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林含之:?
她下意识的就要逃。
“别动。”祁怀靠得正舒服,先发制人:“我现在情绪比较稳定,你要是不怕我又发疯就动吧。”
“……”
“问你个事儿……”祁怀摸着黑玩着她腰前的流苏,说:“你刚才不说话不会真是想着要不要杀我吧?”
“……”她似是觉得难以开口,沉默许久才道:“我没杀过人。”
祁怀一怔,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他实在忍不住偷笑:“你没杀过人你还装成个老手,果然装模作样这个词还是最配你。”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
“嗯。”
“……”
又是一阵无言。
当林含之终于准备摸着黑去找门的时候,祁怀开口了:“外面没这么快结束。……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怕黑吗?”
“还好。”林含之听他这么说,便又坐了回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而且你要说自然主动会说,你不想说的话我问你也不会说。”
祁怀轻笑一声,“你倒是悟得透,不过你也可以尝试着问一问,万一我就说了呢?”
林含之扭头看他:“我问了,你就说吗?”
“嗯。”祁怀轻声道:“你问了,我就说。”
他声音很低,像是回复林含之,又像是和自己在说。
林含之将祁怀的头扶起来靠着墙,说:“我手麻了。”又将左手递过去,“给你边袖子,你抓着我的袖子,知道有人,就不会怕了。”
祁怀一怔,眨了眨眼,头一回不知所措。
——你抓着我。
——有人,就不会怕了。
他低头,隔着衣袖用力抓住林含之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生怕这根稻草离去。
林含之有点难受,往祁怀那边靠了靠,让自己舒服些,等着他开口。
“显德十四年,你那个时候应该在燕云,可有听到过什么关于皇宫中的风声?”过了许久,祁怀才开口问道。
“……显德十四年?”林含之皱了皱眉,想了半会儿才道:“听过一些,好像是前朝余孽乱变,乱了应当半个多月,燕云若不是因为那时候于北疆打着紧,已经领兵去支援了。”
“是,你不在皇宫,不知当时的情景有多危险……我娘……流产了,正好是这个时候叛军打了进来,他们和宫内的细作里应外合,很快包围了皇宫。”
祁怀抓着林含之的手臂,透过黑暗,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日的情景。
仲贵妃那时刚有了身孕,祁怀对显德帝很不满,就像他和林夫人说的那样,仲贵妃生完他之后身子其实很不好,每日都要喝药。
这种时候怀孕,对她的身体无异于雪上加霜。
仲贵妃却出乎意料的执拗,对于显德帝和祁怀的劝阻毫不在意,执着的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说:“我总感觉这是个女孩,我最喜欢女孩子了。”
祁怀不满的心也被这一句话给打破,他也想要有个妹妹,于是他每天就开始想——妹妹一定很好看……他要给妹妹买许多好看的衣服……谁以后要是欺负她,他一定立马给她出头。
想着想着,甚至还想到了——妹妹一定要离林含之远一点,别像她一样哭着哭着还要照镜子。
那迟早会把他笑死。
但世事总是不如人愿,仲贵妃怀孕的第三个月,宫里不知怎的来了一只猫。
——自从仲贵妃有孕后,显德帝就严禁宫中有宠物了。
那只猫惊了仲贵妃,太医院用了一晚上,孩子还是没保住。
第二日,显德帝和仲贵妃将祁怀叫过去,仲贵妃神情虚弱,祁怀想去抱抱她,可仲贵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子慕,你这又是何必呢?”
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意味。
祁怀瞬间愣在原地,他看了看仲贵妃,又看了看显德帝。明白过来:自己的父母怀疑自己害了自己的妹妹。
他其实知道,他们俩只是怀疑,毕竟他长期以来一直表现着很不喜欢这个妹妹。
也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辩解,他们俩绝对会相信。
可他那时候才十一岁,正是少年心性,受不得一点委屈。
期盼已久的妹妹突然没了,爹娘怀疑是自己害的。
种种委屈堆积在一团,他转身就跑。
身后两人似乎是想叫住他,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就这样,我就一个人在宫中走着,其实那时候已经有一些宫变的预兆了,以往的守卫每一处都有,可那时却只有几个巡逻兵。我当时只以为是士兵都到了我娘那去,就没想那么多。”祁怀低头笑了笑,说:“其实现在想想,我当时要是不那么受不得一点委屈,说不定还不会酿成那样的结果……”
林含之这般听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其实能够理解祁怀,小时候,哪怕是现在,她都受不得一点委屈。
是自己做的事,她认;可不是自己做的事却被强加在自己身上,谁都委屈。
她本来看着仲贵妃和显德帝这么宠着祁怀,以为他不会受到父母无端的下定义,却没想到哪怕受宠如他,父母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
她说:“你别妄自菲薄,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我,可能会当场发脾气骂人。”
祁怀笑了声,又将她的手臂握紧些,说:“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反正就这么迷迷茫茫的,没有人找我,也没有人唤我,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然后我意识一模糊,就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他就被关在了一间黑屋子中。
手脚都被捆着,丝毫动弹不得。
有人推开门进来,说:“六殿下就好生在这呆着,到了时间咱家会命人为你们送上餐食,殿下可要好好活着。”
听他的称呼是个太监,而且应该还是个职位不小的。
黑暗中,祁怀看不清人,只在想着有哪些得名些的太监。
可除了显德帝身旁一直呆着的秦公公,他谁也想不出来。
少年自负,又受万千宠爱。从来都只记自己愿意记的人,又怎会记住这些永远低着头的太监。
他就这么被关在这,这屋子中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漏了点风,但依旧没有光线。
偌大的屋子,漆黑一片,送餐时的人也每日放了东西就走,每日送餐的时间已是他难得见的光的时间。
当一个人在黑暗中呆久了,先不会觉得什么,慢慢的,意识会越来越涣散直至迷失,感到压抑,喘不过气。
即使你的意志再坚强,黑暗就像无数条细小的爬虫,一点一点侵蚀着你的身体,使你的意志颓废,最终整个人的情绪崩塌,彻底歇斯底里。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门被士兵撞开,他那时意识已经模糊,只记得自己被人背起,然后就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他是在仲贵妃的怀里。
仲贵妃感觉怀中人动了动,连忙低头看去,祁怀在黑暗中呆久了,不适应强光,睁了睁眼又闭了回去。
仲贵妃慌了:“子慕……子慕你别吓娘……你……”
祁怀轻声道:“娘……我没事,只是有点见不得光。”
此话一出,仲贵妃彻底崩溃:“子慕……是娘不好,娘不该平白无故怀疑你……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不怪你,这个想法是我先想到的。”显德帝揽住仲贵妃和祁怀,“子慕,是爹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们平白无故怀疑你……你也不会……”
他说不下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九五至尊此时却突然红了眼眶。
仲贵妃已经泣不成声。
祁怀迷迷糊糊的,只感觉他们在说些什么,问:“我被关了多久?”
“半个月。”仲贵妃说不出话,这是显德帝答的。
祁怀没说话了。
“子慕……子慕你跟娘说几句话……”仲贵妃愈发的慌了:“你妹妹才走,你要是出事了娘活不下去的……”
祁怀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安慰着仲贵妃:“娘……没事,我只是有点累,睡一会儿就好了……”
睡一会儿就好了……
“之后我暂时失明了一段时间,渭南以药草满天下,我外祖父就将我接了过去,眼睛好了之后就跟着他练武,之后的事你也知道。”
“……从渭南回去的时候其实我……时不时还是难受,也不知怎的,好像被你打了一棒子又好了些。”
林含之知道祁怀是故意逗她笑,可这种时候她怎么笑得出来?
祁怀扁了扁嘴,以玩笑缓解尴尬的法子没用,他便正色道:“前朝余孽是与哈森尔勾结,知道了这一点后我才去的燕云,杀了他之后情绪的确好多了,但杀人这东西吧,有瘾,控制不好自己便会滥杀无辜。”
林含之说:“所以你滥杀无辜了?”
祁怀笑:“战场上哪有什么无辜,你不杀人死的就是你。”
林含之不说话。
祁怀以为她被吓到,赶紧安慰道:“你放心,我在最后一步收回来了,控制住了自己。”
林含之疑惑问道:“这东西还可以控制?”
“那当然不能。”祁怀骂她傻,“在最后一步被人拽回来了。”
“谁呀?”
祁怀存心逗她,“女的。”
“我又没问你男的女的!”林含之果然上当:“燕云……能拽得住你的女子?那肯定不可能是我嫂子……她好看吗?”
林含之彻底跑偏。
“还行吧。”祁怀慢悠悠的答。
“那她性格好吗?”
“说实话不是很好。”祁怀皱眉摇头:“娇里娇气。”
林含之也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你对她不满?”
“那倒没有。”祁怀说:“不过我可以说出她十个缺点。”
“你说。”
“脾气大,脑子蠢,性格作,武功差,唱歌跑调,故事难听,喜欢装模作样,喜欢胡思乱想,一紧张就喜欢说废话,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
“怎么样,有没有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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