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没想象中凄惨
女仆长莎莉亚端着餐盘走到门口，同一时间妮诺推开了门。
“妮诺，你怎么出来了？”
妮诺耸了耸肩：“夫人让我出来的，她想一个人待会儿。”
莎莉亚继续问：“夫人现在情绪如何？”
“谁知道呢，我可猜不准。”妮诺语气古怪，甚至不乐意多提。
莎莉亚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这点小情绪她怎么可能瞧不出来。
“妮诺，你不会是在夫人面前多说什么了吧？”
“我可没多说，都是夫人自己问的。”
“夫人问了什么？”
“当然是关于贝娅小姐的事，我只是照实说了而已。”
“说了什么？”莎莉亚感到不妙。
“当然是说侯爵大人和贝娅小姐是青梅竹马，其他的也没有多讲。”妮诺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本来就是事实，而且是她自己要问的，我可不会隐瞒。”
“妮诺，你不该多嘴，那是大人和夫人之间的事。”莎莉亚真为她的做法感到担忧，“记住你只是个女仆。”
“为什么女仆就不能说真话，大家都知道，侯爵大人根本不想娶那个女人，就算她现在是夫人又怎样，以后就不是了。”
莎莉亚腾出只手拽住妮诺的胳膊，她压低声音严肃道：
“妮诺，你疯了吗，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侯爵大人的决定轮不到我们来揣度，你必须管住自己的嘴巴，听到了没有！“
妮诺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位年长的女仆长，她一向十分敬重莎莉亚，甚至将莎莉亚视为母亲般对待，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莎莉亚要维护那个女人。
“我不喜欢她。”妮诺倔强道，“为什么我得服侍那种女人。”
“她对你不好吗？”莎莉亚反问。
“……倒也没有。”
“那你有什么可抱怨的。”莎莉亚叹气，“妮诺，回去好好反省，我会再找你谈话的。”
妮诺鼓着脸有些不甘又有些烦躁，不过她终究是个小女仆，也只敢在莎莉亚面前才会抱怨几句。
“那我可以去见贝娅小姐吗？”离开前，妮诺问。
“哎，去吧，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谢谢你，亲爱的莎莉亚。”妮诺的脸色瞬间阴雨转晴，她抱了抱莎莉亚，飞快地转身离开。
莎莉亚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敲响面前的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悦耳动听的声音，莎莉亚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推门而入。
“是你呀，莎莉亚。”
萝希尔就站在不远处的露台前，看到来人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莎莉亚对这个笑容已经越来越熟悉了，似乎从她们刚见面认识的时候起，这个女人就没在大家面前扳过脸，如果她不姓哈蒙伦也没有嫁给侯爵大人，或许也不至于如此遭人排斥，可是没有这些“如果”。
“夫人，这是睡前餐点。”莎莉亚走上前，将装有点心的餐盘稳稳放于卧厅的圆桌上，“是主人让我送给夫人的。”
萝希尔歪着头看向那盘点心：“卡洛瑟吩咐的？”
“是的。”莎莉亚想，现在还不是多嘴的时候，说不定妮诺刚才的无礼足以让夫人印象深刻。
“看起来真不错呢。”萝希尔走到圆桌旁，俯身闻了闻餐盘里的香味，“不过，为什么要特地送这些给我呢？”
“主人说，夫人可能没吃饱。”
“是吗？”萝希尔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晚她确实没什么胃口，想不到卡洛瑟居然会注意到这一点，不过即便如此也没必要这么做吧。说不定这只是初次见面的一种仪式感，又或许是刚才的尴尬场面让他不得不装个样子给旁人看。
“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完成任务的莎莉亚只想尽快离开。
“谢谢你，莎莉亚，我会好好享用的。”
夜色深沉，萝希尔独自一人坐在露台上，手里端着精致的餐盘。
点心的味道可真不错，清爽可口并不显甜腻，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当一位不被待见的侯爵夫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凄惨嘛，至少有许多事情不必发愁。比如，随时随地可以享用的美食；比如，每天都能换款式不一的漂亮衣服；又比如，还有闲情逸致可以坐在这么安静的露台上欣赏夜景。
可是，这些都是暂时的，还有很多事等她去做。
萝希尔看了眼身后的圆桌，桌上有一封已经写好的信件，是时候把这封信寄出去了。在此之前，她还得确认一件事。
一会儿后，萝希尔离开自己的卧厅，往东边的走廊走去，那里还有另一间卧厅，正是卡洛瑟的住所。
起初，她也不知道二人的卧厅隔得这么近，至少他们从来没有在走廊上遇见过，不过有时候女仆们会说漏嘴，她自然也听到了这件事。
这就意味着，她与卡洛瑟住在同一栋楼里，而这栋楼也是他们的婚楼。
萝希尔一边踱步一边沉思，原本很长的走廊也显得没多少距离，待终于走到门口，她也放弃了犹豫，直接上前敲门。
如果是要和青梅竹马叙旧，时间也足够了吧，卡洛瑟不至于这么晚还没回来。
门很快就被打开，萝希尔一抬头对上卡洛瑟深邃的双眼，不过他的目光如寒冰般冷漠，隐隐透着股不耐烦，不知是否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扰到。
萝希尔并不害怕与他对视，事实上卡洛瑟的眼睛很吸引她。
“打扰了。”萝希尔先开口。
卡洛瑟扶着门框，整个人几乎把整扇门都挡住了：“有事？”
他的意思就是，没事可不要来找他吧，毕竟除了婚姻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算。
“确实有点事。”
走廊上太安静了，一个仆人都没有，据说是卡洛瑟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要求所有仆人都远离这栋楼。不过，现在这栋楼里多了个她，这大概是身为侯爵夫人的特权。
就算如此，也绝不会有人误会他们的关系，唯一的好处是对于外人而言，他们看起来是拥有独处时光的新婚夫妇。
萝希尔突发奇想，忍不住多问了句：“既然我们都结婚了，为什么要分开住。”
“你大晚上过来敲门，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卡洛瑟的不耐烦更加明显了，就连好看的眉毛都已经扭成一团。
萝希尔紧抿着嘴唇，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善意，可惜并没有。好吧，她真是头脑不清醒，问了可笑的问题。
“当然不是。”她非常确信卡洛瑟对她没意思，她这么问只是在想，如果两个人的独处时间长一些，说不定卡洛瑟会讨厌她多一点。
“那你想做什么？”
“我是想问，我可以出去吧？”萝希尔跳过刚才话题，“一直待在侯爵府太闷了，明天想出去走走。”
“我让贝亚奇安排，让他陪你出去。”
出乎她的意料，卡洛瑟很爽快就应允了，甚至还要安排人陪同。
“贝亚奇·海尼列伊是我的辅佐官，今天忘了给你介绍。”
“我知道，他看起来人不错。”萝希尔回答，“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出去，不需要陪同。”
看到卡洛瑟又皱了眉，她立即解释：“我有贴身女仆的，不必麻烦你的辅佐官。”
“也是。”卡洛瑟难得没有坚持己见，“不过……”
“我会保持低调，就在城里走走，哦对了，穿得朴素些，没人知道我是侯爵夫人。”
卡洛瑟看着她那张脸，低调加上朴素，恐怕也是不太行，但让她一直安安稳稳待在侯爵府也不太可能，这几天肯定已经够她无聊了。夜翡城民风淳朴，不至于被她闹出什么乱子，她想去便随她去。
卡洛瑟回过神，看了眼她期盼的眼神，飞快地“嗯”了一声。
“那太好了。”她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已掩饰不住开心的情绪，“祝你晚安。哦，还有，谢谢那些点心。”
萝希尔提起长长的裙摆，朝他行了个再见礼，然后一脸雀跃地转过身。她的步子走得又轻又快，待走出十几步后又一路小跑着远去，好似一只展翅远飞的燕子。
卡洛瑟的视线一开始落在她纤细的脚踝上，随后又落在她的背影上，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用目光追随她了，他居然也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卧厅墙上的挂钟忽然敲响了第一下，卡洛瑟猛然想起什么，重重砸上房门，快步返回卧厅。
他抓起桌上的一杯水猛得往嘴里灌，因为灌得太着急，甚至泼洒了许多在衣领上。
然后他一手扶住桌延一手捂住心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挂钟继续敲响，直到敲至第十二下才结束。
卡洛瑟闭上眼，屏住呼吸，心口隐隐开始作痛，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一开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慢慢地爬。渐渐的，痛感加重，蚂蚁变成了密集的刀尖，一下一下刺痛他的心。
可是这一次却稍有不同，痛感只持续了短暂片刻就慢慢消退，卡洛瑟惊讶地睁开双眼，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间才过去五分钟，痛感居然消失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秒针还在继续转着圈，卡洛瑟不敢移开视线，死死盯着它，一圈，两圈，三圈……直到十圈。一切依旧是最初的状态，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刚才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来去匆匆的梦。
卡洛瑟拿起桌上的杯子，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残留的水渍，他忽然不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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