他的窘态，笑着挥挥手让他回办公室了。

屋里多了三个人，有一个人坐在朱木阳位置上，看他回来急忙让座，很显然这个人并不认识朱木阳，只是点头致意，朱木阳看出他们是来找齐科长的，也点点头作为回应。

一个人正在向齐科长解释：“齐科长，要按照指标控制的话，我们干部年报上是七十五个人，百分之十控制线，四舍五入，这高工怎么也要八个人呀，去年我们那里退休二个高工，其他自然减员一人，可一共评上二个人，这僧多粥少不好做工作呀！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多给我们一两个指标吧。”

齐科长一脸笑容：“李大处长，您是做领导的，应该理解我的难处！这职称改革是领导拍板决策，我只是负责收材料的。您说的指标问题更不是我能管得了。那个百分之十控制线是人事局对我们邮电总局的控制线，咱们不能分解到各个市局。自然减员指标都收归总局进行调整平衡，这也是局长在职称改革动员会上强调过的，您这么说可是让我为难。”

李处长可是并不想就此放过齐科长：“齐科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也知道，现在职称改革越来越难，今年你下得文件上又多了外语要求，这让当时六十年代毕业的老同志去考职称外语，你这是开玩笑吧？他们当时绝大多数还是学得苏联老毛子的话。”

齐科长一脸无奈：“李处，这不是我制定的办法好吧，你看看我转发的文件，这是人事局领导的要求。我这几天都被这个问题烦死了，有一些老知识分子直接打电话过来骂人。昨天有个人直接说我是修正主义！这个词可是好多年不见了。”屋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李明杰插了一句：“齐科长，咱们修正一下，把外语要求去掉！这样大得人心。”

齐科长怒了，毫无征兆：“你懂个屁！李明杰，这是国家政策，你懂吗？别说是你无权利改变，就是咱们卢局长也不可以！职称评审虽然咱们邮电总局可以组织评审，但结果必须要经过省人事局审批，没有外语成绩你试试？”

李明杰犹自不服气：“可这文件也太形而上学了，老同志都是文*革前毕业的，那时候外语根本没什么要求，再说也过去快三十年了。”

齐科长哼了一声：“我觉得你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挺严重呀。党员会上你还给别人提意见，你自己应该反省一下，这种无视党和国家正式文件是什么行为？”

这个帽子有点大，不但是李明杰目瞪口呆，就是那三个人也有点发呆，他们自然知道齐科长这是杀鸡儆猴，可也不好说什么。人事处办公室里这几个人中，最不可得罪的就是这位齐科长，他管理干部调动和职称评审，而且资历最老，就是吴处长说起话来都一直把他摆在很高的位置。李处长尴尬的笑笑：“齐科长，齐领导，我们很能理解！”

齐科长又换了一副面孔：“李处，你放心，你们单位的事我一定认真看一下，这些文件都放这里吧。如果有活动的余地，我会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好好考虑的！”

朱木阳洗烫了几个杯子，给这三个人泡上了茶，这是孙书记指点过他的小事，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在机关里以礼待人，尤其是这般客气招待下属单位，人家都会心存感激。那几个人没想到会有这种待遇，纷纷推让：“别客气，我们不渴！”

朱木阳说话很诚挚：“现在天气太热，出汗太多，大家都喝点水补充一下。”

三个人看向朱木阳的脸上满是感激，李处长接过杯子问道：“这位领导怎么称呼？我们不经常过来，都不怎么认识。”他身旁一个中年人却是认识朱木阳的：“这是组织人事处的新血液，计算机高手，在淄博给我们讲过信息系统呢。我们调工资也都是朱老师帮助我们修改的。”

李处伸手和朱木阳相握：“很荣幸！朱科长！”

朱木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请喝水！”

齐科长蔑视地看了一样旁边的李明杰，心里想：你小子注定是人事处的尾巴，你看这新来的人多会做人。他介绍道：“朱科长，朱木阳，以前在邮电设计院工作，才正式调过来不长时间。”

李处长点点头：“齐科长，中午咱们出去交流一下。我看着和朱科长就很投缘。”

朱木阳笑笑，知道这是客气，真要请客往往都是安排在晚上，而且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约局的，往往越不容易实现。

齐科长也是哈哈一笑：“李处，你这是腐蚀我们，改天吧，这几天事情太多，下午老王和李科长又要去开会，我们办公室不能断人。你这份报告我收下了，我领着你到处长屋里坐坐，有一些政策性的东西，吴处把握的比我们强多了，他毕竟是高瞻远瞩。”

李处长点点头：“好！具体工作还是要齐科长多加指点的。”他转身对那两个部下说道：“你们去楼下等等我吧，别影响人事处的工作。”

朱木阳慌忙说道：“在这里吧。我们这儿有风扇，楼下太热了。”他边说边找了两把椅子给那二人坐下。李处道声谢就和齐科长去了隔壁吴处长房间。

一上午办公室人来人往，朱木阳都不方便给杨晓梅打电话，一直到下午房间里才静下来，王明带着李明杰去开会了，齐科长四点左右就提前下了班。他急忙打电话过去：“晓梅姐！”

一听到这声称呼，杨晓梅笑了起来，朱木阳感觉到她的笑声比之以前多了点意味，好像不再清纯，也好像有了一些沧桑，可他总觉得是自己多心：“木阳，就你自己了是吧？邮电总局天天坚持到五点半下班的不到十个人，你和孙书记都是其中之一。”

朱木阳伸伸舌头：“姐，你说话太犀利，小心被人抓住话柄呀。”也只有在杨晓梅面前，他才有时候敢稍微放肆一点。

杨晓梅冷哼一声：“实事求是的话好说不好听呀。不过，木阳，姐姐总反思，要是我和你换一个位置，我可能未必如你这般严谨，也许你比我更适应机关工作。既随和又有自己的原则。你和冉芳最近怎么样了？我始终觉得你俩不冷不热的。”

“没事呀！天气太热也不方便出去，哪里都热！姐姐！”朱木阳虚与委蛇，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和冉芳的关系，只是他感觉二人在慢慢相互冷淡。“姐，你找我什么事？”

“还不是职称评审的事！弟弟，你知道，姐姐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有点勉为其难。好多老人都看我顺眼，说我做不了什么工作，就是一个大花瓶，姐姐就想做出点成绩让这些老朽看看！咱们设计院最容易让大家注意的是什么？第一是分房子，第二就是评职称。我想在这两件事上都放个卫星。”

“我绝对支持姐姐！可职称评审是齐科长负责，我插不上手呀。”朱木阳为难地说道。

“他说了也不算，我有事直接找吴处就行！就是中间有一些细节问题你要帮我，比如说职称外语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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