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15、
老话说,酒不可过量,话不可过头,二两黄汤下肚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是谁。
大概还得加上这么一句,酒能不喝就别喝,话能不说就别说,二两黄汤下肚自己不仅不认识自己是谁,在哪里可能都不知道。
就像现在,重言起床随手拿过床头柜的水喝了一大口,干燥的嗓子舒爽贯通,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尿意先来了。
他迷迷糊糊从厕所出来,习惯性先开了窗户通风。
光照进来刺的眼睛生疼,眼睛看不到外面的风景,嘈杂的车喇叭声先灌进了耳朵里,然后想起宿舍并不临街。
床头不应该有床头柜,更不应该有两瓶矿泉水。
厕所不应该有马桶,更不该有浴巾。
房间不应该是套间,更不应该有大液晶电视。
床单不应该是白色,更不应该皱皱巴巴。
窗外外面望过去,更不应该是矿大的体育场。
重言又喝口水,重新走回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我|操”了一句。
他两边锁骨都是红印,从左连到右,像条毛毛虫,跟他妈小鬼子地图似的。
脖子根儿两排牙印,有点发青,中间还有一小块结痂。
他不自觉手伸后去,摸索半天稍微放点心,又低头看看前面。
腰外侧和大腿内侧,零零散散的红印让他叹口气。
我
好像失|身了?
算吗
算吧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停留在周洲架着刘政走出包厢的那会儿。
桌子上放着两部手机,一部上面放着一张纸条,字很漂亮:
“我回家几天,这是专属手机,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重言突然火气窜上来,撕了纸条扔进垃圾桶。
这他妈叫什么都没发生,我眼瞎了?!
拿起手机,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他想也没想直接拨过去。
关机!
重言火气一点点攀升,可现在人也跑了,手机还关机,自己像是被玩弄的弃妇,满屋子的无可奈何。
他开了瓶水一口气喝完,自个儿安慰自个儿:“成年了,重言你成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冲了澡拔了房卡,出门的时候房嫂正在对面房间打扫卫生,见他出来问了一句:“先生是退房吗?”
“啊是”重言挠挠头。
“喲,小伙子,你昨晚可喝不少,”房嫂阿姨在布草车里拿打扫工具,说着就想进门,“跟你一起那小伙子一大早就走了,嘱咐我让你去吃午餐,你拿房卡下去就能领午餐券,酒店餐厅在6楼。”
重言杵在门口,想着两个小伙子凌乱的床身子就挪不动。
房嫂阿姨见多识广,越过重言身子冲里看一眼就明白了,一脸娇羞使劲拍了重言胳膊一下,捂着嘴笑着说:“阿姨很开放的!做了十年房嫂什么没见过!快去吃饭吧,记得退押金,过了12点要扣钱的。”
前台小姑娘更是见多识广,业务熟练的高声给重言报着账单:“先生,您房间本晚房价1099元,有两支生活用品消费共计118元,您的押金是两千元,扣除费用结算退您783元,这是您的午餐券,您收好,欢迎您下次光临。”
“什么生活用品消费?”重言本来不想问,但他现在对钱很敏感,在房间里火气没处发的时候他专门去翻了垃圾桶,没发现一点‘生活用品’的线索,包装都没有。
前台小姑娘笑容灿烂,看着重言:“先生,确实有一笔118元的生活用品消费,是在咱们酒店商超消费的。”
“嗯?”重言皱眉瞪着姑娘。
姑娘可能以为他要赖账找麻烦,但是没有生气,低头操作电脑,没一会儿就抬头提高嗓门说:“先生,是两支屈臣氏润滑霜,共计118元。先生!”
“霜”字还没说完的时候重言就跑了,午餐也没脸吃,直接奔回学校。
矿大以后是不能来了。
连着好几天重言都没见过李遥,手机还一直关机,也不知道美其名为专属手机有什么用。
专属不是随时能找到的意思吗?!
他心里早就写好了剧本,如果见到李遥,什么也不说,就指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结痂一块的地方问他,让他好好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
李遥如果打马虎眼,这事儿模糊过去也行,总之吃亏的也不是自己,总之他什么也不记得了,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他如果有别的说法,那就得好好坐下来聊一聊,重新写个剧本。
现在可好,人跑了,身上的证据眼看就消了,连个指证的证据都没,到时候人家不承认,你一点办法没有。
齐衡说话算话,介绍的杂志社让重言去聊聊看给安排什么具体工作。
北京太大了,重言公交加地铁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杂志社的门牌,天气又热,累的他满头大汗直骂娘。
这儿是一排连栋别墅,每户房前都有个小院子,统一的栅栏门,门上顶着许多尖刺,杂志社门牌很草率的挂在其中一颗尖刺上。
门牌是快长条木头,名字看着像是手写的,风吹日晒有点脱皮。
重言按了三遍门铃没人给开,太阳晒的厉害,小区所有的树都在每户的院子里,外面路上竟然一棵可以乘凉的树都没有。
时间都约好了,作为求职者,他不能主动放人家鸽子,干脆直接坐在门口等着,心里做好晒死在街头的准备。
十多分钟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渴,口干舌燥的。
“后羿,我想你,”重言抬手遮下阳光,扫了一圈,大郊外别说小卖部,连个条河也没有,哪怕是个人造的,作为别墅这是很不应该的,“以后有了钱,一定不能买郊外房子。”
“你买的起吗?”一个刺耳声传过来。
重言抬头看过去,一男的站在离他不到50米的地方,打着伞。
这人看着很年轻,应该跟他差不多年纪,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长裤,看上去很贵,浑身散发出“城里人”的气息,精致,很潮,就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想揍他。
重言作为邋遢的暴发户,骨子里排斥这种人,嘴巴里也没多余的口水跟他掰扯。
他想找个东西扇扇凉,包里翻了半天,唯一能产生风的只有一张上次自助饺子馆的宣传单。
他今天出门前想着身上的印儿差不多也消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本想下午下课去找罗云飞谈谈入队比赛的事,随手穿了高中排球队服。
现在队服湿的透透的,宣传单给的风还不如自己呼出的气,他拉开衣领使劲儿扇着宣传单往衣服里面送风。
“哼,”那人突然冷哼一声,“原来是个骚蹄子。”
原来是个碎嘴子!
重言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人,他名字里虽然有个“言”字,但老刘老重从小就教育他少说话多做事,破产后更是明白,话多没用,跟多放几个屁没什么区别。
他懒的理,自顾自的扇风。
“一身的骚印儿,不会是你妈给你留的吧?”人就是贱,你越不理他,他越来劲。
重言着了。
卸下包三步两步走过,论起拳头砸进那人眼窝。
他现在心情非常糟糕,日头晒的他心烦,傻|逼说的他气躁,不会说人话的傻|逼让他心烦又气躁。
“操!”那人骂了一声,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瞪的老圆,“你|他|妈敢打我?”
重言无语,这人真的有病,打都打了还问敢不敢打,看来那伞飞的还不够远,一拳都没点醒他,只能来第二拳。
那人眼睛还没瞪够,重言第二拳已经砸到他鼻梁上,两汪红泉喷涌溅到了重言队服上。
“真|他|妈恶心,”重言低头看看衣服,血溅在队服号7的下面,长长一条,愣是把7染的跟个z一样,颜色还挺深,他抬头看着那人:“喂,你上火了,血都是黑的。”
“什什么?”那人滚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你,”重言指了指衣服,“上火了。”
“这他妈是上火的事儿吗?!”城里人捏着鼻子,爬起来飞起一脚冲重言踢过去。
论打架,重言基本不输,打小跟老刘老重斗智斗勇,加上废柴联盟两年多的锻炼,缠斗机巧练就的驴火纯情。
城里人那一脚还没近身,重言早就闪在了另一边,擦身而过一脚踢在他那条金鸡独立的腿上。
“啊!”城里人吃痛,另一条腿站不稳,差点来个高空大劈叉,“你|他|妈找死!”
“这嘴怎么还不停?”重言烦透了这个人,揪住他衣领就上第三拳。
这一拳是冲着脸颊去的,没想到这碎嘴子反应还挺快,一把抓住重言举起的手腕,重言立马脚下一蹬,狠狠踩在他脚面上。
“操!”城里人痛的弯下腰,紧接着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重言这招是跟李青家夜场保镖学的,三拳先把对手打蒙,对方攻上三路,你就打下三路,分工明确,一定能打得措手不及。
挺有效。
碎嘴子城里人窝在地上哀嚎,哎哟哟吵的比大日头还让人烦躁,重言又去按了两下门铃,依旧没人开门。
他掏出手机准备给齐衡打个电话。
“你找”铁门开了,女的扎着两条麻花辫,先是看了眼地上的人,再扶了扶厚厚的眼镜,“你们找谁?”
“你好,我是xx大学齐衡老师介绍来的,说是约好时间了,”重言收回手机,笑着走过去,指指门铃,“按了挺久门铃,我还以为没人在。”
“门铃?门铃没响过啊。”麻花辫看着重言,往外走一步半个身子探出来看看门铃,“哦,这是人家隔壁的门铃,你按错了。我是听到外面有动静才出来看看的。”
“呃”重言挠挠头,这一排别墅得有十户,有的门铃挨在一起不好分辨是哪家的。
“小吴?!”麻花辫走进,蹲下看了眼地上的人惊呼一声,转头看着重言,“你打的啊?”
“啊,”重言心想完了,看样子人家俩是熟人,“是。”
“小吴!”麻花辫说,“人摄影师都来了,你迟到就算了,怎么还搞成这个样子!今天还有三套封面要拍,这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
“赵晶,怎么了?”又一个女人出来,一身职业装,笔直的身材,头发不长,踩着高跟鞋,尽显职业精英的干练。
“珊珊姐,”赵晶指着地上的小吴,“你看,这可怎么办啊!”
“我看看,”林珊珊脸色阴沉走过去,弯腰捏起那人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叹口气,“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姐,那摄影师是个洋鬼子,事儿可多了,”赵晶发愁的说,“下次八成就约不到了,现在怎么办啊?”
“小吴你怎么回事?”林珊珊拧着眉看着他。
“这人他妈有病!”小吴抬手指着重言。
重言翻翻白眼,抬脚作势要过去再个他两拳,叫小吴的一哆嗦,蹬了地面两脚往后移动一截。
林珊珊直起身子,手揣兜上下打量重言问:“你谁啊?在我公司门口打人?”
“齐衡齐老师叫我来的。”重言说。
“赵晶。”林珊珊叫了一声。
“嗯?”赵晶也站起来。
“你们这组照片主题是什么?”林珊珊问。
“原始。”赵晶答。
“就他吧。”林珊珊用下巴指了指重言。
“嗯?”重言歪了下头,还没问清楚,林珊珊已经开门走进去。
“不行!”小吴噌一下坐起来,“林老板!那我怎么办?”
林珊珊开门的手停下,回头说:“你爱怎么办怎么办,不迟到也没这事儿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去,赵晶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重言往里推:“快点快点,再晚洋鬼子该发火了。”
重言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进到别墅的前院里。
“重言!咱们没完!”小吴站起来大喊。
“嗯?”重言回头看着门外的小吴,“你认识我?”
重言从来到这儿除了热的心烦,就是揍了这人三拳踢了一脚,说话都没超过三句,又不是隋唐英雄传,打架不会相互报名字。
“哼!走着瞧。”小吴冷哼一声捂着脸走了。
别墅有三层,楼层不多,面积倒是挺大,结构跟重言家房子有点像,每层大概有五百平左右,分东西两面,房间最少也有十几间。
重言自从进了门,身子就没自己做过主,显示被人按在扒光了衣服扔进浴室冲了澡,出来头发还没干就被按在化妆间吹头发,两三个胖瘦不一的女人的在他脸上不知道涂了些什么
“好了。”其中一个胖女人放下手里的工具,一把揪起重言把他塞进了试衣间。
门外一件一件递进来衣服,赵晶在外面喊着:“是叫重言吧?”
“是。”重言一件接着一件拿过递进来的衣服,心想终于有人理我了,算算大概有二十分钟没人理我了。
他想问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外面赵晶又喊:“拍照片,一张100块钱,选出来的越多钱越多,明白了吗?”
“哦!明白!”有钱赚,金额还不少,重言没办法多想,一边答应着一边穿衣服。
“快换衣服,给你5分钟时间。”外面赵晶又喊了一声。
时间紧迫,重言没看懂这些是什么衣服,总之不会是全果的。
他靠着人类的本能,按照尺寸大小分辨着上身还是下身,有洞就往里套头、钻胳膊、蹬裤子。
摄影棚挺大,好多灯,好白的幕布。
重言坐在中间还是懵的,只听着前面人说着:“nice,lookedup,lookhere,legopen”
“goodjob!”洋鬼子一声过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灯光还没灭,身边一直走来走去拿着跟大锅盖似东西的人不见了,赵晶和几个人围在前面不远处的电脑前说着什么。
重言回过神,看到赵晶跟几个人在争论着什么,四周的人都在忙活,谁谁都是一脸“请勿打扰”的表情忙绿着。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又过了多久,脑子里只有拍照片和一张一百块的印象,像是那天喝多了一样,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那个小伙子,你,”胖胖的化妆师冲重言招招手,指着二楼一角,“你去化妆室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给你卸妆。”
重言点点头往楼上走,没走两步觉得脚底板凉凉的,低头看才发现原来一直没穿鞋。
化妆室没人,除了一排排化妆台,角落里还有一面立着的大镜子。
他走过去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个马甲,算是马甲吧,或者可以说是坎肩?
因为这坎肩是草编的,还是干枯的黄草,遮挡面积有限,紧紧是看不到重言的腋毛了。
脸上水彩画着一条条宽线,每条线不一样的颜色,像个行军彩妆,看着挺酷。
看样子杂志社是想拍一组原始部落人的照片,目前为止重言都还能接受,直到他看到下身穿着的草裙才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起那洋鬼子说的“legopen”,不自觉把手伸下去摸索一阵,触碰到黄草下兜住手的布料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妈妈呀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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