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望
第28章无望
裴珩不由得又诧异地看了陆苇一眼。
她的决定做得好快。
裴珩还以为要跟她好好解释一番，解释完了，还有等她纠结一段时间呢。毕竟这十几年来除了他家霍女士，裴珩没见过几个果断的女性。
他那堂妹裴珮，为了一个手账本角落贴什么纸胶带，能纠结一天。
陆苇她居然不到半分钟就做了决定。
诧异之后，裴珩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不，不是他歧视什么，而是他们这个年纪，除非像他这样从小被家里有意训练的，其他人因为经历不足，就算性格果断，做决断的时候都要想一会儿的，甚至需要咨询过长辈。因为他们还是未成年，大多时候，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做出影响人生的决定。
陆苇能这么坚决，一定因为她没有什么长辈为她护航。
长期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才能训练出得这么自然、这么快的决定。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那我以后每天给你带上课的录像过来。”裴珩应了一句，低头继续喂她喝粥。
对人的情绪敏锐感知，是陆苇生存的基本技能，少年的情绪一沉闷，她就感知到了。
“裴珩。”陆苇小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是不是……”
“球赛赢了。老子出马，当然是冠军，不然我急吼吼地回学校找你干什么？找你哭吗？”裴珩下意识地冒出一句，说完才发现语气简直糟透了。
他心里一紧，懊悔不已，急忙抬头看了一眼。
她会不会……
可陆苇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更细声细气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这细声细气在病气的影响下，简直就是十二分温柔，裴珩不知道心里是心疼多一点，还是得到了鼓励，脱口就问道：“你那狗屁家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差点就死了，他们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你还是未成年人吧？”
哦，原来，还是因为担心她的事？
陆苇的眼中朦胧地泛起雾气，她没告诉裴珩，她死了才是那些人心中所盼，只斟酌道：“我……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小时候是跟着妈妈生活的。后来我妈妈去世了，我一直读的寄宿学校，平时还好，就是放假没地方去，只能去我爸那里。我妈给我留下了一笔钱，只要我不生病的话，就够我上完大学。可是我不大争气，经常生病，我妈存的是定期，只有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才能取出来。我一生病、一要交什么费用，就要花我爸的钱。”
“我爸……他再婚了，有自己的孩子妻子，我……我的存在很影响他们的家庭和谐。他很讨厌接我的老师打来的电话，除了我的手机打过去，他也基本不接陌生号码的，可能……”
陆苇越说越小声。
因为裴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是个未成年人！”他咬着牙说，“他是你父亲，有法律规定的抚养义务！给你钱看病教学校的费用怎么了？他不给那是违法的！”
还从来没有人告诉陆苇这件事，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我、我不想欠他的，裴珩，你……你还是不要告诉他我住院的事吧……”
“……！我早晚被你气死！”裴珩很想敲醒她的脑袋，但是又没忍心下手，只能威胁：“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少年生气起来像一只小豹子，还真有点可怕，不过陆苇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转移他注意力的方法：“裴珩，现在我只想好好学习，争取要个好未来。现在先一切以学习为重，好不好？”
等你有个好未来，那狗屁父亲马上就会巴上来吸血，信不信？
不用问裴珩都知道她不信，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得跟家里认识的律师好好说说。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裴珩看看保温碗底：“把粥喝完。”
陆苇倒是想说什么，但是她精神短，喝完粥就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大约是解决了学习问题，放心了些，这一觉她睡得很久，再醒来，都已经是深夜了。
她的床头柜上，又多了些东西。
她语数英跟史地政的课本、笔记本，除此以外，还有一沓打印纸，枕边是一张纸条，上面是几行遒劲潇洒的字。
[我下晚自习过来的，看你睡了没有叫你。除了你的课本、笔记本，还有我跟老师要的教案打印件。不过什么叫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懂的吧？要是因为看笔记影响了身体的恢复，你只会耽误更多课程。休息最重要，养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没有落款。
但她知道是谁。
陆苇的心暖暖的，想了想，将这似乎带了暖炉功能的字条小心地折好，压在了枕头底下。
足够能温暖自己的整个人生了。
这个时候，裴珩刚从医院回到家。
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客厅里居然还亮着灯。
霍晓菡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地看剧，片尾曲播了好久也没见她跳下一集。
裴珩将包丢在沙发上，往冰箱走去，取出一瓶冰红茶，边拧盖子边说：“很晚了，直接点。”
霍晓菡心里骂了声死小子，把笔记本合上，开门见山地说：“裴珩，你是热心过度脑子坏了，还是早恋？给我个说法。”
躲在厨房偷听的裴奶奶跟保姆一起紧张得揣手。
这个晓菡，哪能这么直接呢！阿珩还小呢！
裴珩咕嘟一声把半瓶冰红茶灌下去，才晃荡着瓶子说：“嗯。”
霍晓菡姣好的柳叶眉挑得老高：“你‘嗯’就完啦？”
嗯又是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我恋我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裴珩脸上露出一丝烦躁，“您放心吧，注定没结果的事，我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喜欢我的。”
“为什么？”霍晓菡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兴致勃勃，“还有你追不到的女生？”
不是她王婆卖瓜，她家少爷模样身家都摆在那，酷哥也是当下少女喜欢的类型之一呀，言情小说里好多这种男主呢。听说裴少爷为了那姑娘好一番出头，又是替人索赔，又是送鸡肉粥喂着喝。
这举动，石头也会动心吧？
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上次裴珩打电话眼巴巴让她去学校维护的女生，难道这女生真的铁石心肠？
“因为她会重伤住院，都是因为开学的时候我带头欺负她，别人看我脸色组团冷暴力她的时候，我还孬种地没阻止。结果造成她重伤，差点命都没了。”
裴珩扭头问：“这样的烂人，换你你会喜欢吗？”
霍晓菡想了想，诚实地说：“我觉得她没把你打死算我国法制教育做得好。”
“那不就得了。”裴珩语气里越发透出火气，“现在我对她好，完全是因为良心上过不去。不止现在，接下来的两年高中生活，我都会照顾她，直到她考上大学。”
霍晓菡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考上大学？？？”
别开玩笑了，儿子什么货色她清楚得很。裴珩就不想接手家里的事业，于是连带着不想让自己有出息。从小到大，要不是为了跟那群发小在一个学校，他都懒得想什么成绩。
裴家早就有共识，要是这小子能顺利考上个大专，他们全家给祖宗烧高香。
现在，这小子说他要考大学？
裴珩就跟被捋了胡须的小老虎似的，差点当场跳起来：“您少看不起人！我说上大学就上大学，我还要跟她上同一个大学，照顾她到她嫁人为止。反正，你不插手，让我被她影响，受她激励，我能跟她考上同一个大学。她学习认真又刻苦，以后不是211就是985。你要是反对，我失恋了可能会自暴自弃，高中估计也读不完了，你送我出国我跟洋鬼子学坏去吧。”
也就是说，她支持，家里就多个211大学生。反对，就出个高中肄业？
霍晓菡又挑了下眉：“她成绩很好？”
裴珩不自觉咬了一下牙根：“算全科她成绩不行，单算文科……她成绩除了数学，门门优秀。”
“你呢？”
裴珩没回答。
他单算理科也还行，但他不能说，他得留下自己学习不好，得有榜样才能考上大学的形象。
“我及格。”
“噗——”霍晓菡一下子没忍住，被儿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霍晓菡举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想：“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儿子，你加油。我们家很民主的，只要你不影响成绩，最主要是也别影响人家小姑娘的成绩，我才懒得管你。”
“我知道，这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我巴不得她以后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心想事成。成绩就是她的命，我敢影响她？我罪孽还不够深，真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啊？”
裴珩把剩下半瓶冰红茶也灌了下去，还是没将心里的火气压下。“您别笑了！”
“哈哈哈！”霍晓菡干脆直接大笑出声。
裴珩嘭的一声将塑料瓶捏扁了丢进垃圾桶里，拎着包噔噔噔小老虎一样冲上楼去了。
跑到楼梯口，又回头冲厨房喊：“张阿姨，明早帮我煮早餐，我先送去医院再去上课！”
https://www.lingdianksw8.cc/45491/45491526/6495888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