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终究没放手
拉沃兹瑞的瞌睡虫被突然响起的踢门声吓得没了影，如果不是熟悉卡洛瑟的脾气，他差点以为房子塌了。
“喂，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拉沃兹瑞边叹气边回头，当看到卡洛瑟怀里抱人的架势时，瞬间清醒许多。
“过来帮我。”卡洛瑟脸色极差，那样子仿佛是忍耐了许久。
“什么状况？”拉沃兹瑞立刻起身，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一幕，无穷变幻的表情在脸上尽情呈现。
“过来把这个女人拽开。”卡洛瑟话音刚落，又就被贴上来的气息干扰了思绪，“快点！”
拉沃兹瑞却慢吞吞地托起下巴，又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用慢吞吞地语气回答道：“我可不敢随便碰她。”
“不要废话！”卡洛瑟的耐心已经忍到极限，但还得继续忍着，“你赶紧看看，她不对劲。”
拉沃兹瑞目光一沉，上前看了眼萝希尔的脸色，又探了探她的眉心，随即对他道：“先把人放下。”
“我倒是想放下！”卡洛瑟抓狂道，“你看见我放得了吗！”
拉沃兹瑞叹气，还真是没说错，这男人动怒时活脱脱一头挥爪的狮子，亏得自己能屡屡忍受。
卡洛瑟已经等不了拉沃兹瑞的帮忙，他径直走到床边试图甩掉身上的“包袱”，怎奈这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力气却实在不小，这一路搂着他的脖子死活不肯放手，倒是怎么躺着舒服怎么来。眼下，他终于有机会腾出手，借用蛮力飞快扯开她的胳膊，然后毫不客气地松了手。
就算是突然的失重也没有把人唤醒，她仍旧反复念叨着“好冷”，试图用怀里的披风取暖。
“你看吧，我管不了。”
拉沃兹瑞没理会卡洛瑟的怒气冲冲，已经上前检查萝希尔的状况。
“她烧得很严重，什么时候开始的？”拉沃兹瑞问。
“我怎么知道！”卡洛瑟揉着眉心，头也不抬。
“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拉沃兹瑞又问。
“不知道！”卡洛瑟懒得多说一个字。
“那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拉沃兹瑞再问。
“你不听着呢吗！”卡洛瑟觉得他问的都是废话。
拉沃兹瑞也起了脾气：“我说，她好歹是你的妻子，能不能不要这样凶巴巴的。”
“那要怎样，一直听你讲废话？”
“废话？嗯好吧卡洛瑟，既然你不想关心她，干脆我也撒手不管吧。”拉沃兹瑞坐回沙发，甚至悠闲地翘起二郎腿，“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二人正说着，床上的女人忽然捂住心口轻声嘀咕了句什么，然后浑身微微颤抖，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卡洛瑟微怔，却仍是语气冷静：“你是撒手不管，还是没本事管。”
拉沃兹瑞当真是佩服这个男人的“定力”，在几轮你来我往的争论之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败下阵来。于是，他倍感无奈地收起脸上的满不在乎，又一心一意看向那个需要帮助的人。
卡洛瑟站在原地，也逐渐冷静下来，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屡出状况，所以才破例把她带回这里。现在，拉沃兹瑞就在这儿，这种小毛病根本难不倒他。
“她今天是不是碰过或吃过什么古怪的东西。”拉沃兹瑞问。
卡洛瑟难以回答，入宫只半天时间，他也与她分开许久，谁知道她碰过或吃了什么。
“你还是问她自己吧。”卡洛瑟冷冷冰冰说了句。
“你真是漠不关心啊，这不是普通的体热。”拉沃兹瑞对此见怪不怪，他已经做出判断，“而是抑热干扰。”
卡洛瑟没由来一惊。
抑热干扰，是抑制干扰的一种，最明显的表现是体温失控。
正常情况下，人的身体能够感知冷热，也能适应温度变化，这是很重要的自我调节，而当这种自我调节一旦被破坏，身体就会陷入失控状态。
对于抑热干扰而言，当外界温度降低时，大脑会发出信号让机体快速作出调节，并提醒主人用各种方式御寒保暖。出现抑热干扰的人在此期间感知更加强烈，大脑不间断地发出“寒冷”的信号，机体也会快速作出调节，但调节的方式却过于极端——体温不受控的上升——这被判定为抑热功能受到干扰。
简而言之，处于抑热干扰的人，只有意识上的感知，但缺失机体上的调节，表现为体温失控，进而引起身体失控。
卡洛瑟看向那个女人，如果真是如此，也不难解释她刚才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举动。
“她会怎么样？”卡洛瑟不得不问。
拉沃兹瑞回：“她的状况没有特别严重，等扛过抑热干扰会没事的。只不过——”
“什么？”
“抑热干扰会放大疼痛感。”拉沃兹瑞苦笑，“她之前的伤还没养好，有的熬了。”
“你有办法的。”卡洛瑟的语气淡淡的。
“有办法，现在你过来给她脱衣服。”差遣卡洛瑟做事无异于扯狮子鬃毛，但拉沃兹瑞不管他有没有好好听，也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总不可能让我来吧。”
卡洛瑟冷脸的样子常常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拉沃兹瑞已经放弃揣测，也没了好脸色。
“她的体温还在上升，穿那么多会热到窒息的。”说罢，拉沃兹瑞便起身，“我劝你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在查清楚这件事之前。”
“你去哪里。”卡洛瑟冷声。
“调配药剂，在这里我可什么都做不了。”拉沃兹瑞没好气道，“卡洛瑟，你如果不想负责，为什么还要娶她。”
卧厅里安静下来，卡洛瑟站在原地慢慢握紧拳头，他向来行事果断，也从未有过类似的犹豫，可如今面对一个需要“帮助”的女人他却有些进退两难。
就当破例一次，卡洛瑟暗暗告诉自己，他暂时还需要维系这份关系，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是夫妻。
他松开拳头，慢慢走近，主动去掀开她身上的披风。
拉沃兹瑞说得没错，女人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才更糟糕，升高的体温明显在消耗着她原本就虚弱的的精神和体力，“热到窒息”这四个字也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曾手持利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他，此刻却手指僵硬连动一下都要深思熟虑。
“喂。”卡洛瑟的指尖触到她的肩膀，“你要清楚，现在是紧急状况。”
当然是没有回应，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听见这些。卡洛瑟不禁感慨，这样也好，没人知道也不需要有人知道，他堂堂一位侯爵在做着一件多么不情愿的蠢事。
事实上，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像当初在婚礼上做的那些事一样。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厌其烦地夸赞着她的美丽，他也不否认这的确是事实，但同时，他也更确信内心的波澜不惊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短暂的分神让卡洛瑟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床上昏沉不自知的女人拽了回去。
“不要。”她口齿不清地说着。
卡洛瑟差点与她脸对脸贴上，这一举动显然在挑战他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耐心，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又把他抱住了。
“不要走。”她今天是第几次得寸进尺了，现在居然还压在他肩上抓乱了他的头发，“我的卡尔。”
卡洛瑟愣住，这次并非因为她无礼的举动，而是她轻声喊的那个名字。
没有人，应该说，绝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也曾经有过一个称为“卡尔”的名字。
“你叫我什么？”卡洛瑟非常不解，但表现出来的是生气。
“卡尔，我好想你。”她用呜咽的语调无意识地回答着，滚烫的手心始终温柔地抚触着他的发根。
卡洛瑟浑身一怔，某种奇怪的感觉再次降临，若没记错，上次出现这种感觉应该是稍早前在王宫的门前。
这次他确信，那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起初是淡淡的好似怎么都抓不住的云烟，可随着她在身边逗留的时间变长，那气息开始慢慢变得香甜，只是再次分神的短暂片刻，已越来越浓烈香腻。
卡洛瑟深吸一口气，怀疑自己是幻觉作祟，但他头脑清醒怎么可能会出现幻觉。
“喂，放手。”
她的体温实在是烫得过分，卡洛瑟光是掰开她的手指就热到掌心冒汗，还要时刻忍受她不安分的胡闹。
“如果你现在放手，我可以考虑不追究。”
她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远比刚才更加过分，恨不得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卡洛瑟不禁怀疑，这样下去，热到窒息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卡尔……”她紧闭着双眼喃喃低语，以奇怪的姿势拥抱着面前的他，“别走……”
她可怜兮兮的恳求反复在他耳畔响起，卡洛瑟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能心平气和地容忍她继续放肆，他并非没有同理心，而是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付出过多情意，那些都是麻烦的事，他讨厌麻烦。
可是，这个“麻烦”现在需要安慰，他也正好就在身边。
卡洛瑟重重叹了口气，他还没有冷血到眼睁睁看着她继续痛苦，只好僵硬着双臂把这个女人重新纳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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